第三十六章:你要去哪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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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顧輕寒一句話都沒有,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不動,不語。
楚逸深深的看了顧輕寒一眼,轉身,離去,幫白若離煎安胎藥。話已至此,聽不聽都是她的事了。
“嗯……”不知過了多久,衛青陽一聲迷蒙的呢喃聲驚醒顧輕寒,返身,制止剛剛醒來,正要起身的衛青陽,“你還有傷在身,躺著就好,別去。”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味香,熟悉的感覺,讓衛青陽身子陡然怔住,不敢擡頭去看眼前那個人是不是顧輕寒,生怕看了後,又像以前一樣,只是一個幻境。
“臉色怎麽那麽難看,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是不舒服,我去叫楚逸過來。”還是那聲熟悉而關懷的語話,他是在做夢吧?如果不是做夢,她又怎麽可能對他那麽好。
即便是夢,他也開心,只想永遠呆在這個夢境中。
“怎麽不說話?難道身子真的不適?我去叫楚逸過來,你等我一下。”顧輕寒摸了摸衛青陽的額頭,沒見發燒啊,怎麽就傻了?
“別走,我很好,只要你有陪著,比什麽都好。”衛青陽伸手拉住正要離開的顧輕寒,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側臉,聞著熟悉的龍涎香,嘴角揚起了一抹久違的微笑。
顧輕寒怔住,任由他拉著自己的胳膊,抽了幾抽,沒能抽出胳膊,也就隨他了。他也不過是個缺愛,缺溫暖的人。
“別走好嗎?我多希望,時光能回到清風崖那時候,那時候……是我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候,還有以無名身份陪在你身邊的時候……我多希望,時光能定格在以前。”
定格在以前?時光怎麽可能定格,日子在變,人也在變。
“我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如果沒有清風崖的事,我會不會過得開心一些,會不會不像現在這麽絕望,如同行屍走肉般,了無生趣的活著。我想十幾年,從不後悔,因為它讓我知道,溫暖是什麽感覺,陽光又是如何明亮,想著想著,我又好恨,恨自己為什麽要設下那樣的局,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若離,更對不起藍玉棠……”
顧輕寒心裏難受,低頭看著淚流滿面的衛青陽,才發現,原來他一直都那麽孤獨。清風崖的事,於她來說,也許只是一場小得不能再小的意外,可對衛青陽來說,卻是人生中第一抹陽光。
她給了他陽光,又把他從天堂推進地獄。
“藍族的事,我一直都很後悔,我千方百計的想辦法挽回,可是我無能為力,我真的無能為力……我也不想殺夜溪茗,我盡全力救他了,那麽多人中,只有古公公是我真心想殺的,其他都不是,都不是……”
藍族……
顧輕寒眼眶模糊,想到便宜爺爺,想到藍族主,想到小魚兒……他們一個個對她情真意切,也是為了救他而死的,她還親眼看到便宜爺爺死在他手上……那種無助,那種憤恨,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我承認有一段時間,我非常討厭藍玉棠跟白若離,我也想報覆他們,可是……可是我沒想傷害他們的性命……我從沒想過,我只想給藍玉棠一點教訓,我只想讓白若離的孩子給我的孩子償命……可自從我知道清雪是白若離的女兒的時候,我不止一次慶幸,慶幸自己沒有殺了清雪……那是一個可愛的孩子……我對不起清雪,對不起白若離,對不起你……”
傻瓜,只要清雪沒事,若離又怎麽會怪罪你呢,他怪罪的,是你殺了他如師如母的長老。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衛青陽說著說著,突然放肆的號啕大哭,這在他人生中,也許是第一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怎麽會如此失控,也許是長期潛伏下來的吧。
顧輕寒心裏一軟,坐在床上,抱住失控的衛青陽,拍著他的後背,柔聲安慰,“想哭就哭吧,你壓仰得太厲害了,需要釋放,我們都不怪罪你了,那些事情已經過去那麽多年,早煙消雲散,更不會有人會怪罪你了。”
“我對不起藍玉棠,我對不起藍玉棠,我對不起藍玉棠……”衛青陽將頭埋在顧輕寒懷裏,悶聲痛哭。這些年來,這件事,一直壓在他心裏,壓了十幾年,壓得他喘不過氣,不止一次想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衛辰風也死在藍狐貍手裏了,你們恩怨相抵了,今天痛痛快快的哭一場,明天過後,以前的事,再也不提了。”依舊拍著他的後背,顧輕寒只能盡可能的安撫著他。今天他的失控,讓她心房瞬間癱軟下來,為之動容。
房門外,藍玉棠站在門邊,靜靜聽著裏面的動靜,眼神覆雜難明,久久不言。
“過去的事,我想你應該放下了吧?他從未出生時,人生就充滿了算計,母皇只為奪取兵權,父後早死,又被當作禮物送到流國,受盡苦楚,性格孤僻了點,也屬正常,藍族一事,你痛苦,他同樣痛苦,何必再去折磨他呢?放下吧,接納他吧。”夜冰翊不知何時出事,嘆了口氣,看著天上的明月,喃喃自語。
雖然他很不想顧輕寒再娶一個,但對於衛青陽,他打心裏接受,這樣一個為了愛,卑微到極點的人,上哪去找?
藍玉棠臉色一變,瞪了過去,冷哼道,“誰說本皇貴君對以前的事放不下了?本皇貴君是那麽斤斤計較的人嗎,哼。”
“如果輕寒娶了他,你跟段鴻羽就不要為難他了。”
“夜冰翊,你什麽意思,合著你是想說,我跟段鴻羽一直欺負別人嗎?”
“難道我沒說錯嗎?下人們不必說了,上官,楚逸,清歌,你們不經常欺負嗎?他們心胸寬廣,不願跟你們計較罷了,你以為你很無敵?”
“夜冰翊。”藍玉棠忽然暴吼一聲,聲音之大,方圓幾裏都能聽得見。
“怎麽?想打?隨時奉陪,我可不像楚逸跟上官他們,事事禮讓。”夜冰翊雙手負後,挺直脊背,王者之氣,盡顯於身。
藍玉棠氣著得渾身發抖,恨不得一掌劈了夜冰翊,慎重的解釋,“我告訴你,我,跟姓段的,根本不是一類人,你少拿我跟那個娘娘腔比。”
“你們本就是同一類人。”夜冰翊負手而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藍玉棠什麽人,從小到大,就沒人敢違背他的旨意,哪個不是順著他,捧著他,他夜冰翊又算什麽東西,敢這麽跟他說話,論身份,他也是皇貴君,哪點輸給他了?
攔住夜冰翊,壓著心裏的怒氣,“夜冰翊,你把話給說清楚了,我們兩個怎麽是同一類人?我,是男尊的,男子汗,他姓段的,只會裝可憐,只會用狐媚之術勾引輕寒,我怎麽就跟他同一類人了。”
“段鴻羽背後使心計欺負人,你光明正大欺負人,皇宮裏的小侍們哪個不怕你們,哪個沒被你們欺負過,你們只會欺善怕惡,難道還不是同一類人嗎?”
“你,我今天要是不教訓你,我就不姓藍。”藍玉棠氣級,扇子一甩,張揚開來,數十支暗器,齊齊打向夜冰翊,內力聚於掌心,傾身而上,一掌又印了過去。
夜冰翊冷哼一聲,旋身而上,電光火石間,避過那些暗器,一擡潛龍出世,迎了過去。
“砰……”屋檐翻飛,瓦片四散,一股磅礴內力,席卷而去,轉眼間,一藍一黑,兩道身影,戰成了一團。
這裏的動靜太大,許多士兵都被吸引了過來,楚逸與白若離自然也被吸引了過來,急急忙忙趕來,看到的又是夜冰翊與藍玉棠鬥毆,不由撫額,劃過一抹無奈。
為什麽這兩人只要在一起,就能打得雞犬不寧,你死我活呢?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屋子裏,衛青陽瞬間被驚醒了,幾乎條件性的便坐了起來,戒備的聽著外面的動靜。冷不防看到床前的顧輕寒,腦子轟的一下,差點暈倒過去。
是她……是她……真的是她,不是在做夢嗎?怎麽會那麽真實?
“小夜夜跟藍狐貍又打起來了,這兩人每次見面,總能打起來,真煩。”顧輕寒嘴巴抽了抽,眼皮一翻,也懶得管了,反正他們兩個人的形式半斤八兩,誰也傷不了誰,也不可能取對方性命。
“是……是你……”衛青陽的舌頭有些打折,一雙滄桑的清眸,眨也不眨的看著顧輕寒。似乎想到剛剛趴在她懷裏痛哭,又自言自語的不知在說些什麽,甚至儀容不整,整個人尷尬不已,臉色如同塗了五彩顏料一樣,變幻不定,但更多的,則是留戀,留戀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笑容……
“是啊,是我,你好多了嗎?”顧輕寒盡量放緩聲。
“我……我怎麽會在這裏?”她又怎麽會在這裏?
“小夜夜得了瘟疫,是你救了他,我們得到小夜夜出事,便千裏迢迢的趕過來了,謝謝你救了他。”顧輕寒笑了笑,直言道,她以為衛青陽就算不回以笑容,也會跟她說些什麽貼己話,哪知他瞬間低頭,轉過身去了,匆匆便要離開。
“對不起……我……我現在馬上離開,不會給你惹麻煩的。”更不會讓她的那些男妃看到,而誤會……
“站住,你的身還沒好,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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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番外完結
去哪?去哪都好,只要不在這裏。
“等一下,你身體沒那麽快修覆,先留下來養傷吧,以後就住在這裏了。”顧輕寒越到衛青陽身前,把他扶回屋子。
“我……我還是走吧。”衛青陽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看著打得熱火朝天的夜冰翊與藍玉棠,清冷的眸子有些擔憂,擔憂藍玉棠醋勁大發,又惹出一堆的事情,更怕看到顧輕寒討厭他的眼神。
“別走了,就留在這裏,哪也不許去,等你傷勢好了再走。”
“你……你不恨我了嗎?”
顧輕寒端粥的動作一頓,眼皮微擡,若無其事的道,“恨?我從來都沒恨過你。”
“什……什麽……”
“我沒那麽多閑功夫一直去記以前的事,我只想著,現在開不開心,以後幸不幸福。”
什麽……什麽意思?她是把過去都給忘記了嗎?他殺了那麽多人,她也忘記了嗎?
“你幾天沒好好吃東西了,喝點粥吧,來。”顧輕寒扶他上床後,自己也坐在床側,輕輕把湯勺裏的粥吹涼,送到衛青陽嘴前。
衛青陽被這空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不明顧輕寒怎麽會對他這麽親密,更有些惶恐,如置夢中。
“是你喜歡吃的蓮子粥,楚逸特意為你熬的,嘗嘗看,要是不喜歡,我再讓下人去做。”顧輕寒的溫聲細語,如同這世上最美的毒藥,明知會死,依然讓人忍不住吃下去。
衛青陽便這種感覺,早已不知碗中粥是何味道,只是怔怔的,留戀的看著一臉溫的柔的顧輕寒。直到一碗喝盡,才訥訥的道,“他們沒事吧?”
“沒事,打累了,彼此就停手了,不會傷到對方性命的。”嘆了口氣,別人的夫郎,那都是相親相愛的,怎麽她的夫郎那麽不讓人省心。
“他們看到……看到我在這裏,不會生氣嗎?”依然如此的小心翼翼,讓顧輕寒如何能恨得起他,如何能討厭他?
“他們已經知道你在這裏了,也包容你了。青陽,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嗎?”
“打算……?沒有……”天大地大,都沒有他想去的地方,也許,會在清風崖下了此殘生吧。
“既然沒有,那就跟我一起回宮吧。”顧輕寒笑了笑,溫柔的拭去他嘴巴殘留的汙漬。
她不在意,衛青陽可在意了。跟她一起回宮?一起回宮?什麽意思?他聽不明白,回宮做什麽?
“這些年來,清歌跟上官,時不時的提起你,連做夢都經常喊你的名字,雖然嘴裏不說,但我知道,他們都在想你。上官如今添了一對兒女,你不想去看看嗎?皇子跟上官很像,女兒,我覺得,不像我,也不像上官,倒是挺像你的。”
想想想……他當然想去看看上官他們,這輩子,他只有兩個朋友,一個挽容,一個上官浩,他怎麽會不想去看他們呢,他更想去看看他們的孩子。靈犀他看過了,跟挽容很像,跟她……也很像,很有靈氣的一個孩子……上官的孩子,他更想看。
上官向來喜歡孩子,如今生了龍鳳胎,肯定很高興的。
“我可以嗎?真的可以看他們嗎?”衛青陽的聲音很是哽咽,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他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上官他們了。
“當然可以,為什麽不可以,如今你能去,他們會很開心的。”
衛青陽破泣為笑,笑得有些覆雜,卻是難掩心中激動,可一想到藍玉棠,白若離以及段鴻羽,他的笑容就僵住了。只怕這三個人都不會原諒他的吧。
“不是說了嗎?若離跟藍玉棠早就包容你了,至於段鴻羽,你就放心吧,他跟你又沒什麽仇,也就是嘴巴上會說幾句,心地還是不壞的。思寒也十幾歲了,再過兩年都能嫁人了,這會兒,滿腦子,肯定是想再懷一個孩子,前幾日裏,我聽下人們說,段鴻羽又偷偷的請來許多大夫,用著土方法,想趕緊受孕呢,不過那些藥都被我偷偷換掉了,畢竟是土方法,也不知道準不準,萬一傷身了,怎麽辦?”
一提到段鴻羽,顧輕寒的話便多了起來,臉上也多了幾抹寵溺的歡笑,可見顧輕寒很是喜歡段鴻羽。這些年來,那些了一定非常幸福的吧。
除了楚逸跟夜冰翊外,其他人都有了孩子,長年有孩兒在膝下作樂,真讓人羨慕。
他何嘗不喜歡孩子,可是,他沒有上官那麽好的福氣,可以懷個龍鳳胎,更沒有人會想要他,即便要,他也不想嫁人,他太臟了,根本不配。
“天色也晚了,你先在這裏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楚逸跟若離,就這麽決定了,等你的傷好了後,再等這裏的瘟疫解決了後,我們便一直回皇宮,以後都住在皇宮吧。”
“嗯。”衛青陽嘴角上揚,一抹溫馨的暖笑溢上心房。以前抱著被褥的時候,只有冰冷,而今抱著被褥的時候,卻感覺是那般的溫暖,連呼吸都充滿著溫暖。
十幾了,整整十幾年了,他再一次感覺到這種溫暖,發自內心的溫暖,能讓全身,乃至血液都沸騰起來。
她接受他了,藍玉棠他們也接受他了。真好。
想不到,他惡貫滿盈,還能有這麽幸福的日子,上天待他不薄了。
清歌,上官,五年沒見,這些年來,我好想你們,好想好想。
雖然到了皇宮,不知會發生什麽事,藍玉棠跟段鴻羽會不會又四處找他的茬,可是他滿意了,知足了,非常知足了,只要能在她身邊,只要能看到她,只要能伺候她,無論他有沒有名分,地位,無論他要受多少苦,他都願意。
七天後。
一輛豪華的馬車裏,衛青陽低著頭,繡著嬰孩的衣物,面容安靜,神態從容,夕陽餘輝下,顯得越加溫暖而神聖,只是那三千白絲,披散在身後,顯得如此的刺眼。
明明是一個正當風華的青年,可那白發,卻是那般的不協調。
衛青陽很細心,仿佛每一針,都充滿著他滿滿的愛意。時不時的擡頭,看著正專註下著棋的顧輕寒,流露出一股難言的暖意。那暖意是那般卑微,那般強烈,強烈得眾人都不忍打斷。
邊疆小村子的瘟疫已經解決,他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如今正坐著馬車回帝都。
這七天,跟當初在清崖下一樣幸福,幸福得他有些恍惚。也幸福得他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免得被輕寒又給趕走。
他以為,藍玉棠跟白若離等人會找他的麻煩,會給他眼色。可是沒有,他們全部都沒有。反而還主動跟他說話,拿甜點給他吃。
這讓他更加感動,發誓,以後定要好好伺候他們。
看著顧輕寒跟藍玉棠下著棋,白若離與夜冰翊觀棋,楚逸側躺著看書,夕陽照來,把每個人都照得金光閃閃,聖潔無暇,嘴巴的笑意更濃了。
“我靠,不行不行,重新來,我不下這個棋子了,我要改下這個。”藍玉棠把把棋子退回一步,怎麽著都不走這一步。
“藍狐貍,下一盤棋,你已經悔了多少步棋了,不行,沒得反悔。”再這樣下下去,有什麽意思,還不如跟小夜夜他們下呢。
“怎麽不行?你跟段鴻羽下棋的時候,他不也經常悔棋,他還作弊呢。”
“他那智商,把整盤棋倒過來,也不可能贏,你要跟他比嗎?”撇撇嘴,顧輕寒用一雙鬥雞眼看他。
“嘔……”白若離臉色有些難看,忽然讓下人停車,跑到林子外吐了起來。
眾人面面相覷。這是怎麽了?以前也沒聽他說會暈車啊?怎麽這次吐得這般厲害。
“白若離這是怎麽了?難道跟清歌上官呆久了,也染上嬌滴滴的病了?”藍玉棠放下棋子,喃喃自語。不應該啊,白若離的武功,可是比他跟夜冰翊還要高呢,開什麽玩笑。
“你胡說些什麽呢,若離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我怎麽感覺他最近身子很虛,而且……而且身材也浮腫了。”顧輕寒喃喃自語,下車,正想幫他拍背的時候,夜冰翊的一句話,讓她腳一個趔趄,差點栽倒。
“若離不會懷孕了吧?”
啥?懷孕?若離懷孕?難道真的懷孕了?不然最近怎麽都不上她碰?她還以為他身子不舒服呢?可是懷孕怎麽不跟她說啊?
扭頭,看向楚逸,“怎麽回事?真的懷孕了?”
楚逸早已放下醫書,嘴巴動了幾動,別過頭,不吱聲。倒是衛青陽很是關心下車扶住白若離,“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一直想吐。”白若離擺擺手,隨著衛青陽的攙扶,一步步往回走,半路又被顧輕寒扶住虛軟無力的身子。
“若離,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有了?”
白若離沒有說話,謫仙般的臉上,倒是有幾抹笑容,伸手,愛憐的撫上微微凸起的腹部,有著即將身為人父的喜悅感。
“真的有了?”顧輕寒止不住的激動,眾人也止不住的激動,同時難免希望自己也趕緊懷上一個。
“嗯,大概兩個多月了吧,楚逸說,孩子很健康,就是不能太勞累了,得好好休息。”白若離低頭,癡癡的笑著,摸著腹部。
顧輕寒忽然把他攬過,就著他的側臉親了一個,哈哈大笑起來,“若離有了,若離有了,我又要添一個孩子了,哈哈哈,天佑我納蘭家,若離,我愛死你了,你想吃什麽,我讓人做給你吃去。”
“這荒山野嶺的能有什麽吃的,我什麽也不想吃,只想趕緊回帝都,上官的兩個孩子那麽可愛,我想他們了。”
“好,那就啟程回帝都,不過你的身子受得了嗎?要不要歇息一會?”
“不用,我沒那麽嬌弱。”
“你懷孕了,怎麽沒有告訴我,萬一出什麽事怎麽辦?還有,你既然知道自己懷孕了,怎麽還千裏迢迢跑來邊疆,你呀你,實在太輕率了。楚逸你也是的,既然知道若離有了,也不告訴我,還讓他來邊疆。”
楚逸有苦難言,見顧輕寒也不是真正的責怪他,訕訕笑了一下,也不解釋。這麽大的喜事,若離都不說,他又該怎麽開口?
“你別怪若離,是我讓他不要跟你說的。其實我一直都想告訴你,但那個時候,上官難產的時候還不大確定,確定的時候,上官孩子滿月,他一直想得一個孩子,滿月的節日應該屬於他,再接著,便是以為夜冰翊出事,我不想讓你煩心。”白若離很是知足,如今他有一個清雪,還有了一個孩子。他那可憐的女兒,從出生就是太女,小小年紀便登上了皇位,受盡一切苦楚,如今連自由都沒有了,他愧對她,這個孩子出生,他會用全部的愛來疼他。
“那後來呢,後來你怎麽不說?”
“後來……後來青陽受傷,而且青陽這些年太苦了,我想讓你多陪陪他。”要是告訴了她,她肯定會一直陪著他的。
衛青陽心下一顫,越加感動。他以前害得他那麽慘,如今他卻是以德報怨。
“好了,不說那些了,走,我們回家,哈哈,這次過來,冰翊沒事,瘟疫解了,找到青陽,如今若離又有皇兒,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哈哈哈,走走走,回家。”顧輕寒哈哈大笑,完了還當眾把白若離攔腰抱上馬車,羞得白若離將頭埋進她的懷裏,面紅耳赤,不敢見人。
衛青陽等人替白若離開心,也替顧輕寒開心,同時想著,如何再添一個孩子。
只有楚逸跟夜冰翊有些苦澀。
他們兩人,一個不孕,一個不會生,這麽多年過去了,看著其他人,懷抱孩子,笑容滿面,只有他們不會有孩子。
怎麽辦?難道他們一輩子都不會懷孕嗎?
他們一閃而過的失落,被顧輕寒捕捉了個遍。松開白若離,一手握住夜冰翊,一手握住楚逸,笑著道,“別難過,你們肯定會有孩子的。小夜夜,我心裏最感激的人其實是你,你放棄江山,放棄親人,陪我來到這裏,還……還跟那麽多男妃共侍一個妻主,著實委屈了你。你跟清歌是兄弟,我跟清歌說了,再努力生一個孩子,到時候過繼給你,清歌答應了,我想,不久的將來,你也會有孩子的。”
“清歌真的答應了?他不是很喜歡孩子嗎?”夜冰翊心裏一動,感激清歌。
“可他也喜歡你,這還是他主動跟我說的,我一直想告訴你,就是找不到一個好的時機。”
“清歌有心了,不過我不用,我看著他們就幸福了。”雖然也想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但他真的滿足了。
“那啥,夜冰翊既然不要,那,清歌生下的孩子不如過繼給我吧,我要啊,我非常想要啊,我巴不得有一窩孩子呢。”藍玉棠搖了搖扇子,忽然很是親昵的靠了過去,眼巴巴的看著顧輕寒跟夜冰翊。
顧輕寒賞了他一個暴栗,笑容馬上沈了下來,“滾,哪涼快哪呆著去,想要孩子,自己生去。”
“哈哈哈……”眾人忍俊不禁,捂嘴笑了起來。
藍玉棠臉上掛不住,一個個瞪了過去,兇狠的怒吼,“笑什麽笑,笑什麽笑,有什麽可笑的,本皇貴君又不是不會生孩子,到時候生一窩給你們看,哼,本皇貴君的孩子一定能比你們多的。”
顧輕寒撫額,對藍玉棠無語了。
又不母豬,還生一窩呢。
慘了,慘了,慘死了,回到皇宮後,肯定又要纏著她造孩子去了。有一個段妖孽,就了不得了,現在又要多一只狐貍了。
她怎麽那麽命苦,怎麽會娶到他們兩人呢?
“那個楚逸,你也別難過,咱倆都努力,肯定還會有孩子的,若離不是有了身子嗎?以後多出來的一天,我去你那裏了。”顧輕寒忽然握住楚逸的手,最心疼的還是他,要不是段妖孽對他下毒,他也不至於這麽多年來,都懷不上。
聰明如楚逸又怎麽會聽不出來其中蹊蹺呢。
想來,是輕寒去跟大哥說,若是有下個孩子,便過繼給他吧。
大哥比他還巴不得再懷個孩子,整天吃那些歪門左道的東西增加機率,又怎麽可能給他呢。跟大哥要孩子,無疑是要跟他拼命。
衛青陽辛酸的低下頭,不插嘴,不說話,靜靜的縫補著將來送給上官孩子的禮物。
他很幸福了,很幸福了,知足了,不敢再去奢求那些了。
一路就這麽走走停停,說說笑笑,很快便到了皇宮。
段鴻羽如以前般,第一個撲過來,抱住顧輕寒的細腰,撒著嬌,說一系列想他的話。
清歌也領著孩子出來迎接,包括靈玥,納蘭思寒,納蘭清雪等等,唯獨不見上官浩人影。
一問之下,才知道,上官浩自從有了孩子後,也顧不得自己身子虛弱,事事親手而為,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寶貝似的寵愛著。
而因為衛青陽的歸來,出來迎接的人,有的欣喜,有的激動,有的錯愕,有的討厭,有的感慨,有的落淚……各種各樣的人都有。
但絕大部份的人,還是喜歡他的,除了……段鴻羽。
段鴻羽也說不上討厭衛青陽,他就是欺軟怕惡,見衛青陽沒有往日的冷傲,自然免不了冷嘲熱諷幾下。
而清歌則與衛青陽相擁而泣,激動不已,互訴思念。
除了納蘭清雪外,一幫孩子都撲過去,抱著衛青陽,左一句叔叔,右一句叔叔,樂得連自己的母皇回來都沒看到,眼裏只有衛青陽。
納蘭清雪雙手負後,眼眶模樣,心底辛酸,卻是不言不語,一直看著那抹青色的身影。
衛青陽……衛青陽……母皇怕是在不久的將來,便會納你為妃的吧,不然也不可能把你帶到皇宮裏來……
恭喜你,祝福你……你終於可以得到你所想要的一切了……
而我……將會把你心底那份愛,永藏心底,成為最深處的秘密……直到百年歸天……
在後宮,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便會護你周全,無論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納蘭清雪嘴巴劃過一抹苦笑,轉身,決絕離去。
三年後……
白若離,清歌皆產下一位皇子,前後不過相距三個月。清歌將皇子過繼給夜冰翊,成為夜冰翊獨子,隨父姓夜。
而段鴻羽竟與藍玉棠同時生下一個女兒。
段鴻羽因有了兒子,此時如他所想又生了一個女兒,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
只不過……藍玉棠卻不依了,他想要兒子兒子兒子啊,他不想要女兒,他就想要兒子啊,生了女兒,不能隨父姓,皇家有皇家的規距,只能姓納蘭啊,那他怎麽辦怎麽辦?豈不是要再造一個了?天啊,等他出了月子,誰也不能跟他搶臭女人,他絕對要再造一個兒子,絕對絕對要。
楚逸此時比任何人都要開心,因為他肚子裏,終於也有一個孩子了。他都快到中年了,才懷上一個孩子,這孩子簡直就是上天賜給他最好的禮物,他感激上天,感激一切。
不管這個孩子是男是女,他都會用生命去愛他,去教他人生道理,去教他醫術,世世代代傳下去,造福天下,造福百姓。
值得一提的是,衛青陽在三年之後,終於恢覆了名份,依然是貴君,比所有人小一級,可他很開心,很滿足,非常滿足。於他而言,只要能與她在一起,什麽名份地位,他統統不屑,更沒想過。
他很珍惜如今得之不易的幸福,很感恩她的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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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深深的看了顧輕寒一眼,轉身,離去,幫白若離煎安胎藥。話已至此,聽不聽都是她的事了。
“嗯……”不知過了多久,衛青陽一聲迷蒙的呢喃聲驚醒顧輕寒,返身,制止剛剛醒來,正要起身的衛青陽,“你還有傷在身,躺著就好,別去。”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味香,熟悉的感覺,讓衛青陽身子陡然怔住,不敢擡頭去看眼前那個人是不是顧輕寒,生怕看了後,又像以前一樣,只是一個幻境。
“臉色怎麽那麽難看,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是不舒服,我去叫楚逸過來。”還是那聲熟悉而關懷的語話,他是在做夢吧?如果不是做夢,她又怎麽可能對他那麽好。
即便是夢,他也開心,只想永遠呆在這個夢境中。
“怎麽不說話?難道身子真的不適?我去叫楚逸過來,你等我一下。”顧輕寒摸了摸衛青陽的額頭,沒見發燒啊,怎麽就傻了?
“別走,我很好,只要你有陪著,比什麽都好。”衛青陽伸手拉住正要離開的顧輕寒,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側臉,聞著熟悉的龍涎香,嘴角揚起了一抹久違的微笑。
顧輕寒怔住,任由他拉著自己的胳膊,抽了幾抽,沒能抽出胳膊,也就隨他了。他也不過是個缺愛,缺溫暖的人。
“別走好嗎?我多希望,時光能回到清風崖那時候,那時候……是我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候,還有以無名身份陪在你身邊的時候……我多希望,時光能定格在以前。”
定格在以前?時光怎麽可能定格,日子在變,人也在變。
“我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如果沒有清風崖的事,我會不會過得開心一些,會不會不像現在這麽絕望,如同行屍走肉般,了無生趣的活著。我想十幾年,從不後悔,因為它讓我知道,溫暖是什麽感覺,陽光又是如何明亮,想著想著,我又好恨,恨自己為什麽要設下那樣的局,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若離,更對不起藍玉棠……”
顧輕寒心裏難受,低頭看著淚流滿面的衛青陽,才發現,原來他一直都那麽孤獨。清風崖的事,於她來說,也許只是一場小得不能再小的意外,可對衛青陽來說,卻是人生中第一抹陽光。
她給了他陽光,又把他從天堂推進地獄。
“藍族的事,我一直都很後悔,我千方百計的想辦法挽回,可是我無能為力,我真的無能為力……我也不想殺夜溪茗,我盡全力救他了,那麽多人中,只有古公公是我真心想殺的,其他都不是,都不是……”
藍族……
顧輕寒眼眶模糊,想到便宜爺爺,想到藍族主,想到小魚兒……他們一個個對她情真意切,也是為了救他而死的,她還親眼看到便宜爺爺死在他手上……那種無助,那種憤恨,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我承認有一段時間,我非常討厭藍玉棠跟白若離,我也想報覆他們,可是……可是我沒想傷害他們的性命……我從沒想過,我只想給藍玉棠一點教訓,我只想讓白若離的孩子給我的孩子償命……可自從我知道清雪是白若離的女兒的時候,我不止一次慶幸,慶幸自己沒有殺了清雪……那是一個可愛的孩子……我對不起清雪,對不起白若離,對不起你……”
傻瓜,只要清雪沒事,若離又怎麽會怪罪你呢,他怪罪的,是你殺了他如師如母的長老。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衛青陽說著說著,突然放肆的號啕大哭,這在他人生中,也許是第一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怎麽會如此失控,也許是長期潛伏下來的吧。
顧輕寒心裏一軟,坐在床上,抱住失控的衛青陽,拍著他的後背,柔聲安慰,“想哭就哭吧,你壓仰得太厲害了,需要釋放,我們都不怪罪你了,那些事情已經過去那麽多年,早煙消雲散,更不會有人會怪罪你了。”
“我對不起藍玉棠,我對不起藍玉棠,我對不起藍玉棠……”衛青陽將頭埋在顧輕寒懷裏,悶聲痛哭。這些年來,這件事,一直壓在他心裏,壓了十幾年,壓得他喘不過氣,不止一次想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衛辰風也死在藍狐貍手裏了,你們恩怨相抵了,今天痛痛快快的哭一場,明天過後,以前的事,再也不提了。”依舊拍著他的後背,顧輕寒只能盡可能的安撫著他。今天他的失控,讓她心房瞬間癱軟下來,為之動容。
房門外,藍玉棠站在門邊,靜靜聽著裏面的動靜,眼神覆雜難明,久久不言。
“過去的事,我想你應該放下了吧?他從未出生時,人生就充滿了算計,母皇只為奪取兵權,父後早死,又被當作禮物送到流國,受盡苦楚,性格孤僻了點,也屬正常,藍族一事,你痛苦,他同樣痛苦,何必再去折磨他呢?放下吧,接納他吧。”夜冰翊不知何時出事,嘆了口氣,看著天上的明月,喃喃自語。
雖然他很不想顧輕寒再娶一個,但對於衛青陽,他打心裏接受,這樣一個為了愛,卑微到極點的人,上哪去找?
藍玉棠臉色一變,瞪了過去,冷哼道,“誰說本皇貴君對以前的事放不下了?本皇貴君是那麽斤斤計較的人嗎,哼。”
“如果輕寒娶了他,你跟段鴻羽就不要為難他了。”
“夜冰翊,你什麽意思,合著你是想說,我跟段鴻羽一直欺負別人嗎?”
“難道我沒說錯嗎?下人們不必說了,上官,楚逸,清歌,你們不經常欺負嗎?他們心胸寬廣,不願跟你們計較罷了,你以為你很無敵?”
“夜冰翊。”藍玉棠忽然暴吼一聲,聲音之大,方圓幾裏都能聽得見。
“怎麽?想打?隨時奉陪,我可不像楚逸跟上官他們,事事禮讓。”夜冰翊雙手負後,挺直脊背,王者之氣,盡顯於身。
藍玉棠氣著得渾身發抖,恨不得一掌劈了夜冰翊,慎重的解釋,“我告訴你,我,跟姓段的,根本不是一類人,你少拿我跟那個娘娘腔比。”
“你們本就是同一類人。”夜冰翊負手而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藍玉棠什麽人,從小到大,就沒人敢違背他的旨意,哪個不是順著他,捧著他,他夜冰翊又算什麽東西,敢這麽跟他說話,論身份,他也是皇貴君,哪點輸給他了?
攔住夜冰翊,壓著心裏的怒氣,“夜冰翊,你把話給說清楚了,我們兩個怎麽是同一類人?我,是男尊的,男子汗,他姓段的,只會裝可憐,只會用狐媚之術勾引輕寒,我怎麽就跟他同一類人了。”
“段鴻羽背後使心計欺負人,你光明正大欺負人,皇宮裏的小侍們哪個不怕你們,哪個沒被你們欺負過,你們只會欺善怕惡,難道還不是同一類人嗎?”
“你,我今天要是不教訓你,我就不姓藍。”藍玉棠氣級,扇子一甩,張揚開來,數十支暗器,齊齊打向夜冰翊,內力聚於掌心,傾身而上,一掌又印了過去。
夜冰翊冷哼一聲,旋身而上,電光火石間,避過那些暗器,一擡潛龍出世,迎了過去。
“砰……”屋檐翻飛,瓦片四散,一股磅礴內力,席卷而去,轉眼間,一藍一黑,兩道身影,戰成了一團。
這裏的動靜太大,許多士兵都被吸引了過來,楚逸與白若離自然也被吸引了過來,急急忙忙趕來,看到的又是夜冰翊與藍玉棠鬥毆,不由撫額,劃過一抹無奈。
為什麽這兩人只要在一起,就能打得雞犬不寧,你死我活呢?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屋子裏,衛青陽瞬間被驚醒了,幾乎條件性的便坐了起來,戒備的聽著外面的動靜。冷不防看到床前的顧輕寒,腦子轟的一下,差點暈倒過去。
是她……是她……真的是她,不是在做夢嗎?怎麽會那麽真實?
“小夜夜跟藍狐貍又打起來了,這兩人每次見面,總能打起來,真煩。”顧輕寒嘴巴抽了抽,眼皮一翻,也懶得管了,反正他們兩個人的形式半斤八兩,誰也傷不了誰,也不可能取對方性命。
“是……是你……”衛青陽的舌頭有些打折,一雙滄桑的清眸,眨也不眨的看著顧輕寒。似乎想到剛剛趴在她懷裏痛哭,又自言自語的不知在說些什麽,甚至儀容不整,整個人尷尬不已,臉色如同塗了五彩顏料一樣,變幻不定,但更多的,則是留戀,留戀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笑容……
“是啊,是我,你好多了嗎?”顧輕寒盡量放緩聲。
“我……我怎麽會在這裏?”她又怎麽會在這裏?
“小夜夜得了瘟疫,是你救了他,我們得到小夜夜出事,便千裏迢迢的趕過來了,謝謝你救了他。”顧輕寒笑了笑,直言道,她以為衛青陽就算不回以笑容,也會跟她說些什麽貼己話,哪知他瞬間低頭,轉過身去了,匆匆便要離開。
“對不起……我……我現在馬上離開,不會給你惹麻煩的。”更不會讓她的那些男妃看到,而誤會……
“站住,你的身還沒好,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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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番外完結
去哪?去哪都好,只要不在這裏。
“等一下,你身體沒那麽快修覆,先留下來養傷吧,以後就住在這裏了。”顧輕寒越到衛青陽身前,把他扶回屋子。
“我……我還是走吧。”衛青陽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看著打得熱火朝天的夜冰翊與藍玉棠,清冷的眸子有些擔憂,擔憂藍玉棠醋勁大發,又惹出一堆的事情,更怕看到顧輕寒討厭他的眼神。
“別走了,就留在這裏,哪也不許去,等你傷勢好了再走。”
“你……你不恨我了嗎?”
顧輕寒端粥的動作一頓,眼皮微擡,若無其事的道,“恨?我從來都沒恨過你。”
“什……什麽……”
“我沒那麽多閑功夫一直去記以前的事,我只想著,現在開不開心,以後幸不幸福。”
什麽……什麽意思?她是把過去都給忘記了嗎?他殺了那麽多人,她也忘記了嗎?
“你幾天沒好好吃東西了,喝點粥吧,來。”顧輕寒扶他上床後,自己也坐在床側,輕輕把湯勺裏的粥吹涼,送到衛青陽嘴前。
衛青陽被這空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不明顧輕寒怎麽會對他這麽親密,更有些惶恐,如置夢中。
“是你喜歡吃的蓮子粥,楚逸特意為你熬的,嘗嘗看,要是不喜歡,我再讓下人去做。”顧輕寒的溫聲細語,如同這世上最美的毒藥,明知會死,依然讓人忍不住吃下去。
衛青陽便這種感覺,早已不知碗中粥是何味道,只是怔怔的,留戀的看著一臉溫的柔的顧輕寒。直到一碗喝盡,才訥訥的道,“他們沒事吧?”
“沒事,打累了,彼此就停手了,不會傷到對方性命的。”嘆了口氣,別人的夫郎,那都是相親相愛的,怎麽她的夫郎那麽不讓人省心。
“他們看到……看到我在這裏,不會生氣嗎?”依然如此的小心翼翼,讓顧輕寒如何能恨得起他,如何能討厭他?
“他們已經知道你在這裏了,也包容你了。青陽,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嗎?”
“打算……?沒有……”天大地大,都沒有他想去的地方,也許,會在清風崖下了此殘生吧。
“既然沒有,那就跟我一起回宮吧。”顧輕寒笑了笑,溫柔的拭去他嘴巴殘留的汙漬。
她不在意,衛青陽可在意了。跟她一起回宮?一起回宮?什麽意思?他聽不明白,回宮做什麽?
“這些年來,清歌跟上官,時不時的提起你,連做夢都經常喊你的名字,雖然嘴裏不說,但我知道,他們都在想你。上官如今添了一對兒女,你不想去看看嗎?皇子跟上官很像,女兒,我覺得,不像我,也不像上官,倒是挺像你的。”
想想想……他當然想去看看上官他們,這輩子,他只有兩個朋友,一個挽容,一個上官浩,他怎麽會不想去看他們呢,他更想去看看他們的孩子。靈犀他看過了,跟挽容很像,跟她……也很像,很有靈氣的一個孩子……上官的孩子,他更想看。
上官向來喜歡孩子,如今生了龍鳳胎,肯定很高興的。
“我可以嗎?真的可以看他們嗎?”衛青陽的聲音很是哽咽,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他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上官他們了。
“當然可以,為什麽不可以,如今你能去,他們會很開心的。”
衛青陽破泣為笑,笑得有些覆雜,卻是難掩心中激動,可一想到藍玉棠,白若離以及段鴻羽,他的笑容就僵住了。只怕這三個人都不會原諒他的吧。
“不是說了嗎?若離跟藍玉棠早就包容你了,至於段鴻羽,你就放心吧,他跟你又沒什麽仇,也就是嘴巴上會說幾句,心地還是不壞的。思寒也十幾歲了,再過兩年都能嫁人了,這會兒,滿腦子,肯定是想再懷一個孩子,前幾日裏,我聽下人們說,段鴻羽又偷偷的請來許多大夫,用著土方法,想趕緊受孕呢,不過那些藥都被我偷偷換掉了,畢竟是土方法,也不知道準不準,萬一傷身了,怎麽辦?”
一提到段鴻羽,顧輕寒的話便多了起來,臉上也多了幾抹寵溺的歡笑,可見顧輕寒很是喜歡段鴻羽。這些年來,那些了一定非常幸福的吧。
除了楚逸跟夜冰翊外,其他人都有了孩子,長年有孩兒在膝下作樂,真讓人羨慕。
他何嘗不喜歡孩子,可是,他沒有上官那麽好的福氣,可以懷個龍鳳胎,更沒有人會想要他,即便要,他也不想嫁人,他太臟了,根本不配。
“天色也晚了,你先在這裏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楚逸跟若離,就這麽決定了,等你的傷好了後,再等這裏的瘟疫解決了後,我們便一直回皇宮,以後都住在皇宮吧。”
“嗯。”衛青陽嘴角上揚,一抹溫馨的暖笑溢上心房。以前抱著被褥的時候,只有冰冷,而今抱著被褥的時候,卻感覺是那般的溫暖,連呼吸都充滿著溫暖。
十幾了,整整十幾年了,他再一次感覺到這種溫暖,發自內心的溫暖,能讓全身,乃至血液都沸騰起來。
她接受他了,藍玉棠他們也接受他了。真好。
想不到,他惡貫滿盈,還能有這麽幸福的日子,上天待他不薄了。
清歌,上官,五年沒見,這些年來,我好想你們,好想好想。
雖然到了皇宮,不知會發生什麽事,藍玉棠跟段鴻羽會不會又四處找他的茬,可是他滿意了,知足了,非常知足了,只要能在她身邊,只要能看到她,只要能伺候她,無論他有沒有名分,地位,無論他要受多少苦,他都願意。
七天後。
一輛豪華的馬車裏,衛青陽低著頭,繡著嬰孩的衣物,面容安靜,神態從容,夕陽餘輝下,顯得越加溫暖而神聖,只是那三千白絲,披散在身後,顯得如此的刺眼。
明明是一個正當風華的青年,可那白發,卻是那般的不協調。
衛青陽很細心,仿佛每一針,都充滿著他滿滿的愛意。時不時的擡頭,看著正專註下著棋的顧輕寒,流露出一股難言的暖意。那暖意是那般卑微,那般強烈,強烈得眾人都不忍打斷。
邊疆小村子的瘟疫已經解決,他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如今正坐著馬車回帝都。
這七天,跟當初在清崖下一樣幸福,幸福得他有些恍惚。也幸福得他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免得被輕寒又給趕走。
他以為,藍玉棠跟白若離等人會找他的麻煩,會給他眼色。可是沒有,他們全部都沒有。反而還主動跟他說話,拿甜點給他吃。
這讓他更加感動,發誓,以後定要好好伺候他們。
看著顧輕寒跟藍玉棠下著棋,白若離與夜冰翊觀棋,楚逸側躺著看書,夕陽照來,把每個人都照得金光閃閃,聖潔無暇,嘴巴的笑意更濃了。
“我靠,不行不行,重新來,我不下這個棋子了,我要改下這個。”藍玉棠把把棋子退回一步,怎麽著都不走這一步。
“藍狐貍,下一盤棋,你已經悔了多少步棋了,不行,沒得反悔。”再這樣下下去,有什麽意思,還不如跟小夜夜他們下呢。
“怎麽不行?你跟段鴻羽下棋的時候,他不也經常悔棋,他還作弊呢。”
“他那智商,把整盤棋倒過來,也不可能贏,你要跟他比嗎?”撇撇嘴,顧輕寒用一雙鬥雞眼看他。
“嘔……”白若離臉色有些難看,忽然讓下人停車,跑到林子外吐了起來。
眾人面面相覷。這是怎麽了?以前也沒聽他說會暈車啊?怎麽這次吐得這般厲害。
“白若離這是怎麽了?難道跟清歌上官呆久了,也染上嬌滴滴的病了?”藍玉棠放下棋子,喃喃自語。不應該啊,白若離的武功,可是比他跟夜冰翊還要高呢,開什麽玩笑。
“你胡說些什麽呢,若離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我怎麽感覺他最近身子很虛,而且……而且身材也浮腫了。”顧輕寒喃喃自語,下車,正想幫他拍背的時候,夜冰翊的一句話,讓她腳一個趔趄,差點栽倒。
“若離不會懷孕了吧?”
啥?懷孕?若離懷孕?難道真的懷孕了?不然最近怎麽都不上她碰?她還以為他身子不舒服呢?可是懷孕怎麽不跟她說啊?
扭頭,看向楚逸,“怎麽回事?真的懷孕了?”
楚逸早已放下醫書,嘴巴動了幾動,別過頭,不吱聲。倒是衛青陽很是關心下車扶住白若離,“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一直想吐。”白若離擺擺手,隨著衛青陽的攙扶,一步步往回走,半路又被顧輕寒扶住虛軟無力的身子。
“若離,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有了?”
白若離沒有說話,謫仙般的臉上,倒是有幾抹笑容,伸手,愛憐的撫上微微凸起的腹部,有著即將身為人父的喜悅感。
“真的有了?”顧輕寒止不住的激動,眾人也止不住的激動,同時難免希望自己也趕緊懷上一個。
“嗯,大概兩個多月了吧,楚逸說,孩子很健康,就是不能太勞累了,得好好休息。”白若離低頭,癡癡的笑著,摸著腹部。
顧輕寒忽然把他攬過,就著他的側臉親了一個,哈哈大笑起來,“若離有了,若離有了,我又要添一個孩子了,哈哈哈,天佑我納蘭家,若離,我愛死你了,你想吃什麽,我讓人做給你吃去。”
“這荒山野嶺的能有什麽吃的,我什麽也不想吃,只想趕緊回帝都,上官的兩個孩子那麽可愛,我想他們了。”
“好,那就啟程回帝都,不過你的身子受得了嗎?要不要歇息一會?”
“不用,我沒那麽嬌弱。”
“你懷孕了,怎麽沒有告訴我,萬一出什麽事怎麽辦?還有,你既然知道自己懷孕了,怎麽還千裏迢迢跑來邊疆,你呀你,實在太輕率了。楚逸你也是的,既然知道若離有了,也不告訴我,還讓他來邊疆。”
楚逸有苦難言,見顧輕寒也不是真正的責怪他,訕訕笑了一下,也不解釋。這麽大的喜事,若離都不說,他又該怎麽開口?
“你別怪若離,是我讓他不要跟你說的。其實我一直都想告訴你,但那個時候,上官難產的時候還不大確定,確定的時候,上官孩子滿月,他一直想得一個孩子,滿月的節日應該屬於他,再接著,便是以為夜冰翊出事,我不想讓你煩心。”白若離很是知足,如今他有一個清雪,還有了一個孩子。他那可憐的女兒,從出生就是太女,小小年紀便登上了皇位,受盡一切苦楚,如今連自由都沒有了,他愧對她,這個孩子出生,他會用全部的愛來疼他。
“那後來呢,後來你怎麽不說?”
“後來……後來青陽受傷,而且青陽這些年太苦了,我想讓你多陪陪他。”要是告訴了她,她肯定會一直陪著他的。
衛青陽心下一顫,越加感動。他以前害得他那麽慘,如今他卻是以德報怨。
“好了,不說那些了,走,我們回家,哈哈,這次過來,冰翊沒事,瘟疫解了,找到青陽,如今若離又有皇兒,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哈哈哈,走走走,回家。”顧輕寒哈哈大笑,完了還當眾把白若離攔腰抱上馬車,羞得白若離將頭埋進她的懷裏,面紅耳赤,不敢見人。
衛青陽等人替白若離開心,也替顧輕寒開心,同時想著,如何再添一個孩子。
只有楚逸跟夜冰翊有些苦澀。
他們兩人,一個不孕,一個不會生,這麽多年過去了,看著其他人,懷抱孩子,笑容滿面,只有他們不會有孩子。
怎麽辦?難道他們一輩子都不會懷孕嗎?
他們一閃而過的失落,被顧輕寒捕捉了個遍。松開白若離,一手握住夜冰翊,一手握住楚逸,笑著道,“別難過,你們肯定會有孩子的。小夜夜,我心裏最感激的人其實是你,你放棄江山,放棄親人,陪我來到這裏,還……還跟那麽多男妃共侍一個妻主,著實委屈了你。你跟清歌是兄弟,我跟清歌說了,再努力生一個孩子,到時候過繼給你,清歌答應了,我想,不久的將來,你也會有孩子的。”
“清歌真的答應了?他不是很喜歡孩子嗎?”夜冰翊心裏一動,感激清歌。
“可他也喜歡你,這還是他主動跟我說的,我一直想告訴你,就是找不到一個好的時機。”
“清歌有心了,不過我不用,我看著他們就幸福了。”雖然也想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但他真的滿足了。
“那啥,夜冰翊既然不要,那,清歌生下的孩子不如過繼給我吧,我要啊,我非常想要啊,我巴不得有一窩孩子呢。”藍玉棠搖了搖扇子,忽然很是親昵的靠了過去,眼巴巴的看著顧輕寒跟夜冰翊。
顧輕寒賞了他一個暴栗,笑容馬上沈了下來,“滾,哪涼快哪呆著去,想要孩子,自己生去。”
“哈哈哈……”眾人忍俊不禁,捂嘴笑了起來。
藍玉棠臉上掛不住,一個個瞪了過去,兇狠的怒吼,“笑什麽笑,笑什麽笑,有什麽可笑的,本皇貴君又不是不會生孩子,到時候生一窩給你們看,哼,本皇貴君的孩子一定能比你們多的。”
顧輕寒撫額,對藍玉棠無語了。
又不母豬,還生一窩呢。
慘了,慘了,慘死了,回到皇宮後,肯定又要纏著她造孩子去了。有一個段妖孽,就了不得了,現在又要多一只狐貍了。
她怎麽那麽命苦,怎麽會娶到他們兩人呢?
“那個楚逸,你也別難過,咱倆都努力,肯定還會有孩子的,若離不是有了身子嗎?以後多出來的一天,我去你那裏了。”顧輕寒忽然握住楚逸的手,最心疼的還是他,要不是段妖孽對他下毒,他也不至於這麽多年來,都懷不上。
聰明如楚逸又怎麽會聽不出來其中蹊蹺呢。
想來,是輕寒去跟大哥說,若是有下個孩子,便過繼給他吧。
大哥比他還巴不得再懷個孩子,整天吃那些歪門左道的東西增加機率,又怎麽可能給他呢。跟大哥要孩子,無疑是要跟他拼命。
衛青陽辛酸的低下頭,不插嘴,不說話,靜靜的縫補著將來送給上官孩子的禮物。
他很幸福了,很幸福了,知足了,不敢再去奢求那些了。
一路就這麽走走停停,說說笑笑,很快便到了皇宮。
段鴻羽如以前般,第一個撲過來,抱住顧輕寒的細腰,撒著嬌,說一系列想他的話。
清歌也領著孩子出來迎接,包括靈玥,納蘭思寒,納蘭清雪等等,唯獨不見上官浩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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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清歌則與衛青陽相擁而泣,激動不已,互訴思念。
除了納蘭清雪外,一幫孩子都撲過去,抱著衛青陽,左一句叔叔,右一句叔叔,樂得連自己的母皇回來都沒看到,眼裏只有衛青陽。
納蘭清雪雙手負後,眼眶模樣,心底辛酸,卻是不言不語,一直看著那抹青色的身影。
衛青陽……衛青陽……母皇怕是在不久的將來,便會納你為妃的吧,不然也不可能把你帶到皇宮裏來……
恭喜你,祝福你……你終於可以得到你所想要的一切了……
而我……將會把你心底那份愛,永藏心底,成為最深處的秘密……直到百年歸天……
在後宮,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便會護你周全,無論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納蘭清雪嘴巴劃過一抹苦笑,轉身,決絕離去。
三年後……
白若離,清歌皆產下一位皇子,前後不過相距三個月。清歌將皇子過繼給夜冰翊,成為夜冰翊獨子,隨父姓夜。
而段鴻羽竟與藍玉棠同時生下一個女兒。
段鴻羽因有了兒子,此時如他所想又生了一個女兒,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
只不過……藍玉棠卻不依了,他想要兒子兒子兒子啊,他不想要女兒,他就想要兒子啊,生了女兒,不能隨父姓,皇家有皇家的規距,只能姓納蘭啊,那他怎麽辦怎麽辦?豈不是要再造一個了?天啊,等他出了月子,誰也不能跟他搶臭女人,他絕對要再造一個兒子,絕對絕對要。
楚逸此時比任何人都要開心,因為他肚子裏,終於也有一個孩子了。他都快到中年了,才懷上一個孩子,這孩子簡直就是上天賜給他最好的禮物,他感激上天,感激一切。
不管這個孩子是男是女,他都會用生命去愛他,去教他人生道理,去教他醫術,世世代代傳下去,造福天下,造福百姓。
值得一提的是,衛青陽在三年之後,終於恢覆了名份,依然是貴君,比所有人小一級,可他很開心,很滿足,非常滿足。於他而言,只要能與她在一起,什麽名份地位,他統統不屑,更沒想過。
他很珍惜如今得之不易的幸福,很感恩她的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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