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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強強相碰(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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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過去,納蘭清雪整個人昏昏沈沈,隨時有可能倒下,衛青陽越來越急,放下納蘭清雪,拿起魔琴,將內力凝聚於掌上,素手一拔,“錚”的一聲,嘹亮的琴聲音響起,將洞口彈出一條縫隙。

衛青陽一看,根本沒有什麽效果,盤膝坐下,瑩白的雙手置於魔琴上,行雲流水的彈奏起來。每一道琴聲響起,都重重的劃過洞口,將洞口砸出縫隙,雪山渣隆隆而的掉,就是破不開洞。

衛青陽不知道自己彈了多久,只知道,他的內力越來越弱,額頭上的泠汗越來越多,心裏也越來越急。

向來無所不能的魔琴,在這一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功效,不管怎麽試,就是沒有辦法破開洞口的壓著的雪山。

彈到最後,衛青陽索性將魔琴丟開,內力聚於掌上,轟向洞口,除了洞口時不時的掉下石堆外,根本無法撼動龐然大山。

納蘭清雪側著頭,看著衛青陽瘋狂般的砸著雪山,眼角滑下一滴眼淚,想幫她一起打開洞口,可她動一下都覺得吃力,根本沒有辦法幫到衛青陽。

洞口要是再打不開,他們就得凍死在這裏了,就算不凍死,也會餓死的,她甚至能感覺得到,她的生命力正在慢慢消失。

黑暗中那抹青色的影子,在她泛紅的眼眶裏,也變得慢慢模糊。

她太任性了,不僅傷了父後的心,也害了他。如果不是她任性來到白龍雪山,也不會害得他也被埋在雪山裏。

“冷,好冷。”虛弱得近乎聽不到的聲音,在黑暗的洞裏響了起來。

衛青陽頹然的放棄轟開洞口,抱起納蘭清雪小小的身子,將自己的內力輸到她的體力。看到她奄奄一息,在他面前,生命力慢慢的消失,衛青陽開始慌亂起來。

似乎想起五年前,他也是無可奈何的被灌下墮胎藥,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滑出他的體內,卻沒有能力救他。那種感覺太難受了,過去五年,依然清晰的呈現著,日日夜夜折磨著他。

他的孩子要是沒死,也跟她一樣大了吧?這麽年輕的生命,她的璀璨之花還沒有開放,怎麽能死呢?

“你撐著,一定要撐著,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就算拼了命,他也會砸開洞口。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納蘭清雪哽咽道,眼裏有著難以掩飾的愧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人力根本無法打開壓了幾座雪口的洞口。

“你若是覺得對不起我,就撐下去。”

納蘭清雪抱著衛青陽的身子,縮在他的身下,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暖,笑容中帶著開心。

“我好困,想睡覺,你抱緊我好不好,我好冷。”

“好,我抱緊你,但你不能睡覺。”要是睡下去,體溫下降,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那你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好嗎?不然我好困,想合上眼睛。”

衛青陽低頭,看到納蘭清雪眼裏泛著淚花,帶著期盼與懇求,心裏莫名的一疼。

抱著她,挨靠墻壁一側,將下巴抵在她的發絲上,“你想聽什麽?”

“你為什麽要來雪山救我?難道你不怕死嗎?”納蘭清雪的聲音很虛弱,弱得不仔細聽都聽不出來。

“我曾經有一個孩子,如果他沒死的話,現在應該跟你同年,凡是看到跟他年紀相仿的孩子,我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納蘭清雪心裏一陣失落。

原來他並不是喜歡她,而是把她當作孩子,還是當作他孩子的影子。

“當你的孩子,真幸福。”啪的一下,一滴眼淚再也忍不住,滑了下來。

“他不幸福的,他是這世上,最可憐的孩子。他是在被人強。暴下有的,他的母親不喜歡他,每天處心積慮的想殺了他。而我,我當時也想過放棄他。他的到來,只是爹不疼,娘不愛。”想到過去的事,衛青陽將腦袋靠在墻壁,眼神空洞無神,目無焦距。

納蘭清雪卻是嚇了一跳。強。暴……那是什麽意思?他是被強。暴的……?

“我的人生就是一場笑話,童年時,被逼著學習各種才藝,每天都在別人的冷眼中度過,這天下,幾乎沒有我沒嘗過的酷刑,饑餓,寒冷,已經不算什麽了。流國的冬天特別冷,每天冬年都要下好久的雪,幾乎日夜不停的下,在那天冬天,別說沒有被褥,我連一件棉衣都沒得穿,呆在一個黑暗冰冷的小黑屋裏,天天掰著指頭,等著冬天趕緊過去。”

納蘭清雪心裏驟然一疼,看著衛青陽喃喃說起他的過去,心裏滿是震撼。

“冬天總是漫長的,你越想它過去,它就跟越跟你做對。一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就這麽熬著, 凍昏了,就有人給你暖一下身子,然後繼續挨凍,看著一同訓練的夥伴,一個個的餓死,凍死,屍體被人擡出小黑屋,幾乎每一天都以為,下一個擡出去的屍體就是我,可我命硬,活了下來。”

“在那裏,我沒有朋友,沒有喜怒哀樂,只有周而覆始的訓練,慘無人道的刑罰,守著一個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願望,戰戰兢兢的撐了過來。五年,整整五年,我都不知道陽光是什麽樣子,不知道白天與黑夜的區別。”

衛青陽平靜的說著,他以為他會很痛苦,卻沒想到,他是那麽的平靜。五年慎刑司的生活,是他人生的第二個黑暗。

“你守著什麽願望?”納蘭清雪小心翼翼的問,心裏波濤駭浪。

“就是等著我娘來救我,就算不肯救我,哪怕一個問候也好,可是沒有,從來都沒有,直到現在,都沒有。”

她甚至忘記他有那麽一個兒子。又怎麽會知道,她有那麽一個兒子,每天被人醋刑加身,撐著 殘破的身體,等著她的救贖。

“你娘為什麽不去救你?她不知道你在那裏飽受折磨嗎?”

“不知道。也許她知道吧,只怕她不管。因為當年就是她,親手把我推向火堆,而那年,我五歲。那天大雪紛飛,也是極冷的,冷得全身都在發抖。”

“你娘的心好狠。”都說虎毒不食子,她怎麽能那麽忍心。

“後來,我為了我爹留給我的唯一遺物,選擇妥協,也就是那天,我人生的黑暗才真正來臨。”

衛青陽身子一抖,依稀看到多年前的某一天,他被人強行破了身子,逼著他做他最不想做的事,被人拿著倒勾銀鞭,一鞭一鞭的抽打在身上,揚起片片血花。而那種日子,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漫長的歲月。

納蘭清雪心裏一緊,差點窒息,他沒說,她也沒再問,仰著頭,看著黑暗中,他眼角的晶瑩。

前面受了那麽多的苦,他都平靜以待。現在到底是經歷什麽,才讓他那般悲傷與絕望。

“後來,我碰到了除了我爹以外,唯一給我溫暖的人。她就像一抹陽光,照亮我心中的絕望,溫暖我心中的滿目瘡痍。我小心翼翼的呵護著那抹陽光,我卑微得像地上的汙泥,我傾盡我所有能付出,能做得到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我自以為是的以為,那抹陽光,她是最神聖的,最正義的。我那麽相信她,可她卻千方百計的想害死我的孩子,就因為我曾經做了一件無可奈何的錯事,就因為我不是她心裏的那個人,就因為,我的孩子,不是在她清醒中有的。”

衛青陽抹去眼裏的淚水,提起顧輕寒,心疼得無法呼吸,淚水一滴一滴的滑下,又愛又恨。

“我苦苦哀求著她,我跪在她腳下,歇斯底裏的乞求,我把當時在場的每一個人,全部都求了,可是沒用,她一堆的大道理壓下,強行灌下了那碗墮胎藥。而我,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孩子,就這麽沒了,你知道嗎?他當時都成形,他都快出世了。如果是別人害了我的孩子,我無話可說,可為什麽是她,為什麽……”

衛青陽痛苦的閉上眼睛。

他有愛,有恨,也有悔。

五年過去了,她也死了,可是他心中的痛卻越來越厲害。

他殺人是他不對,可他當時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那麽暴怒。攻打流國,雙方損失慘重,他不後悔。自古兩軍對陣,本來就有死傷,何必,他沒對流國的百姓屠城,掠殺。

唯有藍族那一戰,他真的很痛。

多少個午夜夢回,都是藍族無辜百姓的悲慟的求饒聲,還有一片又一片火花滔天的血色燃燒。

納蘭清雪艱難的伸手,抹去他臉上的淚水,心裏也跟著疼痛起來。

雖然相識不久,也僅僅見過幾次面。可她知道,他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男人,他的內心,一片灰暗,除了孤單便是痛苦。

突然間竄入他心裏的陽光,便是他一生最美好的事情,也是他想要精心呵護的愛情,只是所托非人。遇到了一個負心女。

為什麽她沒有早點穿過來,為什麽她沒有早點認識他?要是她早點認識他,就不會讓他這麽痛苦。她一定會把自己所有陽光,溫暖統統給他,讓他幸福一生。

他就應該被人捧在手心裏寵愛,怎麽可以讓他受這麽多的苦。

“你若是不嫌棄,你想要那抹陽光,我給你。”納蘭清雪從未有過的堅定,倒是讓衛青陽身子一僵。

給他心裏的那抹陽光?

呵,他的陽光只有一抹。

那一抹早已被人奪走。陽光沒了,他的心也冷了,再也裝不下任何溫暖。他現在活得行屍走肉,根本不知道活著的意義是什麽。

只知道流國他一定要得到。他要奪走她的江山,讓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這是她欠他的。

至於得到流國,殺了白若離跟納蘭清雪,段鴻羽父子後,或許,他會選擇放逐自己,也有可能一條白綾,解決了他的一生吧。

現在活著,只有痛苦,無窮無盡的痛苦。

衛青陽痛苦的閉上眼睛。

他不能死,他還沒有得到流國,他還沒有殺了白若離他們,他怎麽能死。

衛青陽搖了搖頭,算是拒絕納清雪那抹陽光。

納蘭清雪當即一口血噴了出來。臉色慘白,人也奄奄一息。衛青陽臉色一緊,將她抱好,盤膝坐下,雙手置於她的後背,源源不斷的內力湧入她的身體。

納蘭清雪無聲苦笑。

剛剛她還想撐著活下去,可現在,她忽然對生活充滿絕望。

他不需要她這抹陽光,他根本不屑……

老天,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你讓我穿越,卻把我穿成一個小孩。你還讓我愛上一個年紀比我大上幾倍的男子,你在玩我嗎?

“咳咳……”納蘭清雪又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生命幾乎到了盡頭。

沒辦法,誰讓她這麽倒黴的,被他護住了身子,卻栽倒在雪洞裏,做了人肉墊呢。

不過她慶幸,一千個,一萬個慶幸。要不是她做了人肉墊,指不定現在受傷的就是他了。

盡管有他把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入她體力,納蘭清雪還是覺得身子慢慢飄了起來,眼睛也快睜不開,隨時有可能合下,她甚至能感覺得到,她只要一合上眼睛,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依稀聽得到身邊有人在讓她撐下去。可是她真的好累,再也撐不下去了。

腦子裏,昏昏沈沈的起父後,納蘭清雪一陣心疼。要是父後知道她出事了,該急成什麽樣?

母皇離開,父後傷透了心,要是她也離去,諾大一個流國,父後怎麽撐得下去。

父後……對不起……清雪不孝,清雪任性,可能要先您一步了……

雪洞外。

顧輕寒,夜冰翊,陌寒衣都是武功深厚之人。自然都聽到了琴聲。

除了夜冰翊外,三人齊齊一驚。

好深厚的內力,琴聲一響,整片雪山都在震動了。

難道是衛青陽?

下屬得到密探稱,衛青陽也來了這裏,難道他被埋在這裏?

四下都尋找了,也找不到清雪(孕果)難道她跟衛青陽在一起?

也許衛青陽有清雪(孕果)的消息呢?

思慮了一陣,眾人踩著輕功同時趕往剛剛琴聲響起的地方。不管是不是衛青陽,他們都要試一試。哪怕只有半成的機會,他都要找到清雪(孕果)。

四道身影,從四個方向同時往中間崩塌的雪山掠去,卻在中間的時候,同時頓住腳步,因為琴聲沒有了,找不到方向了。

細細靜聽了一陣,又聽到掌力轟著雪山。眾人身子又是一震。

雪山底下絕對有壓著什麽人,而且還是武功深厚的人,否則不可能發出這麽大的動靜。

認好方向,幾乎又是同時急掠而去。

最終……

四個同時落在一座崩塌的雪山上。也同時看到彼此。

顧輕寒幾乎一落地,視線就緊緊盯著那抹白色出塵的謫仙男子身上,再也移不開。心裏浪濤洶湧,激動得身子都顫抖了起來。

若離,是若離,真的是他。

五年沒見,他一點兒都沒變,還是那麽美,還是那麽空靈出塵,謫仙淡雅,除了眼神裏,多出來的那抹滄桑……

他怎麽在這裏?他是來找清雪的嗎?一定是,他那麽愛清雪,肯定是來找她的。

顧輕寒眼眶濕潤,忍不住就想上前跟他相認。腳步才一動,夜冰翊已然閃到她身前,脫下他身上的外衣給她套上,又搓了搓她冰冷的手掌,一雙深情的眼裏,只有她激動的影子。

“冷不冷,我幫你暖暖,你沒服藥嗎?怎麽手這麽冰?”夜冰翊索性將自己的內力,傳遞到她的掌心,給予她溫暖。

陌寒衣淡淡看了眾人一眼,靜靜聆聽著聲音,尋找剛剛琴聲響起來源。

這裏除了白若離,她一個也不認識。至於白若離,她也不在乎,她只在乎,能不能找得到孕果,幫上官浩治病。

三人當中,白若離倒是條件性的擡頭,看向顧輕寒。看著她陌生又平凡的臉蛋,呼吸不知不覺的加快。

為什麽……為什麽他感覺她很熟悉?

尤其是她的眼睛……她那麽激動做什麽?這眼神,似乎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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