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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五年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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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兇我。”顧輕寒眼淚啪噠而出,在他身上抹了一把,委屈的道。

“不兇不兇,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兇你,再也不對你大吼大叫的。”

“你保證過好多次了,次次都失信。”顧輕寒抽了抽鼻子,哽咽道。

“我發誓,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了,我以後再兇你,我就豬狗不如,好不好。”

“你說的。”顧輕寒擡頭,眨了眨眼睛,眨下一滴眼淚。

“嗯,我說的。”

“那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當然,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絕不推辭。”藍玉棠楞了一下,怎麽感覺好像哪裏不對,不會被她坑了吧。

“我現在好餓。”顧輕寒可憐兮兮的看著藍玉棠。

藍玉棠順勢抱住她,“那要不,你先吃點桃子,填一下肚子,我現在去處理一下內臟,重新烤過。”

“內臟很臟,你……能處理的了嗎?”

藍玉棠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望著天上的明月,有些落寞的道,“藍族已經沒了, 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什麽藍族少主,拋開藍族少主和衛國小王爺的身份,我什麽都不剩,只是一個普通人,這些早晚都得學會的。”他不學,難不成讓她來嗎?她的手腳又使不了力。

“對不起。”如果說剛剛還有利用他的嫌疑,那麽,顧輕寒這句絕對是真心實意的。

“其實,衛青陽說的也對,如果不是我羞辱他,他也不會這麽極端的屠殺我的族民,藍族的滅亡,我也有份。”藍玉棠從地上撿了一個樹葉,胡亂把玩著。

“你變了,你變了好多,你以前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目中無人,桀驁不馴……”

“那現在呢?”

“現在,脾氣好了一些,人也溫柔了一些。”

藍玉棠笑了笑,心情愉悅,“把桃子先吃了吧,我現在去烤雞。”

“惡……死也不吃,這輩子再也不吃桃子了,惡心,我還是等你的烤雞吧。”顧輕寒一聽到桃子,嘴裏,胃裏使勁的冒酸水。

“好吧,那你先睡一會,我現在去烤雞。”藍玉棠抱著顧輕寒,來到火堆邊,讓她靠在樹旁烤火,小瞇一會,自己則提著兩只雞,到水潭邊上,拔毛,處理內臟。

看著手裏的兩只雞,藍玉棠無從下手。

他只吃過雞肉,什麽時候殺過雞,什麽時候拔過雞毛,處理過雞內臟。

盯著兩只雞,盯了半天,忽然想到,一年多年,他好像在竹屋裏,跟顧輕寒看過衛青陽處理幾只山雞。

藍玉棠勾唇一笑,依樣畫葫蘆,按照衛青陽以前的辦法,開始拔毛,清理內臟。

不得不說,他清理內臟的時候,惡心的想吐,幾次三翻的差點將雞給扔出去,但看到靠在樹邊,等著他的烤雞的顧輕寒,硬撐著惡心,將雞的內臟全部都處理好,這才用樹枝叉住,放在火堆裏慢慢烤著。

顧輕寒一直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包括他反胃想吐的反應。

心裏陣陣酸澀,想不到,他們兩個竟然也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兩個人,同樣沒殺過雞,兩個人,同樣不會弄吃的,兩個人都是脾氣火爆的主。

她跟藍玉棠兩個不同交集的人,怎麽就會走在一起呢?他為什麽要為了她跳崖?他當真那麽喜歡她嗎?

要是若離跟楚逸當時在她的身邊,也許,他們也會跳的吧。

若離,楚逸,段妖孽,上官浩,你們都過得好嗎?會想我嗎?我好想你們,還有小清雪。

這半年來,沒有一天不在想念著你們。

“又在想他們了嗎?”藍玉棠語氣淡淡的,臉色卻有些陰沈。

“我的女兒,我走的時候,還不到滿月,如果她應該已經六個多月了吧,不知道會不會爬了。”想到納蘭清雪對白若離的親近,顧輕寒就忍不住想笑。

藍玉棠握著烤雞的樹杈一抖,不忍看著她落寞的樣子,不由安慰道,“你的傷不是好了許多嗎?再調養半年左右,差不多就可以好了。”

半年……

半年可以發生多少事情……

“我對草藥有些研究,明天我再去多采一些藥,盡量讓你的手腳筋恢覆一些。”

“藍狐貍,你說,我的手腳,會不會以後都好不了?”顧輕寒緊張的看藍玉棠。

“這山中,不乏百年,甚至千年的草藥,靈芝,到時候我多采一些,治個三年五載的,手腳應該能動,但是使不了力氣。想要全部治好,得看陌寒衣和楚逸有沒有辦法。 ”藍玉棠擡頭看了一眼周圍,被困在這裏唯一的好處就是,草藥數不勝數,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們的傷才得以好得那麽快,僅僅半年,外傷就全部都好了,只差內傷。

只可惜,他治不了她臉上的傷,也無法讓她的手筋腳筋痊愈,甚至武功恢覆。

“也就是說,最好的情況,就是我能夠走路,能夠動彈,卻使不了力對吧?”

“可以這麽說。”

三年五載,要是她們沒有找來的話,還要在這裏住這麽多年嗎?三五年過去,外面又會發生什麽事。

流國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陌寒衣還有白若離徐將軍聯手,能打敗衛青陽嗎?

他的武功那麽高,會不會欺負他的那一群男人還有她的女兒。

不去想還好,一想,顧輕寒不由心疼。越想越不安,以若離的性子,只要他有一口氣,就不會放棄尋找她,可是半年過去了,什麽都沒有,讓她不得不懷疑,他們到底出了什麽事。

“白若離那個小白臉,平常的時候看起來溫文無害,善良單純,其實最不單純的人就是他,他一發起狂來,衛青陽都得懼他幾分,你不必太過擔心,他會幫你照顧你那群男人的。”藍玉棠的話酸酸的,心裏極不是滋味。

是啊,白若離才是最瘋狂的那個,發起狠來,連她都害怕。但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更加擔心。

他會不會因為她的事,跑去跟衛青陽決鬥。他內傷未愈,身子又虛,還有一個女兒要帶,還有流國的朝廷大事……

“藍玉棠,這裏,真的沒有其它出路嗎?”

“難不成,你認為我在騙你嗎?本少主會是那種人嗎?哼,本少主不屑撒謊,這方圓千裏,除了山還是山,特麽的,比我們藍族還山,靠。”誰稀罕呆在這裏,什麽都沒有,睡的沒,吃的沒,連鬼畜都沒。

顧輕寒挨著大樹,無力的閉上眼睛。

藍玉棠擡頭,本能的從背後,想拿出扇子,一摸才知道,扇子早不知道落在什麽地方了,背後什麽都沒有。

藍玉棠默默的烤著雞,大概半個多時辰過去後,一陣陣烤焦的味道迎面撲來。

藍玉棠懊惱的一跺腳,咒罵道,“臥槽,又烤焦了,特麽的,見鬼了,火都那麽小了, 怎麽還焦啊。”擡起烤雞,就想扔掉,顧輕寒趕忙阻止。

“別,別扔。 ”

“你烤了好久了,等你再烤一只,我就要餓死了。”

“可是這只雞又焦了。”

“沒事,把外面變成焦炭的撕掉,裏面的應該可以吃,這只雞比剛剛那兩只好多了。 ”

藍玉棠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雞。

烏黑溜秋的,不過,確實比剛剛那兩只強多了, 至少除了烤焦味,還有一股雞香味。

藍玉棠一摸烤雞,想撕下一個雞腿給顧輕寒,燙得他趕緊收回了手。

“呼呼,好燙,我幫你吹涼再給你吃。”藍玉棠輕輕吹著烤雞,將那些燒焦的都撕了下來,再將那些烤熟的雞腿撕下來,一叉,整個樹杈叉在地上,頂尖的烤雞晃動了幾下。

“呼……不燙了,我餵你吃。”藍玉棠將雞腿放在顧輕寒嘴邊。

顧輕寒餓得不行,一口咬下去,燙得嘴巴都紅了,眼眶一紅,差點疼得落淚。

“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的。”

“誰說沒人跟我搶,不是還有你嗎?你胃口那麽大,要是把我的烤雞都搶了,那怎麽辦?不行,兩只烤雞,我們一人一只。”顧輕寒邊吃,邊含糊的道。

半年多沒吃過肉,此時一吃到雞肉,盡管沒有以前吃的那麽好吃,還是饞得她直流口水,狼吞虎咽。

藍玉棠好笑的看著顧輕寒,將她嘴角發絲撩開,溫柔的幫她擦了擦嘴角的痕跡。

“慢點兒吃,不夠那裏還有,別噎著了。”

“嗯……嗯……”

藍玉棠眼睛勾起,心情愉悅。雖然顧輕寒的臉,縱橫交錯,坑坑窪窪,猙獰恐怖,比衛青陽的臉蛋,還要猙獰千百倍,不過他不僅沒有感覺顧輕寒是醜惡的,相反,他還感覺此意,顧輕寒就是世上最美麗,最可愛的女子。

應該說,不管她是行為粗鄙,滿嘴臟話,怒目薄情,還是此時的小女兒心態,她都是嬌憨可人的。無論她好的壞的,他都喜歡。

“啊……好飽,不吃了,吃不下了。”要是雙手能動,顧輕寒絕對想摸摸肚皮。

“你看什麽看呢,你不餓嗎?還不趕緊去吃。”顧輕寒怒瞪了一眼發呆中的藍玉棠。這個有毛病啊,性子改了,腦子也壞了嗎,傻看她幹嘛啊。

藍玉棠提起另外半只雞,隨便扯了一塊放在嘴裏,驚道, “奇怪,這雞怎麽跟我平常吃的不一樣?”

“是不是沒味道?”

“對啊。”

“笨死了,沒放鹽巴,當然沒味道啦。”

“鹽巴是什麽?”

顧輕寒嘴角抽了抽,頭頂滑下三根黑線。

鹽巴是什麽都不知道,靠,果然腦子有問題,“這種降低智商的問題,我不屑回答,我不想變成低障兒。”

藍玉棠頭頂飛過一群烏鴉,臉色一正,正想怒吼。顧輕寒趕緊往後一縮,搶先道,“剛剛你可是保證過,也過誓的,以後不會再對我大吼大叫,更不會給我臉色看的。”

靠,果然被坑了,他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怎麽可能會改變,門都沒有。

將雞肉當作仇人,使勁啃咬,以洩心頭之恨。

“你吃飽了嗎?”

“幹嘛?”

“你會做風箏不?”

“不會。”

“那我教你。”

“教我幹嘛,本少主才沒那麽幼稚的去放風箏。”

“誰說要給你放著玩啦。”

“那做風箏幹嘛。”

顧輕寒擡頭望天,嘿嘿一笑,“這裏除了一個小水潭,就是連綿萬裏的深山,也許他們是不知道我們在這裏。”

“然後呢。”

“他們既然不知道我們在這裏,那我們就想辦法告訴他們,我們就在這裏。”

藍玉棠挑眉,好奇的看著顧輕寒。

“風箏做好後,我們用燒焦的木炭,在風箏上面寫上我們的名字還有我們的地址,風箏隨風遠飛的時候,也許能夠把消息帶出去,否則我們一直在這裏等也不是辦法。 ”

燒焦的木炭,寫下他們的行蹤消息,讓他們來救他們,這倒是一個好辦法。

只不過…… “那萬一,被衛青陽的人撿到了呢?”

“這連綿大山,我們根本出不去,只要能出去,哪怕被衛青陽的人發現,又有何防,至少我們出去了,還有一絲希望可以脫困,總比等死強。”

“我覺得,你說得太棒了,哈哈,現在天還沒有亮,等明天天亮,我馬上去做風箏,希望你的人靠譜點,趕緊來救咱們。”藍玉棠也坐了下去,挨著顧輕寒。藍族的大仇還沒報,他不能死在這裏。

“誒,你為什麽一直帶著面具啊?難道你長得比我還醜不成?”顧輕寒突然偏頭看著藍玉棠,認識他那麽久,從來都沒有看他摘過面具,難道他長得很難以啟齒?

藍玉棠笑容忽然凝固,把玩著樹杈,定睛的看著顧輕寒,“你想看我的真面目嗎?”

“你要是肯摘,那我當然看啦。 ”

“可是本少主發過誓,本少主的容貌只能我妻子一個人看。你要是想看我的容貌,便得當我的妻子,現在,你還要看嗎?”

“行了吧,雖然我也挺想看的,但是看一眼,還要把一輩子搭進去,那還是算了吧。”

藍玉棠邪魅的眼裏,出現一抹落寞,忽然將顧輕寒壓下,“睡覺,你想看,本少主還不讓你看呢,就你這個粗魯的女人,也配得上本少主,哼哼,笑話。”

“靠,藍狐貍,把你的手拿開,壓到我了。”

“本少主樂意……”

“滾……”

“你想滾,本少主不介意摟著你一起滾……”

“……”

晨曦漸起,兩人摟著睡了一覺,第二日根據顧輕寒的指示,藍玉棠做了十幾個風箏,寫上他們的消息,地址。再將風箏放出,看著一個個斷線的風箏飛向各個方向。

兩個祈禱,祈禱這些風箏能夠被流國的人發現。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

他們每天都做數十個風箏,隨風而放,每一年,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他們都在期待,期待著有人來救他們。

然而,這些夢想一次又一次的破滅,破滅到最後,心如死灰。

深山萬壑裏,除了他們兩個再無別人。

在崖底的生活,轉眼已過將近四年。

這四年中,兩人的傷甚本已經好了,顧輕寒被挑斷的腳筋,會走路了,只是有點拐。雙手也能吃飯,外加拿一些輕松的東西,只是使不了力。

這四年中,盡管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但長期的相處,讓兩個人的感情,迅速升溫。雖然時不時的吵架,聲音響徹山脈,發出陣陣回音,可心裏那道感情線卻發芽開花……彼此都離不開對方。

這四年中,顧輕寒慢慢摸透了藍玉棠的脾氣。若是實在吵不過,打不過,便用哭的,只一哭,保管藍玉棠束手無策,俯首稱臣。

這四年中,藍玉棠承包了照顧顧輕寒的一切飲食起居,如今的他,隨手都能烤出一只好雞來。

這四年中,他們相濡以沫,互相依偎。

這四年中,有哭有笑,有悲有喜……

這四年中,顧輕寒不僅沒能忘記白若離等人,甚至隨著時間的流逝,心中的思念之情,越發強烈。

終於,在第四年中……

顧輕寒再也等下不去,與藍玉棠攜手走在大荒深處,尋找離開的道路。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一年……

兩人一路向北而去,走了整整一年,也未能走出大荒山脈。

一年裏,顧輕寒腳步不便,走走停停。藍玉棠走走背背,有時候甚至做了一個拉車, 拉著顧輕寒前進。

餓了,就地打只野味,冷了,抱在一起,相護取暖。

這五年裏,他們過得很辛苦。

斷腸崖上的楚逸白若離,段鴻羽,上官浩等人過得更辛苦。

每次聽到可疑人物,皆是親自趕了過去,提心吊膽,生怕那具屍體是顧輕寒的,喜悅那個活著離開的可疑人物是顧輕寒……

發出一道又一道命令,徹查此事,然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那根本不是他們的妻主……

苦苦尋找五年未果,將他們的心,一瓣一瓣的撕開……

閉上眼睛,浮現的,都是顧輕寒的身影。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詢問,有沒有她的下落。

日覆一日,年覆一年,都是毫無進展。

幾萬大軍,日夜不停的在斷腸崖下尋找,五年過去了,耗盡了龐大的人力,物力,財力,依然空空如出。

許多大臣都勸,別再尋找了,陛下已經歸天了。

然而,鳳後堅持,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停止搜救。

流國,乃至整個天下的百姓都知道,流國的女皇,掉下斷腸崖,生死不知,鳳後與陛下,鶼鰈情深,陛下掉下懸崖後,幫助陛下,輔佐江山,代妻理政,獨自撫養女兒,兼故天下,創下錦繡江山,成為人人稱讚的一代鳳後。

而琴國皇帝。

琴國雖然也是山河景秀,豐衣足食,然而,琴國的皇帝衛青陽,史上第一個女尊國的男皇帝,除了埋首於朝政外,便將自己鎖在寢宮內,任何人不得見。

五年來,從沒有人看過衛青陽笑過,更不嫁人。

他總是板著一張臉,眼裏落寞,背影蕭條。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每年他都會去斷腸崖一趟,獨自在那裏,一站便是一天,雷打不動。

那一天,是他最脆弱的一天。隨便一個人,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斷腸崖邊的村民都知道,斷腸崖上,不止流國女皇掉崖的地方,這裏,每年都有許多天仙般的美男站在這裏,憑空祭奠。

那個青衣男子,便是其中的一個。

斷腸崖邊的村民也知道,斷腸崖邊的青衣男子,雖然看著斷腸崖,但他清冷的眸子裏,滿是痛苦,糾結,不舍,懊惱,自責,仇恨……

種種情緒交纏在一起,唯獨沒有歡樂……

斷腸崖下的大荒深處。

一個男子背著一個女子,徒步在大山裏。

女子穿著一條麻團布衣,布衣破爛不堪,到處打著補丁,洗得發白,一看就是穿了許多年的衣裳,三千發絲,隨意挽了一個髻,用木簪隨意固定。

男子的衣裳,比女子的還要破爛,同樣粗布麻衣,衣袖口與腳底,破成一條條,衣服東一個裂縫,西一個裂縫,裝扮比乞丐還不如。

尤其是他們此時的臉,臟得看不清樣貌。

女子將頭無力的靠在男子寬大的肩膀上,無精打采的閉目養神著。

“藍狐貍,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出去。”女子講話有氣無力,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將頭埋在他寬大的肩膀上。

“快了,很快就能出去了。”太陽高掛,女子身上都是汗水,而男子,背著一個女人,走了整整一天,還未見疲憊,腳步更是輕盈如風。

“這句話,你已經說了五年了。”女子不滿的嘟囔。

男子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擡目遠眺,一眼望去,還是連綿萬裏,看不到盡頭。

男子有些失望,走了整整一年了,還是在原地轉圈。

就在男子失望的時候,遠處一縷炊煙,將男子正欲低頭的目光給吸引了過去。

男子以為是錯覺,甩了甩頭,睜大眼睛看了過去,那裏一道道坎煙在半空飄蕩著,顯然是農家生火做飯時的坎煙。

揉揉眼睛,再次確定,那一縷縷雲紗般的煙霧還是存在著。

確定這一事實,男子激動了,呼吸驟快,興奮的說不出來話。

顧輕寒有些郁悶,敲了一下他的背,郁悶的道,“你激動個什麽勁,我餓了。”

藍玉棠欣喜若狂,將顧輕寒放了下來,驚喜的道,“女人,女人,我們可以出去了,我們真的可以出去了,我們終於找到路了。”

顧輕寒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藍玉棠的話,撇了撇嘴,頭都不擡,拽住他的衣服,繼續趴在他的身上睡覺。

“別鬧了,我好困,又好餓,我們找個地方歇息吧。”

“沒鬧,這次絕對沒鬧,你看,你看看,那是什麽?”藍玉棠拽起在顧輕寒,指著天邊的炊煙。

“女人,臭女人,你快睜開眼睛看看。”

顧輕寒揉了揉困意模糊的眼睛,擡頭隨意張開眼睛,這一張開, 就看到一道道炊煙。

楞了幾下,那是什麽?煙霧嗎?

“這裏怎麽會有煙呢?”顧輕寒又揉了揉眼睛,不確定的看了過去。

“這煙,好像是人為的。”顧輕寒的一個激淩,睡意去了一半,震驚的看著前方。

“是的,這次是人為的,要是我沒有猜錯,這煙,是百姓們燒火的炊煙。”藍玉裳怔怔看著天邊,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

“我們,走出大山了嗎。”顧輕寒的聲音有些顫抖,生怕希望又落空,不敢置信。

“沒錯,我們走出大山了,我們終於走出大山了,哈哈哈哈,女人,我們出來了,我們真的出來了。”藍玉裳突然一聲大笑,手足舞爪的蹦了起來。

顧輕寒也驚喜的蹦了起來,抱住藍玉棠,興奮的大叫,“哈哈哈,藍狐貍,我們出來了,我們終於出來了,五年了,我們終於走出來了。”

“對,我們出來了,本少主要去吃大餐,本少主還要去買衣服,買扇子,本少主要讓你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哈……”

“對,我要吃白米飯,我都忘記白米飯是什麽味道了,我還要去找若離,我要去找楚逸,我要去看我的女兒,我的女兒五歲了,整整五歲了。”顧輕寒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藍玉棠的笑容怔住,所有的喜悅,隨風而逝,有些悲傷,有些落寞。

出去了,他懷裏的這個女人,肯定會去找她的那群男人,而他,到時候什麽地位都沒有。

“藍狐貍,你說,我現在變得這麽醜,他們還能認出我嗎?他們會要我嗎?他們會嫌棄我嗎?”

“他們敢,本少主廢了他們。”

“滾,你敢對他們不利,我先廢了你。”

藍玉棠心裏一沈,拳頭咯吱咯吱作響,不等他發脾氣,顧輕寒就抓著他的手,“藍狐貍,我們趕緊出去吧,我們去買件體面的衣裳,再去找他們,五年沒見,他們肯定很想我的,我不能讓他們看到我這個狼狽的樣子。”

藍玉棠甩開她的手,冷哼一聲,昂著頭,跨步前進。

顧輕寒被他一甩,甩得有些莫名奇妙,再看到他臉上陰沈的模樣,心裏不由咒罵:什麽跟什麽啊,翻臉比翻書還快,又沒得罪你,腦子有病。

“死狐貍,等等我,明知道我的左腿不好使,跑那麽快,趕著投胎啊。”顧輕寒跛著腳,一拐一拐的追過去。

他特的,有毛病,靠。

看到顧輕寒一拐一拐的,走得極其費力,藍玉棠憤恨的一跺腳,轉過身,不等顧輕寒反應過來,就將她背起,疾步炊煙的方向而去。

“餵,死狐貍,你幹什麽。”

“死女人,你給本少主閉嘴,再廢話一句,本少主就把你給丟了。”

“靠,你敢。”

“靠,你看我敢不敢。”跟這個瘋女人在一起,什麽形像都沒了,臥槽,想當初,他是多麽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啊,多少女人跟在他後面,屁顛屁顛的追,巴不得以身示愛。臥槽,自從認識這個女人後,他的形象全沒了。

看著炊煙,只是在近前,然而,她們走了一天一夜,也未能看到任何村莊,帶把自己弄得筋疲力盡。

讓兩個人心裏多少有些失落,難不成又走錯了?

原本肚子就餓,因為這道驚喜的炊煙,兩人馬不停蹄,連夜趕路,累得氣喘籲籲,然而,最終還是失望了。

“藍狐貍……把我放下吧,我去找點吃的,不著急的,我們慢慢找,總會走到盡頭的。 ”顧輕寒抱住藍玉棠,既在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藍玉棠擡目遠眺,正要失望的放下顧輕寒。

突然,遠處的一座座大樹後面,隱隱約約有座建築物。

兩人同時看到了,互視一眼, 都從對方眼裏,看到震驚,疑惑,仿徨 ,害怕……

建築物……

那是真真實實的建築物……

只不過……

會不會又是一場夢……

“反正也不遠,要不,我們過去看看吧,實在沒有,我再去找吃的。”藍玉棠不確定的道。

“你餓嗎?”

“餓。”

“我也餓,不過,要是真是一座城池,就算再餓又何防,走吧,我們過去看看。”

“我背你。”

“不用,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說了背你就背你,你這臭女人,哪來那麽多廢話,快點,別浪費本少主的時間。”

“靠,你一天不吼我,你會死啊。”

“你是乖一點,我會吼你嗎?”

“靠,乖你妹啊,我又不是寵物狗。”

“死女人,講話文明點。”

“靠,你講話,難道就很文明嗎?”

“難怪古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靠,我又不需要你養。”

“……”

兩人一路吵吵罵罵,終於在正午的時候,走到城門下。

顧輕寒與藍玉棠傻眼了。

五年的生活,除了大山,就是流水,什麽時候看到人影了。而此時,那來來往往行人穿梭不停。吆喝聲,討價聲,攬客聲不絕於耳。

兩人好像鄉下來土包子,看著行人穿梭不停,眼裏都是好奇驚訝的目光。看著每一樣東西都充滿好奇,就連城門口守城的士兵,她們都覺得訝異無比。

他們兩個在看著別人,別人自然也在看著他們。

哪來的叫花子,穿的這身衣服,不會是野人吧?現在還有人用這種粗布,還有樹葉做成的衣服嗎?

那驚訝的目光,只怕是剛從大山裏,或是從哪個鄉下裏來的吧。紛紛遠離顧輕寒與藍玉棠兩人,生怕他們身上的臟衣服,會碰臟他們的衣裳。

藍玉棠背著顧輕寒,走在城裏,鄉巴佬兒似的看著兩邊叫賣的東西,還有行往的行人。

顧輕寒瞪大一雙眼睛,拍了拍藍玉棠的背,“藍狐貍,我們是在做夢嗎?”

“應該不是的吧。”

“那我們走出大山了嗎?”

“應該是的吧。”

“他們都是男子做生意,這是裴國嗎?”三國中,似乎只有裴國是男尊國。

“應該是的吧,這裏女人看起來似乎很少,而且男人都很有男子氣概,粗俗,大方。”

“可是,裴國不是被衛青陽占領了嗎?為什麽,守城的還是男人……”

“誰知道衛青陽那個變態腦子裏面在想什麽。”

“你看到這座城的名字沒?天香城,那是在裴國哪裏啊?”

“誰知道在裴國哪裏,聽都沒聽過,指不定在哪個窮鄉僻壤的小城吧。”

“哇,窮鄉僻壤也這麽繁華,衛青陽那廝,怎麽治國的,也太厲害了吧。”顧輕寒驚嘆道。

“好香啊……你有沒有聞到香味。”顧輕寒吸了吸鼻子,肚子餓得咕咕作響。

“聞到了。”藍玉棠的肚子也適時的傳出打雷聲。

“餛飩,你看,那是餛飩,我好久沒有吃過餛飩了,我們去吃餛飩好不好。”顧輕寒從藍玉棠的後背下來,指著攤前的餛飩,口水嘩嘩直下。

“餛飩有什麽好吃的,走,本少主帶你去吃大餐。”藍玉棠伸手一拽,將顧輕寒拽向對面的醉仙樓。

“餵,死狐貍,你慢點,別把我臉上的面紗弄掉了。”

醉仙樓,座落於天香城最繁華的地方,往來都最貴族子弟,或者腰纏萬貫的富家商賈,裝修氣派豪華,乃是天香城一等一的酒樓,等閑之人,根本消費不過這昂貴的酒食。

此時藍玉棠拉著顧輕寒進醉仙樓,毫無意外的,自然被攔了下來。

“等等等等,你們兩個叫花子,趕緊走開趕緊走開,醉仙樓是什麽地方,也是你們這種叫花子可以進來的嗎?”小二攔住大門,不耐煩的推開他們。鄉下來的吧,也不看看醉仙樓是什麽地方,就敢來這裏乞討。

叫花子?他們是叫花子?

顧輕寒與藍玉棠對視一眼,不可置信。

靠,他們兩個,一個女皇,一個是藍族少主,外加衛國小王爺,居然會是叫花子,有沒有搞錯對像啊。

看著對方的同時,也看到他們兩個穿著破爛,還像野人般,用樹葉裹住重要部位,唯一的麻衣也是洗得發白,破爛不堪,就連臉上,一個臟得看不出面貌,一個蒙著粗布,看不出模樣。

說他們現在這個樣子是叫花子,還算是擡舉他們了。

只不過,靠,長這麽大,誰敢說他們是叫花子。

“你仔細看看我們,我們像是叫花子嗎?”藍玉棠沈聲,面色極為難看,仿佛小二再敢多說一句,就要廢了他。

“唷呵,你們兩個是剛來天香城的吧,整個天香城誰不知道,醉仙樓不好惹,這醉仙樓,可是當朝小王爺開的,你們兩個鄉巴佬兒的叫花子,居然還敢來這裏找茬,信不信我馬上叫人把你揍出去。”小二擼起衣袖,氣勢洶洶。

“啪……”

藍玉棠揍了他一拳,怒吼道,“一個小小的店小二,也敢對本少主如此無禮,反了天了,看本少主不打死你。”

“行了行了,別打了,跟一個小二計較什麽。”顧輕寒攔住藍玉棠。

藍玉棠想甩開她的手,想到她的筋脈都被挑斷,治了四年多,才算稍微好一些,不敢使力。

“你……你居然敢打我……你……你知不知道,醉仙樓是當朝小王爺開的,你居然敢……”

“笑話,本少主有什麽不敢的,別說什麽破王爺,就算你們皇帝來了,我也照揍不誤,我揍死他,玩死他,靠,他不來找我還好,他要敢來找我,我非要他好看。”想到衛青陽,藍玉棠火就不打一處來。

“你……你……你……”

“滾開,再不滾,本少主就不客氣了。”

“誰啊,在那裏大吵大鬧的。”店裏傳來一句中年聲音。

“掌櫃的,就是他們,就是他們這兩個叫花子,他們……他們居然敢來鬧事。”

“哦……”掌櫃的大概四十左右,一幅精明的樣子,此時聽到小二狗仗人勢的話,不由重新打量顧輕寒與藍玉棠。

醉仙樓,自開張以來,這還是第一個敢來這裏惹事的人。

這一看,掌櫃的有些納悶了,這兩個人,從他們的穿著打扮來看,怎麽看都像是大山裏出來的野人,什麽年代了,還用樹葉遮住身體。

視線下移,那腳上穿的草鞋,早已將腳指頭磨得看不出模樣了,以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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