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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滑胎,墜入魔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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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衛青陽猶豫著要不要去禁地的時候,就被遠處一支搜尋隊發現。

這支搜尋隊,統一服飾,身姿挺拔如松,一舉一動皆透著軍人的硬朗與陽光,手持武器,整齊排列,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軍士。

此時,他們呈包圍形狀,將衛青陽包圍起來,中間的隊全全伍,一字排開,讓出一條道,而一個慵懶隨意,搖著扇子,臉頰似笑非笑,身姿懶散的男子赫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聲音慵懶而富有磁性,笑瞇瞇的道,“衛貴君,咱們又見面了。”

衛青陽身子陡然一僵,護住腹部,迎面正視藍玉棠,清冷的眸子裏,不屈,無畏,坦然。

“隨本少主回去吧,有一份大禮等著送你呢。”藍玉棠身子仿若無骨似的,歪靠一顆大樹旁,冷笑一聲,眼裏盡是不屑。

衛青陽知道不是他的對手,更拒絕不了,也不想徒勞丟人,去求求顧輕寒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衣袖瀟灑一揮,當先往山下走去。

大禮?

呵,只怕那份大禮,便是打掉他的孩子吧。

無論如何,他都要親口問顧輕寒,為什麽,為什麽她要那麽狠心……

藍玉棠望著赴義般的衛青陽。他的身姿無論何時,都如青松勁竹般傲然挺立,從不低頭,從不彎腰。

他的衣裳雖然破裂,細碎的傷口布滿全身,卻掩飾不住他傲然的風華。

嗤笑一聲,合起扇子,摸了摸鼻子,被心愛的人,親手打掉孩子,這痛苦,想必不好受吧,要怪只能怪他懷什麽不好,偏偏懷個魔胎。

腦子裏,浮現出一張嬌美的容顏,她動作粗魯,說話傷人,讓人恨不得掐死她,可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卻又透著嬌巧可愛,哪怕連那些粗魯的動作,滿嘴的臟話,都是那麽的可愛……

可惜,那個女人,從來都不正眼看他,著實讓人氣惱,更是與他人合夥殺了他母親。老頭子豁達,不記殺妻之仇,他可沒那麽寬闊的胸襟。這個女人他若是心情好,還可以原諒一二,至於白若與跟衛青陽嘛,呵……

更可惜的是,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女人,所剩下的生命只有兩三日了,他沒有能力救她,他的父親也沒有能力救她……

藍玉棠慵懶的身姿微微正了起來,惆悵的吐出了一口氣。

“少主,我們要跟著他一起回去嗎?”旁邊的人,見藍玉棠沒有發話,不確定的道。

藍玉棠斜睨了他一眼。雖然只是輕輕斜睨了一眼,卻讓他的下屬背脊生涼,心裏一顫,連身子都哆嗦不停。

藍玉棠扇子在他頭上重重一敲,疼得他吡牙咧嘴的。

“那你便留在這裏吹風吧。”

下屬吃痛的揉了揉腦袋,一揮手,大步跟上,他才不要在這裏吹冷風呢。

眾人很快就下了山,因為有藍玉棠的下屬先行傳話,所以顧輕寒等人都知道了衛青陽已回來,並備好了墮胎藥。藍族特制的墮胎藥,專治魔胎,只要喝下一滴,便可以將他腹中的胎兒打掉。因為顧輕寒身體的原因,藍族主怕她突然又被控制不了身體,故而重新給她安排了一個偏僻安靜的地方居住。

故此,衛青陽下了山後,直接被藍玉棠等人帶到顧輕寒住的地方。

雖然是夜晚,但月光很亮,尤其是兩邊都被點上火把,將人的臉蛋照得紅撲撲的。

衛青陽望著前面。

有顧輕寒,楚逸,白若離,藍族主,左右護法,藍玉棠,數之不盡的侍衛,以及一旁一個藍族侍衛手裏盛著一碗濃黑的藥。

若是他沒有猜錯,想必那碗藥,便是打掉他腹中孩子的藥吧。

呵,打一個孩子,需要這麽大的陣仗嗎?還要勞動那麽多人……

忽然,心頭泣血,心裏一涼,眼眶一紅,強忍著淚水,清冷的眸子透著一股悲涼,眨也不眨的看著顧輕寒。

嘲諷的冷笑一聲,輕飄飄的話語響起,若是不註意聽,甚至聽不到他在說話。

“為什麽……”

顧輕寒心裏驟然一痛,捂住心口,無力的垂下眼眸,她也不想……打掉上官浩的孩子已經成了她的夢魘了。

衛青陽看到顧輕寒低頭痛苦,眼裏卻帶著堅定,那是勢要打掉他的孩子的。腳步踉蹌幾下,臉色蒼白,止不住的悲涼升起,哽咽道,“因為他不是你的骨肉?因為會給你戴綠帽子嗎?顧輕寒,你對我,到底有幾許真意?是不是從頭到尾,只是可憐我,只是尋我……開心?”

顧輕寒大口喘息,壓仰的空氣,讓她想逃離這裏。

白若離握住顧輕寒冰涼沁汗的細手,溫潤道,“青陽,你知道她不是這個意思的,魔胎不能留,若是留下屆時生靈塗炭,你的性命也將不保,何況,你不是答應了要打掉這個魔胎?”

“魔胎……我答應要打掉孩子?我懷的是魔胎,你懷的難道就是仙胎嗎?”衛青陽眼眸氤氳,淚水模糊他的眼,可視線卻眨也不眨的看著白若離與顧輕寒緊握交纏的十指,也不知他到底是看到了,還是視線正好落在那一邊。

他的聲音很低,輕飄飄的響起,帶著一絲哽咽,笑得有些諷刺,有些哀涼,有些絕望……

“白哥哥的孩子本來就是仙胎,千百難得一見。”小魚兒理所應當的道。

衛青陽臉色又白了幾分,止不住的悲傷,鼻子一酸,眼睛一紅,強忍著淚水,不讓其流下,環固四周,竟找不到一個可以幫他的人。

“你其實,不用這麽多借口,若是你不想要,沒人能夠阻止。”衛青陽突然輕笑。繼而擡頭,定晴的看著顧輕寒,泛著霧氣,眼眶通紅的清冷眸子裏,帶著一份深深的探究,“你可以告訴我?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可有一絲位置?”

顧輕寒擡頭,看著猶如溺水之人,抓著最後一絲救命草,渴望著她的回答,那雙清冷憂郁的眸子裏,害怕,擔憂,仿徨,渴望,……各種情緒閃過。

顧輕寒知道,他是既想聽到她的回答,卻又害怕她的回答。

正想開口,藍玉棠,卻先她一步冷嗤一聲,毫不留情的打擊諷刺,“呵,衛青陽啊衛青陽,我說你是真蠢還是假蠢,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麽德性,說好聽點兒的,你是衛國最受寵的皇子,流國的衛貴君,說難聽點兒,你連條狗都不如,衛國根本不管你的死活,甚至早已忘記你這位皇子,至於貴君嘛,呵,以你現在的醜八怪長相,你認為,自己還有受寵的可能嗎?顧輕寒貴為女皇,想要什麽樣的美男沒有,要你這既無身世背景,又無長相,沈默寡言的悶葫蘆做什麽?要是本少主,不殺了你,已算給你面子了,活著就是丟人現眼的。”

“藍玉棠,你給我閉嘴。”顧輕寒突然一聲厲喝。

藍玉棠卻不將她的警告放在眼裏,繼續諷刺,“怎麽?難道那種醜八怪,你也啃得下去?你敢說,當日在刑臺,你沒被他的容貌嚇到?本少主可記得,當時你還被他嚇得臉色大變,眼含驚恐呢。”

“砰……”

顧輕寒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出,殺意沖天,凜冽徹骨,周圍的人感覺一陣陣的冷風嗖嗖的竄來,沒有人相信,顧輕寒這次不是懷了必殺的殺意。

藍玉棠似乎早已料到顧輕寒會動手,扇子一擋,身形一偏,轉眼間,就跟她劈裏啪啦,過了幾十招。

衛青陽險些栽倒,腦海裏,一直回應著藍玉棠的話。

他說的這些,都是他心裏最深的痛……

伸手,撫向被毀了容貌的臉,再也支撐不住,一滴淚水滑落。

他說的沒錯,他一無所有,皇子身份,只是一個可笑的身份罷了。

這個孩子若是失去後,他將終生不孕,他沒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更沒有一張傾世的容貌,他的臉,連自己看了,都要嘔吐……

閉上眼睛,捂著腹部,怔怔不語。

“砰……”

憤怒中的顧輕寒一掌拍向藍玉棠,將他震飛,又是一掌緊接著拍去,藍族主卻在這時,陡然出手,攔下顧輕寒的掌力,大喝道,“行了,要打等正事辦好後,再慢慢的打,現在,先打掉他腹中的魔胎。”

顧輕寒憤憤的甩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藍玉棠,巴不得將碎屍萬段。

藍玉棠拍拍衣服,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暗暗驚嘆顧輕寒武功進步如此之快,臉上卻是帶著欠扁的笑意,“怎麽,被說中心事,狗急跳墻了?”

“閉嘴,給我站一邊去。”藍族主瞪了一眼藍玉棠,王者威壓驟然外放,讓許多人腳下一軟,就想匍匐下來。

顧輕寒掌心運氣,才不管這裏有多少藍族的人,滔天的殺意直指藍玉棠,即便藍族主攔著,也擋不住她的幻術,由一化二,由二化四,由四化八……全部攻向藍玉棠。

藍玉棠一個不慎,又中了一掌,這一次,藍玉棠傷得不輕,半天爬不起來,疼得吡牙咧嘴,嘴角吐出一口鮮血。

顧輕寒毫無表情的冷斥道,“這只是警告,下次嘴巴再不幹凈,拍碎的,就是你的臟腑了。”

所有人,除了衛青陽外,緊繃的心皆是一松。

顧輕寒剛剛的身法太快速了,快得他們都攔不下,還好,藍玉棠沒事。

就藍玉棠的性子,早該有人教訓他了,實在是太囂張,太狂妄了。

藍玉棠不解氣,還想上前,藍族主一記眼刀子飛過,“還嫌不夠丟人嗎,退下。”

藍玉棠恨恨退後,看著顧輕寒的陰鷙目光,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該死的女人,又陰了他。

“撲通……”

衛青陽突然跪在顧輕寒面前,淚水不受控制的不斷淌落,沖著她磕了三個響頭,哽咽道,“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麽,這次,我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一命好嗎?只要你肯放過他,我馬上穩居山林,永生永世不出山,不會讓他給你丟臉的,只求你,放過我們吧。”

顧輕寒差點窒息,蹲下身,扶起絕望祈求衛青陽,“你這是做什麽,趕緊起身。”“不,如果你不同意,我便一直長跪不起。”

“起來再說。”

衛青陽身子不動,跪在顧輕寒面前,滑下幾顆淚水,緊抓著她的胳膊,期待著她的饒恕,那淒涼目光,看著讓人心疼,止不住的心疼。

“求求你,饒了他吧。我知道,我什麽都沒有,不配求你,但是這個孩子,他已經有了心跳,跟我融為了一體,他已經成型了,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他對我來說,比我命還要重要,他就是我的一切。”

顧輕寒眼睛濕潤,別過臉去,與衛青陽半僵持著。

衛青陽看到顧輕寒仍然不肯松手,心裏更慌,甚至有一種恐懼,今天晚上,他就會失去這個孩子……徹底失去。

忙不疊的磕頭,將額頭磕破,沁出一絲絲血跡,和著眼淚,苦苦哀求,“求求你,求求你,饒了他吧,只要你肯饒了他,我衛青陽跟他,永遠不會出世的,我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求求你了……”

衛青陽的苦苦哀求,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動容。

這種絕望的,求著最後一絲生存的,這種想要護住自己的孩子,卻無能為力的……讓人止不住的心酸。

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果然沒說錯啊。

楚逸更是心酸。

他與衛青陽同為侍君,多年來,身處後宮,彼此雖然沒有過多的交集。

卻也略知一二。

從小到大,他從來都沒看過衛青陽如此心慌意亂,如此卑微祈求,放下一切身段,放下尊嚴……

他從來都是清冷的,沈默的,泰山崩於前而不動的,不管身受多少刑罰,不管被折辱得多慘,他從不流淚,從不吭聲,從不求饒,只是默默的承受著。

何曾,像今晚一樣,跪在地上,無助的求饒。

“楚逸,楚逸,你幫我求求她,求求她饒了我的孩子吧,他真的不會對她怎麽樣了,我們不要皇位,不要榮華富貴,不要權勢,只求能夠順利生下他,平穩的過一生,我們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的……”衛青陽突然跪著爬到楚逸身前,拽住楚逸的衣袖,哽咽哭泣著,一滴滴的淚水浸濕他的衣服。

楚逸悲憫的看了一眼衛青陽。

他們也想留下他的孩子,只是……這個孩子若是留下……

忍下心裏的不忍,將衛青陽拽著的手,推開,遠離衛青陽。那毫不留情的動作傷了衛青陽的心,那同情的目光,刺痛了衛青陽的眼。

讓他的絕望又了一層。

然而衛青陽只是怔了片刻,便想拽著白若離的衣服,淚眼模糊的看著白若離,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若離,她最寵你了,你幫我求求情好嗎?我發誓,我絕對不會跟你的孩子爭的,也不敢跟他爭,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衛青陽,昨天不是說得清清楚楚了嗎?你懷的是魔胎,根本不能留在這個世上,看開一點兒,以後想要孩子,還有機會的,眼下,輕寒的大限也快到了,我們別再讓她難過了好嗎?”

聽著白若離的話,衛青陽忽然明白了什麽,頹然的松開了手。

魔胎……昨天跟他說過……還有機會懷上……她的大限要到了……

呵……

為什麽都說他的孩子是魔胎?

是誰說的,白若離嗎?

因為他也同時懷上她的孩子,所以才想方設法的想除去他的孩子嗎?

“啪噠……”

眼淚再次滑下。

除了這個,他實在想不通,為何非要打掉他的孩子……

就在衛青陽仿徨的時候,顧輕寒突然伸手,將他臉上的淚水拭掉,抱著他,柔聲道,“青陽,別哭了,你哭得我的心都碎了。”

“那你放過這個孩子好嗎?他已經很可憐了……”除了他,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人愛他,關心他……他比他還慘……他至少還有父後……可是,這個孩子除了他,便沒有人會憐惜他了。

而他,除了求顧輕寒,實在不知,憑著自己殘廢的身體,如何逃過藍族這重重的高手,重重結界……

“以後你會有更多的孩子。”顧輕寒在額頭輕吻一下,緊緊的絕望中的衛青陽。

“不,我只要他,我這一輩子,也只有他……就不能……饒他一命嗎?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後一次……”衛青陽哽咽的擡頭,眼裏帶著最後一絲祈求。

感受到衛青陽的顫抖與絕望,顧輕寒堅定的心,有些搖擺,上官浩的慘劇歷歷在目……難道真要讓衛青陽再嘗一遍?

晃了晃腦袋,小魚兒當時在別院以清水做法,化為玄光鏡,她清楚的看到,這個魔胎有多邪惡,又是以怎樣的速度啃噬著衛青陽的身體。

再不殺了這個魔胎,衛青陽的性命也保不住。

一招手,立即有人端上一碗藥,顧輕寒伸出纖長的手指,接過藥,放在衛青陽的面前,低聲道,“把它喝了吧,喝了後,一切就過去了。”

原本還有最後一絲期盼的衛青陽死灰般的離開顧輕寒的懷抱,空洞的眼神,無焦距的看著顧輕寒,徹底絕望。

不止絕望,心裏還有某個東西,‘砰’的一聲破碎了,似乎……是他的心……

剛剛淚如雨下,此時,卻連一滴淚水出溢不出來。

整個人仿佛失去生命的洋娃娃,仵在地上。

顧輕寒一急,很不習慣這樣的衛青陽,這目光太陌生了,陌生得讓她害怕。使勁的搖了搖晃他的身體,“青陽,你怎麽了?醒醒……”

眾人神情緊繃,面面相覷,這是鬧哪出?昨天不是跟衛青陽說得很清楚了嗎?

他懷的是魔胎,不打掉,會啃噬他的身體,他只能做魔胎的嫁衣,魔胎一出,天下大亂,屆時生靈塗炭……

打掉魔胎,也是他親自要求的,怎麽才一天的時間,就變卦了。女尊國的男子,跟男尊國的女人一樣,心思猶如海底針,可這變得也太快了吧。

痛哭求饒,依依不舍的,這是鬧哪樣?

就在眾人不解的時候,衛青陽那毫無焦距的目光一變,忽然用力的將顧輕寒端在手上墮胎藥甩去,‘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碗片四碎,烏黑的濃汁,在地上開起一朵黑蓮花,藥汁四溢……

而衛青陽,則飛迅的起身,沖著某個方向拔腿狂奔,想拼著自己最後一絲機會,逃離這裏。

然而,這裏站著的,哪個不是高手,衛青陽又沒有形式,哪裏能夠逃得開。

左右護法身子一閃,立即將他抓了回來。

“放手,放手……”衛青陽不斷的掙紮,希望能夠掙脫束縛,帶著他的孩子,遠離藍族,可這一切不過是徒勞……

左護法心疼的道,“孫女婿啊,我們也不想打掉你的孩子,要知道,你肚子裏可是我們的曾孫啊,可是,這不是迫不得已嗎?”

“呵,你的曾孫?你們若是真的將他當成曾孫,就不會逼著我喝下墮胎藥,就不會強行打掉我的孩子。”

“我說,你這孩子,怎麽如此執迷不悟,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這懷的是魔胎,不能留,我們也是為你好。”右護法蹙眉道。

衛青陽卻冷笑出聲,掃過在場的所有人,“魔胎?呵,所謂的魔胎都是你們說的,你們無非就是因為我是被人強暴的,無非就是因為這個孩子,不是他,顧輕寒的正統血脈,無非就是你們寵的都是白若離,你們怕我的孩子出世後,跟他搶奪皇位,搶奪一切權勢榮華,無非就是嫌棄我,無非就是怕給你們丟臉。”眼睛再次氤氳起來。

左右護法嘆了口氣,跟他講,似乎一直都講不通,真不明白,平時看起來挺乖巧的一個孩子,怎麽倔起來,這般讓人頭疼。

“不能再拖了,這個魔胎必須扼殺在搖藍,你若下不手,便由我來吧。”藍族主突然出聲,語氣裏帶著不能違逆的命令。

顧輕寒嘆了一口氣,望著頭底的月光,微微點了點頭,算是給這個孩子判下了死刑。

衛青陽面色一變,劇烈掙紮,驚恐的看著藍族主從下人手上遞來一碗墮胎藥,步步緊逼。

他還想掙紮,可是他的手腳都被固定住,掙紮不了,一陣又一陣的恐懼襲上他的心頭,讓他無助。

“不,不,不要,不要打掉我的孩子,求求你們,不要打掉我的孩子……”

衛青陽環固四周,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無助。

他拼命的,拼命的想護下這個孩子,可他卻沒有能力……只能眼睜睜的任由別人打掉他的骨肉。

他想求饒,找不到一個可以幫他的人……

他最愛的女人,下令毒殺他的孩子,她的眼光,望著遠處,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白若離眼裏帶著虛偽的不忍,卻句句直指他肚子裏的孩子是魔胎……

楚逸從頭到尾一句話都不吭,但那陌視的態度,讓人心涼,分明就是等著他的孩子被打落。

小魚兒窩在楚逸懷裏,嘟著嘴巴,大眼睛裏,盡是同情……

藍玉棠似笑非笑,興奮的靠著一邊的墻壁,欣賞著他無助的求饒,欣賞著他的一切醜態,那又邪魅的眸子裏,除諷刺,就是不屑。

藍族主則是帶著殺意,勢要除掉他的孩子。

左右護法更是堅定如初,不殺他的孩子,勢不罷休……

還有藍族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翹首等待著他的孩子被一碗墮胎藥打落。

所有的人,都漠視,都希望他的孩子死……都不肯放他們一條生路……

而他又無力的阻止……只能不斷求饒。

可是他的求饒,除了讓那些人更加肆意的嘲笑,興奮,完全起不到一絲作用。

只能夠眼睜睜看著藍族主,攥開他的嘴巴,將一碗墮胎藥,灌入他的嘴中。他拼命的掙紮,可是他的手仿佛有千斤重,捏得他下巴生疼,無論如何掙紮,還是逃不了被灌入口中。

他還看到,小魚兒輕聲的道,“衛哥哥好可憐……”

他還看到,白若離與楚逸不忍的低下頭……

他還看到藍族的眾人,見他被灌下墮胎藥後,緊繃的心松了下來,呼出一口濁氣,仿佛等這一天,等了許久……

他更看到……顧輕寒在他被捏住下巴,即將被灌下墮胎藥的時候,豁然轉過頭,看著他……那眼裏的哀傷與不忍是那麽的明顯……

他以為,顧輕寒這一轉身,會來救他……

可是……他錯了,大錯特錯了,顧輕寒只是不忍的看了他一眼,便再次狠心的別過臉去……

過往的一幕幕呈現在衛青陽的腦海,讓他悲痛欲絕。

藍玉棠當著眾的羞辱,毀掉他的容貌,打斷他的腿,廢動他的武功,當他踩在腳下,不屑的嘲諷……

段鴻羽看到他這張臉,嚇得昏了過去。

藍族眾多的族民,看到他的臉,嘔吐,謾罵,嘲笑,奚落,驚嚇……

從顧輕寒偷偷告訴小魚兒,不能將想打掉他孩子的事情告訴他,到白若離與他身處險境時,毫不猶豫的選擇救白若離,再到顧輕寒說,白若離是她的至愛,腹中更是她的骨肉,而他,一個相貌醜陋的人,什麽都沒有……她可以容忍段鴻羽的一切錯誤,卻容不下他犯下丁點兒錯。

她為了她的親生骨肉,她為了白若離,可以罔顧他的感受,可以強逼他喝下墮胎藥……

她怎麽可以這麽狠……他都那麽苦苦哀求了……“砰……”

衛青陽被束縛住的手一松,雙腿無力的倒在地上,不斷嘔吐,想把被灌進去的湯藥都吐出來。可任他怎麽摳,藥汁就是吐不出來。

肚子一陣陣的疼痛,下身似乎有一股熱流湧出,身體裏的某個生命正在緩緩流逝。

衛青陽面色慘白,仰天悲吼一聲,聲傳九天,“啊……啊……”

這道吼聲,帶著無盡的絕望與憤恨,驚得樹梢的鳥都飛了起來,遠處的村子裏,更是響起一陣陣的騷動,狗吠聲更是接連叫起,響個不停。

衛青陽雙目充血,捂著肚子,在地上蜷縮著,抽泣著。

顧輕寒急忙將他扶起,“衛青陽,你怎麽樣了?楚逸,楚逸,你快來幫他看看,為什麽流這麽多的血。”

“砰……”

顧輕寒話未說完,就被衛青陽用力推開,一個不穩,栽倒在地。

“滾,滾出去,不需要你假可憐。”衛青陽蒼白著臉,大聲音咆哮,如墨的發絲根根豎起,以前那雙清冷憂慮的眼睛,不再清冷,也不再憂慮,有的只有無窮無盡的仇恨。

對,就是仇恨,滔天的恨意。顧輕寒相信,若是給衛青陽一把刀,他肯定會毫無猶豫的紮進她的胸膛,結束她的生命。

顧輕寒心裏幕地一疼,被衛青陽眼裏的恨意傷的。緊緊的捂著胸口,冷汗直冒。

白若離上前一步,扶起顧輕寒。與眾人一樣,驚駭的看著衛青陽,那仇恨,太深了,那眼神,太犀利了,無端的,眾人心裏皆是一驚。這個衛青陽,不會因為被打掉孩子的事情,懷恨在心吧?

楚逸蹲下身,就欲搭起他的脈博,幫他察看身體,冷不防被衛青陽一推,整個身子朝著左邊的柱子上撞去,好在顧輕寒動作迅速,才沒有撞上。

“你們一個個的,呵呵,虛情假義,我恨你們,我恨你,我恨你們,滾,都滾開。”“青陽,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再慢慢幫你止血吧,你剛剛小產,身子很虛。”白若離剛說完,還未靠近,就被衛青陽從地上抓起的石頭砸了過去。

“別過來,都別過來,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白若離前進的步子頓了下來,擔心的看著衛青陽。

衛青陽一手緊緊抓著石頭,警惕的看著眾人,一手痛苦的捂著腹部,感受著生命正在慢慢流失,臉上冷汗淋漓而出,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

因為臉上纏著太多的面紗,眾人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露出眼睛的那一小塊,蒼白得不像活人。

衛青陽許是知道自己的孩子無法救活,恨意滔天的眸子裏,淌下血淚,不再哀求他們,握著石頭的手,攥緊,攥緊,再攥緊,緊得他青筋暴起。

而他身下,則是一灘刺眼的鮮血,染紅他的衣褲,染紅地面,在黑夜裏,那一抹紅是那般的紮眼妖冶。

看到這一幕,藍玉棠很欠扁的笑了,笑得興奮,笑得開心,甚至還“啪啪啪”鼓了三聲掌,嘲諷道,“好看好看,果然是一出好戲,這估計算是本少主,這輩子看過最好看的戲碼之一了。妻主強逼夫郎,打掉孩子,不錯不錯。”

藍玉棠這句風涼話一出,所有的人,一記記眼刀子齊齊嗖嗖的向他飄過。

著著說話不腰疼,把別人的痛苦建在自己的快樂之上。沒看到人家如此悲痛嗎?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然而原本就恨意滔天的衛青陽聽到藍玉棠的話,此時天秤及劇傾斜,一股覆仇的念想竄上他的心底,如曼藤般繚繞他的全身,讓他猶如修羅魔煞般,充滿死亡的氣息。

森冷的目光,一一掃向在場的所有人,似乎要將這些害死他的人,全部刻在腦子裏,靈魂裏。

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無端的讓眾人背脊一涼,仿佛半只腳已踩進了地獄。

“這個人殺意太重了,不能留。”藍族主突然沈聲道,雖然中年,歲月並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跡,一舉一動,皆透著陽剛與硬朗,連帶著他的話,也是不容拒絕的。

“他是我的人,誰也不許動他。”顧輕寒挺身而出,站在衛青陽面前,與藍族主四目相對,劈裏啪啦迸著火光。

衛青陽扔下手中的石頭,雖然下身還是疼得他幾欲昏撅過去。咬破牙齒,和著血淚,輕笑出聲,陰陰的掃過在一場的每一個人。

“我若不死,他日必將卷土重來,為我兒報仇雪恨。藍族萬千性命,你,還有你的眾夫郎,甚至你的流國,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他們死在你的面前,將這天下化為煉獄,要將這山河為我兒作祭。”衛青陽從輕飄飄的一句話,慢慢加重聲調,最後五官扭曲,猙獰的直接咆哮出來。

更是一把掀開臉上的面紗,一張奇醜無比,坑坑窪窪,刀疤錯橫的臉蛋驟然呈現在眾人面前,嚇得眾人心裏一顫,齊刷刷的往後倒退而去。那滔天的恨意,那嗜血的眸子,那堅定的決心,那森冷無情的話語,那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猙獰的神情,句句竄進眾人心裏,讓眾人齊齊一抖,尤其是配上那張坑坑窪窪的醜陋容貌,以及地上腥紅妖冶的鮮血,看起來更是詭異嚇人。

好強烈的殺意,此人不除,他日必成禍患。

顧輕寒身體一個哆嗦,向來榮辱不驚,沈默內向的衛青陽,陡然如此淩厲,她真的不習慣。

她是不是做錯了?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甚至發現,現在的這個衛青陽,不再是她以前認識的衛青陽。“爹,這個人不能留,放虎歸山,後患無窮。”藍玉棠難得正色起來,合起扇子,陰冷的看著衛青陽,邪魅的眼裏閃過一道殺氣,快得讓人捕捉不了。

藍族的眾人沒有說話,剛開始他們同情他,可是現在,聽到他恨意滔天的那句話,心裏也齊齊起了殺心。

他們這般逼迫他喝下墮胎藥,將他的孩子化為一灘血水,雖是為了救他,但難保他不會記仇,到時候反過來對付他們。

不對,是他已經記仇了,而且是無解的,滔天的仇恨。

藍族主傲然挺拔的身姿,同樣閃過殺氣。

這個男人給他感覺太壓仰了,而且他身上戾氣太重,恨意太濃,若是不除,日後必是一大勁敵。

朝著旁邊下屬掀了一下眼皮,立即有數十個人,將衛青陽團團圍住。

衛青陽陰鷙的盯著藍族主,冷聲道,“你最好現在就把我殺了,否則,將來我必將你藍族化為火海,老少婦孺,一個都不放過。”

“憑你,也想滅我藍族,好大的口氣,今天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誰滅了誰。”藍玉棠手扇子一揮,圍住衛青陽的人立即出手。

衛青陽握緊從顧輕寒身上偷來的玉佩,準備危難時刻,以玉佩之威,阻住眾人,好順利潛逃出去,再尋時機,滅了這群侮辱他,殘殺他孩子的兇手。

正等他準備動手的時候,顧輕寒不知從哪裏冒出,幾個靈巧的動作,便把所有人的兵器都搶了過來,一腳踢開。

“砰砰砰……”

一聲聲音落地聲響起。

圍殺衛青陽的人,齊齊倒地。

顧輕寒將奪來的兵器,重重往地上一擲,挺直腰竿,威風凜凜的看著眾人,大有橫掃千軍之勢,大吼道,“誰敢傷我男人,看我不滅了他。”

靜,現在靜詭異的安靜。

如果是以前,衛青陽會感激她,可是現在,他除了冷笑還是冷笑。

這個女人,向來只會虛情假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地的。

望著身下一灘刺眼的腥紅,衛青陽恨不得此時就滅了他們,將們千刀萬剮。可是他知道,他現在不行。

他沒有那個能力,上去的,也只有送死的份,他還要覆仇……覆仇……

往後,他的人生裏,只有覆仇兩字。

撐著身體的劇痛,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不願讓楚逸與白若離扶持,與所有人對視。

雖然他沒有武功,甚至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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