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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讓人心疼的衛青陽(求月票)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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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間,顧輕寒還能看得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加入戰圈,與春長老等人大戰在一起,漸漸的,那抹白色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至最後消失無蹤。

顧輕寒眼角有些濕潤,頹然的閉上眼睛,心中升起一股無力。

若離,你怎麽那麽傻。秋長老貴為長老,武功深厚,又有黑風騎相護,絕對不可能出事,你回去,才是真正的添亂。

轉念一想,白若離重情重義,心地善良,自然不願拖累秋長老。

可是他回去後,那些人,能放過他嗎?能放過她們的孩子嗎?不行,她要回去,她必須要回去。

使勁的運氣,想沖開穴道,卻怎麽也沖破不了,反而把自己弄得疼痛不已。

擡頭,望了眼湛藍的天空,眼裏閃過一抹堅定,百花谷,若是敢碰若離,若是碰動她的孩子,即便血染千裏,也要你們償命。

船只隨著風浪,一路搖搖晃晃,不斷順而下,晃得顧輕寒頭昏眼花,一日一夜沒有進食,又餓又冷又困又累,加上重傷,顧輕寒一路渾渾噩噩的睡死了過去。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了,輕輕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的身體能動了,只不過受傷太重,擡一下手臂,都困難。

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刺眼的陽光照得她睜不開眸子。

擡目望去,居然茫茫無際的江河。

說是江河也不為過,因為兩岸都有高聳的山峰屹立在江河之中,而這一條江河除了寬廣外,還洶湧澎湃,浪花飛濺,讓顧輕寒忍不住擔心,這麽洶湧的河流船只會不會翻掉。

“咳咳……”顧輕寒輕咳幾聲,面色蒼白。

從船上拿出地圖,上下翻看了一下,卻見這張地圖密密麻麻,各種標志,但就是找不到她現在所處的位置。

不由納悶,到底是若離給她的地圖有問題,還是她眼神太差,竟然都看不懂地圖。

船只一路往下,自動前行,一朵朵的浪花飛濺,望著這波濤洶湧的江河,以及不斷拐動的方向,只覺得,置身迷宮。

不為其它,而是這艘船,竟然會自動拐動著方向,周圍的山峰高聳入雲,而她這一艘小船,就在這些山峰之間迂回行走。

想要將船劃回去,看了看這左拐十八彎,右拐十八彎,顧輕寒竟然不知要走哪一條道。

肚子響起一陣雷聲,餓得她前胸貼後背,嘆了口氣,走近船艙中,一進船艙,除了擺放一個可以就寢的小床外,還零散的放著一些糕點茶水,以及幹糧。

顧輕寒二話不說,先倒了一杯,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才拿著幹糧啃了起來。

啃到一半,腦海中又浮現那抹白色身影,忍不住陣陣擔心,原本饑腸轆轆,現在卻變得索然無味。

若離,希望你沒事。

坐在船頭,看著兩邊的風景,默默記下路線。直接到臨近傍晚,顧輕寒看到兩邊熟悉的景色時,才拿起地圖,一一參照起來。

心中一喜,地圖沒有錯,只不過剛剛的路線,若離沒有畫出來罷了。

看了眼百花谷的方向,顧輕寒突然有些明白了。

原來是這地圖,若離是故意只給她半張的,為的只是讓她平安離開這裏,而她,並不想她再回來,更不想她帶人闖入,這艘船,只怕也是另有玄機的吧。

看著地圖,顧輕寒拿起竹筏,調整方向,按著地圖上的標志出谷。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又是一天的時間過去了。

在這期間,顧輕寒不斷砸舌,大自然果然是鬼斧神工啊,蜿蜒不斷,像一座座的迷宮,若是沒有這張地圖在手,只怕繞再多天也繞不出去吧。

難怪這麽多年來,都沒有人能夠找得到百花谷,果然夠神秘。

突然,刮起一陣旋風,驟然間黑雲壓頂,顧輕寒擡頭望了眼天色。

天空不斷暗沈,狂風大作,雷閃電鳴,隨時有下暴雨的沖動。

心裏陡然一沈,特麽的,不會碰到臺風吧。

果然,一個念頭還沒有想完,頓時下起一場大暴雨,雨勢之大,讓顧輕寒不得不躲到船艙裏面。

而這次,下的並不只是雨,還伴隨著狂風,大雨磅礴,狂風怒號,船只被狂風吹得搖搖欲墜,隨時有翻倒的可能。

坐在裏面的顧輕寒坐也坐住,船身搖晃得太過厲害,只能扶著船沿,穩住身子。

還未入夜,整個江河就暗淡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有的,只有一閃一閃的閃電。

“轟……”

一聲又一聲的打雷聲更是將氣氛調到了最高。

“啪啪啪……”

大雨磅礴的打在船艙上面,響起一聲聲的滴落聲。

“砰……”

因為搖晃得厲害,船上的東西不斷掉落,發出砰砰的響動聲,顧輕寒簡直想罵娘了,特麽的,真是出門沒看黃歷。

剛剛還晴空萬裏,說下暴雨就下暴雨,還伴隨著狂風,這是要置她於死地嗎?

這裏的水那麽深,要是掉下去了,還有生還的可能嗎?

然而,顧輕寒雖然心裏憤然,卻也無法改變天災。

甚至,一步步的嚴重起來。

“嘎吱”一聲,船桅應聲而斷。

顧輕寒心裏升起一股不詳之感,想上前去查看一下,卻沒有想到,又一陣狂風過來,船身搖晃的得更加厲害。

最後竟有翻船的可能。

不是有翻船的可能,而是確實翻船了,一陣狂風直接將船給吹翻了。

顧輕寒在船翻的前一刻,縱身躍進河裏,生怕被翻倒的船只傷到。

滾滾江河,一望無際,想找個地方停歇都沒有,只能任由浪花將她從邊打到那邊……翻翻騰騰的。

被翻騰得厲害,加上本就重傷,顧輕寒直接暈了過去,陷入昏迷。

等到她略微清醒的時候,全身腰酸背疼,四肢無力,尤其是內傷,疼得她忍不住痛哼一聲。

眼皮似有萬千重量壓著,壓得她張不開眼睛,粗喘幾聲,才強行睜開眼睛。

這一睜開,顧輕寒有些蒙。

只見她所處的地方,是一個簡單的破草屋,屋頂一絲絲的露縫讓刺眼的陽光一縷縷的照射進來。

旁邊,家徒四壁,找不到一個可以看得上眼的家具,只有一張破舊的桌子,還有放了破了兩個角的碗,以及一個缺了一只腳的桌子,地上,則鋪滿了稻草。

而她,此地正睡在由稻草鋪就而成的地上,身上蓋了一件破舊的毯子。

眨了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她這到了哪裏?非洲嗎?非洲都沒這麽窮吧。

動了動身子,想起身,卻發現,哪怕只是一動,都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立馬就不敢再動了。

這時,外面一拐一拐走來了一個人。

顧輕寒詢目望了過去,只見,一個衣著破舊的男子端著一個破了一角的藥碗進來。

男子身上密密麻麻打著補丁,雖然衣服破舊,卻洗得發白,幹凈清爽。他的臉上,纏了密不透風的黑色面紗,只露出一雙憂郁的眼睛,其它連脖子都看不到。

而他的腿,則跛了一只,走路的時候,一深一淺,一拐一拐。

這個男子雖然穿著破舊,臉上也纏得密不透風,氣質卻出奇的好,根本看不出來他是一個乞丐,又或者難民。

反而讓人感覺,這應該是一個高貴的皇子,錦衣玉食,綾羅綢緞。

男子看到顧輕寒醒來,並看著他,眼裏出現了一抹欣喜。

沒錯,是欣喜,即便那抹欣喜閃得很快,顧輕寒還是第一時間捕捉到了,即便後來緊接著又將臉上的蒙面又拉緊了一些,防止別人看到他。

顧輕寒訝異,這個男子不是上次在破廟裏看到的那個人嗎?

他身上那麽重的皮外傷,都好了嗎?

他怎麽會在這裏,這裏又是哪裏?

只見清瘦蒙面男子端著一碗藥一拐一拐的走到顧輕寒身邊,有些困難的蹲下身,指了指手中的藥,示意顧輕寒喝下。

顧輕寒看了一眼碗裏烏黑的藥,沒來由的一陣反感。

清瘦男子卻以為她是嫌棄碗不夠幹凈,連忙用手指比了比,示意碗雖然破了,卻洗得很幹凈。

顧輕寒看著他在那裏比,楞了半晌,不知他在說些什麽。

最後只能苦笑一聲,忍著身上的疼痛,接過藥,喝了起來。

這一喝,差點沒有把她給吐出來,尼妹的,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苦的藥。

“有沒有蜜餞可以解解苦?”顧輕寒沖著清瘦男子虛弱的道。

清瘦男子搖搖頭,轉身,拿著藥碗一拐一拐的離開。

顧輕寒也只是隨便一問,看這住的茅草屋,也能想像得到,他很窮,非常窮。

嘴巴苦得顧輕寒接連翻了幾個白眼,全身疼她直打顫。

以為不會有什麽可以解苦的蜜餞,卻沒想到,清瘦男子走了後沒多久,手上拿了幾個野果子,一拐一拐的走到顧輕寒身邊,將手中的野果子遞給顧輕寒。

顧輕寒一楞,接過果子,雖然酸得緊,卻比嘴巴還要苦著來得好。

三兩下就搞定一個,拿起另一個,又啃了起來,看著清瘦男子捧著最後一個野果子看著她吃,顧輕寒忍不住道,“吃啊,我兩個就夠了,一起吃。”

清瘦男子搖搖頭,垂下憂郁的眼睛,將野果將在顧輕寒的身邊,輕咳幾聲,起身,又是一拐一拐的出去,留下一道消瘦而落寞的背影。

“砰……砰……砰……”

顧輕寒聽得出來,那是砍柴聲,那個清瘦男子在砍柴。

吃過果子後,顧輕寒撐著劇痛的身體,盤膝坐好,運功療傷,氣行五周天,不斷催動自己的內力,溫潤受傷的筋脈。

特麽的,那個鐘老太婆太狠了,下手那麽重,想殺人嗎?下次碰到她,非得教訓她一頓不可。

從清晨顧輕寒一直運氣到傍晚,期間,清瘦男子進來了幾次,見她都在運氣療傷,沒有打擾她,而是默默砍自己的柴,做自己的紅薯。

“噗……”

顧輕寒一口淤血吐出,身子一軟,差點跌倒下去。

雖然吐了一口淤血,身子卻比剛剛好多了,至少不至於一動就疼得倒抽口冷氣,更不會像剛剛那麽虛軟無力。

眨了眨虛弱的眉眼,顧輕寒虛弱的看著清瘦男子。

卻見清瘦男子見她沒事後,用手中的竹筷,繼續攪著鍋中的東西。

一陣陣的香味飄了過來,餓得顧輕寒饑腸轆轆。

舔了舔嘴巴,吞下口水,靜靜等著他的紅薯。

終於,紅薯好了,清瘦男子用一塊洗得幹凈,卻缺一塊角的碗,給顧輕寒端了一碗,吹了吹涼,遞到顧輕寒面前。

顧輕寒接過,燙得差點松手,連忙將紅薯放在地上,拿出一雙竹筷子夾起一個,放嘴邊吃了起來。

才剛一入嘴了,就香甜可口,松軟適中,讒得忍不住再咬一口。

捧起地上的碗,再喝一口湯,甜而不膩,嘴角含香。

顧輕寒都不知道,只是一個紅薯,他怎麽能做得如此美味,是不是他在鍋裏放了什麽。

見到清瘦男子怔怔的盯著她瞧,顧輕寒沖著招了招手,“你怎麽不去吃,很好吃呢,長這麽大,還從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紅薯。”

清瘦男子點了點頭,輕輕咳嗽幾聲,一拐一拐的拐著腳,走到鍋邊,給自己盛了一碗,輕輕喝了起來。

如果顧輕寒能夠走過來看的話,就能夠看得到,他的碗裏面,一塊紅薯都沒有,有的只是清湯。

而鍋裏,也只有少數的幾塊紅薯。

“我還想要,可以幫我再盛一碗嗎?”顧輕寒舔了舔嘴巴,沖著清瘦男子一笑。

清瘦男子放下手中碗筷,起身,又幫顧輕寒盛了一碗,這次盛的,是將所有紅薯都盛了下去,一顆都沒落下,這才端給顧輕寒。

自己則抱著清湯,輕輕喝著。

“你叫什麽名字啊?總不能一直叫你餵吧。”顧輕寒吞下口中的紅薯,挑眉看著清瘦男子。

清瘦男子低頭,默不作聲。

顧輕寒突然恍然大悟,“對了,你不會說話,我差點忘記了。”沈吟半晌,顧輕寒又擡頭,“那我該叫你什麽呢?要不,我叫你無名,如何?”

清瘦男子衛青陽點點頭。

顧輕寒笑了笑,“那以後我叫就叫你無名了,我叫顧輕寒。”

衛青陽喝下最後一口湯,又點了點頭。

只不過因為他垂著頭,顧輕寒也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麽,只是感覺,這個人,很沈默,不愛說話,並且很自卑,總是時不時的拉緊自己臉上的面紗,生怕別人看到他的臉。

吃完紅薯後,顧輕寒趴在墻邊,心裏還在為白若離的事情陣陣擔憂。

而衛青陽,則挨坐在另一邊,拿出藏在一邊的繡帕,細心的繡起來。

透過昏暗的月光,顧輕寒可以看得到,清瘦男子低低的咳嗽聲不斷響起,可他那雙憂郁的眼睛,卻聚精會神的盯著手中的繡帕,一針一針,一線一線,動作熟練的繡著。

“咳咳……”

清瘦男子雖然瘦骨嶙峋,但他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裏,卻又無端的讓人感覺,優雅,高貴,純靜,尤其是他繡著手帕的動作,那絕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擁有的高貴熟練。

他到底是誰,怎麽會落魄到這種地步,只怕以前的他,身份很是高貴的吧。

他手中的繡帕雖然不是上等的布料,卻也不錯,與他一身的破舊極不相符。

昏暗的光線,以及隱忍的輕咳,讓顧輕寒忍不住蹙眉。尤其是,如今大冬天的,外面還飄著小雪,她們所住的茅草屋到處破漏,一陣陣的邪風不斷吹來,疼得直打哆嗦,他穿那麽單薄的衣服,怎能受得住。

忍不住提醒道,“別繡了,天色晚了,又沒有燭火,對眼睛不好的。”

清瘦男子只是擡頭看了一眼顧輕寒,憂郁的眸子閃爍了一下,低頭,繼續刺繡。

“天色這麽暗,你看得到嗎?快別繡了,要繡什麽,明天接著繡就可以了。”

清瘦男子搖了搖頭,示意顧輕寒先睡。

顧輕寒見他不聽,無奈的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說,而是把蓋在自己身上的破舊毯子扔到清瘦男子身上,“不許拒絕,蓋著。”

清瘦男子憂郁的眸子閃了幾閃,沒有拒絕,將還帶有溫度的毯子往身上蓋上。

顧輕寒看到他蓋上後,才往地上一躺,閉上眼睛歇息。只不過她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一陣陣的寒風從破敗的窗戶上吹進來,冷得她直打顫。

餘光看去,見清瘦男子雖然不斷輕咳,卻小心翼翼的繡著手中的錦帕。

心中發狠,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都受得了,她有什麽好受不了了的。

抱著胳膊繼續入睡,卻怎麽也睡不著,迷迷糊糊的醒來好幾次,最後直接坐起來。

妹的,這麽冷,怎麽住人,這什麽破屋子,沒有被子蓋就算了,屋子還露風,這還是人住的地方嗎?

清瘦男子似乎也意識到顧輕寒的暴燥,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一眼顧輕寒,眸子閃了幾閃,跛著腳,走到顧輕寒面前,將手中的毯子蓋顧輕寒身上。

顧輕寒一楞,將毯子推了回去,“你自己蓋著吧,我不冷,只是睡不習慣罷了,不用擔心,我現在又困了,躺下去就睡著了。”

一邊說著,一邊就勢躺了下去,閉上眼睛,發出一聲甜美的微笑。

雖然嘴上微笑,心裏卻是將這破天氣咒罵了千萬回,冷死了,還讓不讓人活了,還是夏天好。

清瘦男子沈吟半晌,還將手中毯子,蓋在顧輕寒身上。

顧輕寒猛然睜開眼睛,不悅的推回去,“都說不冷了,你蓋著就好,我一個女人,跟男人搶被子算什麽,快拿走吧。”

清瘦男子看了一眼手中的毯子,再看一眼顧輕寒,最終低頭,什麽沈默,轉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低頭,又開始繡起錦帕。

顧輕寒嘆了一口氣,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這個男子是不是腦子有點發熱, 大半夜的繡什麽手帕。

撇撇嘴,繼續睡。

睡得很不安穩,中間醒來好幾次,次次都見清瘦男子低著頭,繡著細心的繡著錦帕,繡了一條又一條。

最後一次醒來,已是天大亮的時候了,陽光一縷縷的照射進來。

張開眼,並沒有如之前一般,看到那個清瘦男子低頭坐在墻邊刺繡。心中怔了一下,他去哪了。

“嗯,繡得真漂亮,我錦爹可以說,這姑蘇城啊,再也沒有人繡技能夠比你好的,這是二十文錢,你收好。”

“我說,要不,你到我們錦繡坊來,我包你吃住,另付月錢如何?也好過你呆在這間破草廟裏,挨餓受凍,三餐不濟的強。”

耳邊傳來一個刺耳的聲音,讓顧輕寒拉長耳朵,細細聆聽。

透著窗口的破洞,隱約可以看得到有一個穿著花紅柳綠的男子雙目放光,不斷打量著手中的錦帕。

而清瘦男子則搖了搖頭,接過二十文錢轉身就想離開。

錦爹攔住了他,繼續苦口婆心的道,“我說,你要是嫌棄月錢少的話,咱們可以商量商量,別那麽急著拒絕嘛,我一個月給你一百文,如何?這在姑蘇城,可是一個高價啦。”

清瘦男子沒有答應,上前一步,還想離開,錦爹連忙又拉住他,“一百二十文,只要你留下,我還可以找大夫替你看病,你這一直咳嗽的,沒有銀兩看病可不好呢。”

清瘦男子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想將他的手拉開,錦爹恨恨的道,“一百五十文,這是我的底限了,只要你跟我走,我錦爹不會虧待你的。”

顧輕寒了然,原來他連夜繡手帕,是幫人繡的,賺點工錢。

熬了一個晚上,賺二十文,這也太便宜了吧,坑人的吧。

透過窗口,顧輕寒仔細的看著,卻見清瘦男子用力將自己的衣服拉了回來,歉意的沖著他搖搖頭。

錦爹有些惱火,怒視清瘦男子,“我說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好吃的好住的好穿的供你,你不要,偏要住在這破舊的地方,三餐不濟,挨餓受凍,偏要在這裏做粗活,養活自己,跟著錦爹走,難道還會比在這裏差了嗎?”

清瘦男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頓時又把錦爹氣得牙癢癢的。

真不識好人心,好心幫他他不要,到時候別凍死在這裏,這破地方能住人嗎?一路罵罵咧咧的離開。

清瘦男嘆了一口氣後,緩身走近屋子,看到顧輕寒醒了,並定定的看著他,有些不自然的將臉上的面紗緊了緊,生怕露出一點縫隙,嚇到顧輕寒。

揚了揚手中的二十文錢,憂郁的眼裏,多了一抹光彩。

顧輕寒沖著他溫暖一笑,“很厲害,不過,你一晚沒睡,一會得好好休息一下。”

清瘦男子點點頭,端起了一碗早已煮好的蘑菇湯給顧輕寒。

一打開鍋蓋,一陣陣的香味,就傳了過來。

顧輕寒忍不住敬佩的看著清瘦男子,這丫的,廚藝那麽好,這是跟誰學的,比她的後宮侍君們的廚藝還好。

聞了聞香味,頓時饑腸轆轆,喝了一口後,又接著一口,忍不住笑道,“你燉的蘑菇很好喝,很香甜,你的廚藝是跟誰學的,簡直太讚了,以後要是你嫁人了,你的妻主可就幸福了,天天都有口福吃你做的飯菜。”

清瘦男子的眸子裏的光彩瞬間黯然下去,伸手,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臉頰。

他有一張絕世容貌的時候,她尚且看不上他,何況是現在這張猙獰恐怖的臉蛋。他還會有妻主嗎?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有了吧。

身子不幹不凈,容貌被毀,琵琶骨被挑,武功被廢,腿也被打殘了,他還有什麽資格去追求幸福。

“要是能夠燉雞,就更美味了,小雞燉蘑菇,嘿嘿,人間美味啊。”顧輕寒沒有看到清瘦男子的黯然,舔了舔碗上的餘漬,尤未知足。雙目放光,幻想著小雞燉蘑菇。

清瘦男子看了看手中的二十文錢。他本來想用這二十文錢,加上他身上僅有的十五文錢,去買一床被子的,如今……要買雞嗎?

買了雞,就買不起被子了。

“出來出來,交保護費了,趕緊把保護費交出來,不然別怪我們姐兒幾個客氣了。”

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吼叫聲,兩人都是一怔。

清瘦男子面色微微變了變,跛著腳走到外面。

顧輕寒透過破舊的窗口,也可以看得到,外面帶了三四個身強體壯的女人。這些女人趾高氣揚,嘴裏叼著一顆狗尾草,高高在上,滿臉不屑的看著清瘦男子,晃著二郎腿,拍了拍手,“乖乖交出二十文保護費,不然姐兒們可不不會保護你的喲。”

“要是沒有我們保護,嘖嘖嘖,一會發生什麽事,我們可不管。”

這一翻話出來,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這些人就是來搶錢的,若是不給,就痛揍他一頓,若是給了,就什麽事都沒有。

顧輕寒不禁憤然,光天化日的,這樣強搶銀兩,無名繡了整整一個晚上,才得到這二十文錢,你們一聲不吭,就想搶走他的銀兩嗎?沒門。

清瘦男子將手中的二十文錢往背後藏了藏了。這二十文錢,是用來買被子暖和的,不能給,若是給了,這個冬天只怕都挨不過去,他早前進了慎刑司,受過懲罰,落下一身畏寒病,只要一冷,全身都會哆嗦僵硬,而且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再受凍的話,只怕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何況,輕寒也冷。

“退什麽退,把銀子交出來,不然姐兒們,可不會可會處罰你的哦。”其中一個壯年女人,不滿的喝道。

另一個女子連忙附應,猥瑣的道,“大姐,你看他,雖然穿著落舊了一些,估計也長得難看了些,但是他的身材還是很惹火的,不如,我們……嘿……。”

這一句話出來,另外三個女人,也是雙目放光,不斷在他身上打量著他,吞了吞口水,剛剛沒說還沒註意看,如今這一仔細看,這個男人的身材怎麽如此完美,如玉風姿,卓而不凡。

“確實夠惹火,我看這事行。”

“這個男人,先讓我來享受,擦,身材這麽完美,我都忍不住啦。”

清瘦男子不知想到什麽,眼裏出現一抹恐慌,急忙倒退幾步,驚恐的看著站在面前,猥瑣的盯著他瞧的四個壯年女人。

“行,那就先給你,別把人給玩死了。”另一個同伴哈哈大笑,完全不將清瘦男子放在心裏。

那個女子一聽同伴的話,搓了搓的手掌,立即撲了過去,準備將清瘦男子撲倒在地。

卻沒想到,非旦沒有將清瘦男子撲倒在地,反而被一顆石子打中,摔了個四腳朝天,被石打中的膝蓋,半天痛得站不起來,滿地打滾,“疼死我啦,疼死我啦,哎唷餵,疼死我啦,哪個混蛋放的暗器,給老子站出來。”

三個同伴一看,連忙將她扶了起來,掃視了一圈周圍,最後把目光定在靠著墻壁而坐的顧輕寒。

厲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

顧輕寒冷哼一聲,“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能奈我何。”

“我殺了你。”其中一個壯年女人揮起刀子,就欲砍上顧輕寒。

“砰……”

又是一顆石子過去,來人又摔了一個四腳朝天,倒在地上,叫得比剛剛那個人還慘。

剩下的兩個面色大變,她們根本看不到顧輕寒出手,而她們的同伴就接連受傷,在江湖上混了那麽久,自然也知道,這個人是個會家兒,而且武身不可測。

有些顫抖的道,“你,你是誰,你想做什麽。”

顧輕寒慵懶的抱拳,懶洋洋的道,“我自然是人啦,不然還是鬼不成嗎?至於我想幹嘛,嘿,我就是想要你們跟他下跪求饒,若是他肯放過你們,我便不再追究,若是他不原諒,那麽……嘿嘿……只能怪你沒有上交保護費罷了。”

聽到這句挑釁的話,兩人瞬間面色大變,從來都只有她們會用這招,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跟她們學。

只不過,她們又豈會被她嚇到。

讓她們四個大女人,給一個乞丐男子下跪,不可能,那簡直就是侮辱她們。

兩個二話不說,直接拔刀,沖著顧輕寒砍去,一邊沖過去,一邊密切的註意著暗器。

很幸動的是,她們兩個沒有收到暗器,反而直接襲砍過去。

只不過……

當她們手中的長刀即將刺進顧輕寒心臟的時候,卻被顧輕寒輕輕一捏,捏住了她砍過去的長刀,讓她們動彈不了。

顧輕寒勾唇諷刺的笑了笑,“砰”的一聲,手上只是微微發力,就將她們的長刀給捏碎了。

“啪啪啪……”

兩個還沒有反應過來,臉上就被接連扇了十幾巴掌,這十幾巴掌,將她們兩個人直接扇得蒙住了,楞住了,清脆的巴掌聲停止後,兩個還在不斷轉著圈圈。

因為她們兩個轉得厲害,看得顧輕寒頭暈,直接擡起一腿,踹了過去,這一踹過去,兩個遠遠的倒飛而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從那砰的一聲重響,以及落地後,賤起的粉塵來看,這一摔,定然不輕。

然而顧輕寒仍然不解恨,撿起地上的石子,沖著四人不斷扔去。

每扔一次,就讓四人痛苦大叫,痛苦求饒。

“別丟啦,疼死我了,饒命啊,女俠饒命啊,我們知道錯了。”

“砰砰砰……”

顧輕寒撿起地上的石頭,沖著她們的各大痛穴繼續扔去,“道歉,馬上給他下跪道歉。”

“我們道歉,我們道歉,求求您別再扔了。”

顧輕寒這才停下來,雙手環胸,冷冷的看著四人。

四人中,兩個的臉腫得比豬頭一樣大,除了一雙猥瑣的眼睛外,根本看不出來長相,此時‘撲通’一聲,齊齊對著清瘦男子跪了下來,哀求道,“公子饒命啊,我們知道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求公子饒我們一命啊。 ”

“是啊,給我們再多膽子,我們再也不敢再來找您麻煩了,我們不收您保護費了,我們把收到的保護費都給給您,求您饒我們一命吧。”早知道這裏還有一個武功這麽厲害的人,打死她們也不願意來。

清瘦男子看著眼前四個不跪磕頭求饒的四個人,沒有憐憫,沒有喜怒哀樂,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們四個,眼神有些飄閃。

就在眾人納悶的清瘦男子的反應時,清瘦男子揮了揮手,獨自出門而去。

幾個人面面相覷,看著顧輕寒,聳拉著臉道,“女俠,這位公子到底有沒有原諒我們。”

顧輕寒怒瞪過去,“滾。”

四個人聽到這句話,連滾帶爬的滾了出去。

“回來。”

幾個行走的速度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哀怨的看著顧輕寒。她不會是反悔的吧,今天真特麽的倒黴,阿狗還說這裏住著一個年輕的乞丐,經常幫人家做點零碎活,賺點微薄的銀兩,無依無靠的,她們這不才趕著過來,想撈點錢嗎,以後再也不能相信阿狗說的話了,太不靠譜了,害得她們差點命都栽倒在過裏。

“把你們身上的銀兩全部都交出來,少一文錢,我就打斷你們的狗腿。”顧輕寒冷冷的道。

幾人一聽,雖然不樂意,卻也只能乖乖的把身上的銀兩統統交出來,交在顧輕寒身邊。

“都,都在這裏了,我們,可,可以走了嗎?”

“不滾難道還要我請你們吃飯嗎?滾。”

得到特赦令,幾個哪還猶豫,急忙就往外面奔去,好幾次險些栽倒,爬起來又不斷往外面跑,仿佛後面有無數毒蛇猛獸在追趕緊她們。

顧輕寒看著逃竄似的背影,冷哼一聲,隨即拿起她們留下的銀兩,雖然不多,但也有 十兩左右。

眸子遠望,卷翹的睫毛閃了幾閃,扶著墻壁,忍著疼痛,緩緩站了起來,捂住胸口, 疼得她冷汗淋漓而下,腳步有些踉蹌的朝外面走去。

茅草屋外的小溪邊,風景秀麗,雖是冬天,草木仍舊盎然,溪邊,堆積了大量的臟衣服,一桶一桶的,數不勝數。

而溪邊,此時卻站著一個穿著破舊,卻洗得發白幹凈的清瘦男子,男子的背影看起來很孤寂,仿佛整個世界只有他一個人,孤單寂寞包圍他全部。

蹲著身子,男子望著溪中清澈的水流,那裏倒映著他臉上裹著密不透風的黑色面紗,連同脖子一起裹住,只露出一雙憂郁而無神的眼睛。

憂郁,無神……

男子伸出因寒冷而凍得紅腫的纖手,將一只手放在耳邊,解下耳邊的纏繞的面紗,頓時,整個面紗應聲而掉,露出一張猙獰恐怖的臉蛋。

這張臉蛋,密密麻麻,都是刀疤,一條比一條還要猙獰恐怖,幾乎找不到一點完整的地方。

其中有一條特大的傷疤,從眉眼一路劃到他脖子,傷口之大,涵蓋了大半張臉,還有一條,直接從他的鼻梁同樣一路劃到脖子處,將他潔白粉嫩的脖頸,猙獰的呈現著,將他本就猙獰恐怖的臉蛋,更添了幾分兇狠。

這一張臉,即便是鬼見到了,都要嚇一跳,猙獰得太過恐怖,心臟不好的人,只怕看上一眼,就會嚇得魂飛魄散。

密密麻麻,一條又一條的猙獰刀疤,如惡鬼獠牙在猙獰的陰笑一般。

男子透過清澈的溪水,將臉上的猙獰都收入眼裏。

溪水照射下,清瘦男子的眼裏一痛,憂郁的眼裏閃過一層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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