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四點剛過，別墅的司機小王就到了店裏，今天的雨來得早而突然，黑色的汽車停在店外，不斷受著雨水的沖刷，沈望到隔壁店裏給兩人買了兩杯熱飲，一杯塞到司機手機，一杯自己握著，小口小口地喝，看著玻璃滑下的雨水發呆。

沈望有事可做，司機小王可就沒那麽自在了，喝了幾口熱飲，“張媽讓我問夫人幾時回去，她好準備晚餐。”

“雨停了就回去，大概……六點，我得交班。”，沈望扭頭朝他一笑，又看起玻璃外的雨。

司機小王是新來的，本來就對顧家稱呼一位男人為夫人有些奇怪，見到沈望後，多少猜出一點其中緣由，沈望朝他笑，他也有些難為情，靦腆地低下頭，老老實實喝手裏的熱飲，不再問話。

本市雨季的雨，大都兩個小時左右，以昏沈的天幕、沈悶的雷聲開始，以淅瀝的牛毛雨絲結束，由於張媽瞞著顧淵，沈望打開庭院柵欄的時候，顧淵還一無所知，在飯廳吃飯。

張媽做了蜜汁燒鴨，難免勾起顧淵那些酸不拉幾的情緒，同張媽抱怨:“沈望為什麽後天才回來？”

張媽聽著庭院的動靜，烏漆柵欄一響，張媽就回過了頭，看見沈望臉上一笑，對著顧淵還得勸著:“夫人明天就回來了，只是晚上睡一覺的事，少爺就能見著了，廚房燉了幹貝老鴨湯，張媽得去瞧了啊。”

顧淵只能收一收自己迫切的心情，舀了一碗花生蹄花湯，有一口沒一口地喝，於是沈望進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他那一副哀戚的樣子，飯廳裏就他們二人，沈望徑直拉開凳子，坐在了顧淵對面。

大概是在蛋糕店裏工作的原因，沈望每天遇見的大多是女孩，或是校園裏的情侶，眉眼倒是愈發溫柔，板著臉也兇不起來似的，白凈的額頭沾了幾縷濕軟的烏發。

顧淵顯然一楞，繼而臉上掛了笑，待沈望擡眼看他時，臉上的笑容抿了些，有些不確定地問他:“你不是……說今天不回來……”

沈望不跟他解釋，否則張媽得受他的氣，多年來在顧淵面前的軟性子顯露出來，給他盛了一碗蹄花湯:“喝點湯。”

顧淵比上次胖了些，又有了那麽幾分以前的惡劣樣子，喝著沈望給他盛的湯，“三樓的房間現在住著不方便，我現在住一樓。”

沈望夾菜的動作一頓，司機順著張媽的吩咐，肯定將他的行李拿到了顧淵的房間，他有好幾個月沒和顧淵獨處，臉“騰”得有些紅，總覺得他和顧淵同別人是反著來的，一時是難為情，紅著臉看著顧淵，不知到該怎麽接話，咬了咬嘴唇:“下人把我行李放你那兒啦？”

“我也不知道。”，顧淵壓不住勾起的嘴角，裝無辜，笑話，夫人都給請回來了，不住一個屋裏，顧淵可做不來。

恰好張媽端湯來了，看著微紅著臉的沈望，臉上止不住的笑，夫人一向是個心軟的，瞧著心裏也不是沒少爺，少爺這回傷了腿性子比從前纏人了些，不冷冰冰犟著，大概是不會像從前一樣，張媽給人一人盛了一碗湯，沈望那碗還撥了許多的幹貝，笑著出了飯廳。

顧淵受傷吃的清談，以補充鈣質為主，兩個湯，除了蜜汁燒鴨還做了手撕雞，清炒了油麥菜，蒸的雞蛋羹灑了蝦皮，蝦仁素炒了西藍花，大半都是沈望愛吃的。

顧淵前些天去醫院拍的片子，骨折線模糊，腿部傷口結痂也開始脫落，所以現在顧淵每天要飯後要做的，就是拄著拐杖下地走路，沈望還不熟悉，只能看著別墅裏的下人輔助他。

雨後深秋十分涼爽，顧淵還是出了滿頭的汗，沈望在秋千上坐著，顧淵做完就來到他身邊，溫暖的手掌去握沈望的手，喘著氣:“我以後都不想生病了。”

顧淵的眼睛淬著汗水，亮晶晶地看著沈望，說得認真，像是給沈望說的是誓言，有些熱的呼吸落在沈望臉上，沈望覺著那種難為情的感覺卷土重來，捏著口袋裏的紙巾猶豫片刻，還是伸出，給顧淵擦額頭上的汗，垂著眼睫，臉頰有些微紅。

顧淵看著近在咫尺的沈望，莫名有些緊張，運動後的劇烈心跳感覺更加強烈，手掌握起又松開，擡手碰了碰沈望的眼睛，倏地就放下，見沈望擡起頭來，拘謹地別過臉去，小聲說:“這種不能隨便抱你的樣子，我不喜歡。”

顧淵說得輕，可沈望離他很近，還是聽清了，擦的動作停住，看著顧淵側臉也別過了眼睛，將紙巾塞進顧淵襯衫口袋，垂著眼睛別扭著說:“那你自己擦，我去收拾行李……”

顧淵只能看見沈望微紅的耳朵，人就進了房子，顧淵只能在原地急得打轉，喊張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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