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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無相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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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他來到一個小縣,想到現在去到山寨大約是傍晚時分,正好方便自己入夜潛入,於是買了些饅頭等幹糧備用。

接著,他看見小縣街道上,不同的人其衣著服飾都略有不同,再回想昨天遇到的山賊其裝束大多都比較粗野,於是想到自己不是正適合改裝成山賊的模樣潛入嗎?他想出計策後,便找了些煤炭將臉塗黑,並向一農戶買來一身粗野的衣服換上,可是他面容俊俏,身形也略顯單薄,看上去還不像山賊,倒像一個剛玩耍完的頑皮小子,知道自己缺了幾分兇惡。

他想到自己的劍斷了,而昨天遇見的山賊大多都是拿刀,便再到武器鋪買了一把刀,他拿著刀學著昨天那些山賊的樣子,兇神惡煞的走在街上,嚎叫一聲,倒也活像一個小山賊了,街上的行人都被他嚇的不敢靠近。

原來他自小就在村裏與孩子們玩扮演游戲,倒也有幾分似模似樣的,何況他有了上次潛入元君祠偷聽遇險的經驗,所謂吃一塹長一智,這一次他自然謹慎籌劃好再行動。

他準備好之後,便離開小縣,騎著馬向大屯寨馳去。

他獨自一人騎著馬,不知不覺已走了一個多時辰,漸漸聽見前方有河水滾動聲響,他再向前走近一點,便看見前面有一條大河,大河之上有一條大橋,橋頭堅著一塊石碑,寫著“無相大橋”四字。無相大橋橋邊,還有一間茶棚,只見茶棚門前堅著一枝竹竿旗幟,旗幟上豎著的一條粗布寫著“小矮子茶棚”五字。

這天烈日當空,崔小韌走了許久的路,也漸覺口幹,便想上前喝杯茶水,歇息歇息,然後再過橋前往大屯村。他心想這茶棚的名字起的倒怪,便走上前來,再向裏看,卻見茶棚內,一位矮小的姑娘正在燒茶和做小吃,旁邊還有兩名二、三十來歲的小矮子在照呼客人,心道:“原來是矮子開的茶棚,這就難怪叫小矮子茶棚了。”

他走下馬來,就近一顆樹上綁好馬韁繩,找了一張空桌坐下。

他坐下後,打量這茶棚頗為簡陋,再看見那矮小姑娘時,心內不禁一驚。

原來,之前他從側面看不清這姑娘的面貌,只覺有點眼熟,卻想不起是誰,現在坐下來看見她面貌時,才知道這矮小姑娘不是別人,正是昨天遇到的眾山賊中的四當家小西子。

他知道那姑娘是大屯寨的四當家後,心內忐忑不安,意識間不自覺的將刀緊緊的握在手裏。他這一握,看見手上的刀,才醒起自己已經改裝為山賊的模樣,心想也許自己改裝後,她認不出自己,同時想到,假如她已認出自己,並有加害自己之意,便已對自己發動攻擊了,心內便安定下來。

當下,他小心謹慎的留意著四當家和兩位矮子的一舉一動,恐防他們對自己突施襲擊,同時暗付:“她怎麽會在這裏,並開設這間茶棚?難道是我殺了他們的大當家,便埋伏這裏對付我以報仇嗎?但他們又怎知我會經過這裏?”

他想到這裏,只見其中一名胖胖的矮子慢悠悠的走來招呼:“這位客官,要點什麽?”

他見矮子一步一步的慢慢走過來,心中卻越來越害怕,當下驚魂未定,支支吾吾的道:“啊……,這個茶啊……”說到這裏,他想起自己已改裝成一名山賊,當下如此支吾,倒像是一個害羞的姑娘般,容易露出破綻,忙學著山賊粗獷蠻橫的樣子,大喝一聲:“這個茶啊,就不必了……,有好酒好肉的都端上來吧。”

他心想大人們都喜歡酒肉,如此的叫,準沒錯,誰不知那矮子道:“鄉下地方,沒有肉賣,要下酒的,只有蠶豆、花生了。”

崔小韌見說,心頭又是一驚,便又支支吾吾的道:“那就……就來兩碟蠶豆、花生吧……”

矮子見他神情恍惚,不禁白了他一眼,自去取酒食。

崔小韌見自己應對欠妥,心內卻是忐忑不安:“我有沒有露出破綻被他們發現?”

原來他以前在村裏與孩子們玩扮演游戲,沒有危機意識,心裏也知道是鬧著玩的,倒扮的頗為神似,如今面對生命兇險,心內知道自己實際並不是一名山賊,不禁心虛、害怕起來,而自己又殺了他們的大當家,便更加驚慌了。幸而他見矮子離開,並不似發現自己有何異樣,才放心下來,可是心內卻責罵自己也太不鎮定、太易驚慌了。

不久,胖矮子將酒食取來,這次他有了之前的經歷,同時讓自己盡量保持放松,便勉強鎮定下來,只是他們給來的酒食,擔心被下了毒藥,卻也不敢食用,尋思:“我是不是應該盡快離開?可我這剛到不久就突然離開,只怕會更惹起他們的註意和懷疑,還是先待一會再走吧。”

他剛打定主意,卻聽外面傳來一聲清朗的男聲叫喊:“小甄呀,你剛說口幹,這前面正好有間茶寮,就到這裏歇歇腳吧。”另一人應道:“哦?小矮子茶棚?千總大人,你說這個難道還是矮子開設的?”接著又有一人道:“不會吧?這一帶矮人比較少見啊。”

這些人語聲剛落,崔小韌便見有一夥官兵來到,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身形略瘦的中年漢子,只見他頭戴頂戴,身穿一身官服,官服中一塊方形的圖案繡著頭威猛的彪,手上更拿著一柄長刀,一看便知是朝中武官。

那胖小矮子見狀,忙笑笑口的迎了出去:“幾位大人,是否要用茶?這邊請。”說著,便向裏請。

那武官道:“還真是個矮子呢,這可被小甄猜著啦。小梅你說這矮子平日裏少見,這可要好好見識見識啊,你看這矮子又矮又胖的,倒活像一個小彌勒呢!”官兵一眾八人哈哈一笑,便都走下馬來,另外一名矮子給他們牽好馬,一眾官兵分開兩桌坐了下來。

那胖矮子見說,笑道:“官爺取笑了,不知幾位大爺要點什麽?”

那武官道:“這既然是茶寮嘛,當然還是喝茶的好,這裏可有上好茶葉?聽你們說的似是南方口音,可是外地來的?”

胖矮子嘻嘻一笑,道:“有,有,我們這裏有上好的茶葉。不瞞眾位大爺說,小的父母早年在亂戰中去世,兄妹三人便帶上一些鄉下特產,在外做點小生意,賺兩個錢糊口罷。我們茶棚雖然簡陋,還是有黑磚茶、花磚茶、茯磚茶、安化紅茶這些鄉下茶葉的,不知大爺喜歡喝哪個茶?”

那武官道:“哦?小小茶寮,居然有這許多品種的黑茶啊?別的也就罷,黑茶之中獨這個茯磚茶香氣純正、味厚而不粗不澀,本官也甚少得嘗呢,好,就來個茯磚茶,再每桌炒幾個小吃吧。”胖矮子答應一聲,向外吩咐,小西子便和另一名矮子將茶水、小吃分別遞給他們。

崔小韌為免被人發現,一直低著頭,註意矮子三人的一舉一動,以防他們對自己突襲。他見這一夥官兵到來,轉移了眾人的註意,自己正好離開,便取出銀兩,準備結賬離開。

卻見那武官突然拿起的茶懷,往地上一砸,茶水濺瀉在地上泛起陣陣泡沫,顯然有毒。

武官手往桌上重重一拍,大叫道:“好大的膽,你們這班小賊!”說著,站起身來拔出長刀,續叫道:“居然敢在茶水中下毒陷害本官,若非本官聞出茶有異味,還真被你們算著了。你們有何居心?”

周邊七位官兵見狀,齊驚道:“大人,這茶中有毒?”

三名矮子見事已敗露,都拿出匕道來,小西子叫道:“哼,算你們警覺,沒有喝下老娘的洗腳水,但你們也別想活命了!”說著,茶棚四周湧出十多名山賊,茶棚內眾客人都被嚇走了。唯獨兩桌沒有嚇走,一桌是崔小韌,另一桌卻是一名趴在茶桌上呼呼大睡的大胖子,似乎他因睡著了,不知周邊發生什麽事,依然安然呼呼大睡。

崔小韌見狀,才知道小西子他們埋伏在這裏,是要對付這些官兵的。可他看見這十數名山賊,心中又是一驚。原來在這些山賊中,盡管大部分都是矮子,但太岳雙狼及淩世忠也在這裏。他人也就罷了,這淩世忠卻與崔小韌相處最久,因而他心下不禁擔心給淩世忠認出來。

當下崔小韌見客人們都驚慌逃走,心想自己也正好跟著離開,於是也裝作害怕的樣子,叫一聲“殺人了哪”便向外走,在經過淩世忠身旁之時,卻聽淩世忠輕聲叫道:“崔鏢頭,是秦掌櫃讓你來這裏的?”

崔小韌見說,忙回過頭來,道:“不是!”

他回頭看見淩世忠面上一陣冷笑,心中登時後悔莫及,知道自己這樣一答,也就明擺了告訴別人自己的身份了。

淩世忠冷笑道:“嘿,本來我也只是懷疑,臭小子就是臭小子,也太易上當了,哈哈,秦笑峰居然讓這樣乳臭未幹的小子當鏢師,那還不是對鏢師的侮辱麽?不過也正好,今日大魚小魚一起捉!”

小西子叫道:“幹的好,你這小子居然敢假扮山賊混進來!”說著,轉頭對那名呼呼大睡的大胖子,叫道:“冷教主,就是這小子殺死我們的雷大當家!還請教主為我們出了這口鳥氣!”

那大胖子見說,卻向她擺擺手,依然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那武官見茶棚四周突然湧出這許多山賊,卻也不懼,叫道:“你們埋伏在此暗算本官,卻為何事?”他語聲一落,卻見三名官兵突然口吐鮮血,捧腹倒地,掙紮幾下,便一動不動,顯然已死了。原來他們已將茶喝了下去,毒發身亡。

胖矮子叫道:“石千總,你可還記得半年前你們慘殺湘淵飛刀門一事?當時你們不分青紅皂白,硬說我們收藏朝廷叛黨,殺了我們數十條人命,我的師父也慘死你們毒箭之下!幸得我和這眾師弟下山辦事,才得以保存性命,教我們今天來報這血海深仇!”

石千總道:“湘淵飛刀門?你們……你們是矮子飛刀門的門人?那次是沈都統給我下發的屠殺令,我們不得不聽……”

原來這個湘淵飛刀門歷來門下師徒都是矮子,門規規定所收的弟子也必須是矮子,因而江湖上人們都稱其為矮子飛刀門,其原來的名稱反而少有人知。

胖矮子不得他說完,已冷哼一聲,搶道:“什麽矮子飛刀門,那是江湖中人對我們的侮辱,湘淵飛刀絕技獨步天下,不是你們所能鄙視的!你也少在這裏狡辯了!你們的沈都統遲早都會死在我們的飛刀之下!”

“大師哥,甭跟這些沒心沒肝的狗奴才說這麽多,殺了就是!”小西子搶道,手上三杖飛刀已向那武官射去,其他山賊見已動手,便都向眾武官殺去。

淩世忠卻手拿判官筆,一筆向崔小韌胸口“膻中穴”點來,並叫道:“二、三當家,咱們先料理這臭小子!”

崔小韌不想多鬥,不等太岳雙狼躍來,身形一閃,便即避開,接著一招“踏影行風”躍上馬背,其身法之快卻非淩世忠所能阻攔。接著,他拿刀斬斷馬繩,便馳馬向前沖去。

崔小韌想起上次潛入元君祠逃走時的兇險,忙向後一望,果然看見小西子及幾名矮子發射過來數杖飛刀,他迅速用刀擋去背後襲擊,卻見那趴在茶桌上呼呼大睡的大胖子,突然躍起,直向崔小韌疾馳沖來,並一掌向他胸口打落,叫道:“真麻煩,終究還是要我出手!你這小子逃什麽,去死吧!”

這“冷教主”掌未打到崔小韌身上,崔小韌已然感到一股寒氣襲來,不禁驚愕對方內息之強,只怕他的爹爹崔寺安也有所不及,便連忙向右閃避,同時回身抵擋身後飛刀。

可他雖以刀作劍用,卻並不擅於用刀,一杖飛刀沒能擋住,被刺在坐騎的大腿上,馬匹當即悲嘶一聲,在受痛驚嚇中,居然將崔小韌向右邊淩空拋起。崔小韌淩空中眼看就要掉下河去,便慌忙想要抓住橋邊攔桿,可“冷教主”哪容他抓住橋邊攔桿,只見“冷教主”從崔小韌面門正面一掌擊落,崔小韌淩空中不能舒展身法,慌忙閃避過來,他這一閃,便沒能捉住攔桿,只能一直掉下河裏……

崔小韌自小在崔邑村的河溪中與孩子玩伴時,曾學懂水性,可這無相河乃黃河支流,河水之急,卻非他在溪河中學得的水性技能所能控制。他在河水中拼命掙紮,無奈河水實在太急,漸漸便被河水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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