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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時遇見來藏鋒山尋寶的修士,圍攻之下一命嗚呼。”

“詐死?!這可躲起來隱居安全多了。”吳憂兒高興得差點蹦起來,展顏笑道:“憂兒的寶貝還不打緊,師傅暴雨梨花和孔雀翎的圖紙都藏在那裏,萬一被人知曉真是大大不妙!”

小道消息從來就雲裏霧裏,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們小施手段就能讓眾修士齊聚藏鋒山,親眼見到師徒二人窮途末路,雙雙自殺,再挑撥眾修士為寶藏大打出手,混亂之下未必有人會詳細查看屍身。

想到這裏,吳憂兒得意又無奈地道:“師傅修煉也忒踏實了些,您想啊,話本裏那些神仙洞府,哪一個不是藏了大能的獨家秘笈?”

“大蒼山的《正明決》博大精深,算得上為正道修行的總綱,卻因天下修士皆可修習且毫無特性而被認為是輕賤之法。實際上所謂獨家秘笈,練到最後萬法歸一,終究是參悟天道而已,有些功法進境太快,反而容易根基不穩,到最後固本培元消耗的時日遠遠超過節省的時間。你身為鬼修,仍以吸收天地陰氣為主,莫要操之過急。”千機子習慣性教導徒弟,而後臉色一轉,笑得十分儒雅端方,“為師秘笈沒有,《千機冊》卻有好幾本,說不定其中就有能變化成暴雨梨花的符紙。”

“師傅放心,憂兒省得。”吳憂兒擡起手掩住勾起的紅唇,露在手掌外的眼神比千機子還正經,道,“您四海雲游,自然要多備幾本,數量一多,質量便參差不齊,還亂丟亂放,山裏那麽多山洞,還請諸位大能一個一個細細找,說不定就能在鳥窩裏發現暴雨梨花呢。”

藏鋒山既為二人洞府,自然是山上處處機關,地下寸寸骨灰。到時候他們只需在山裏放幾本符冊,就能讓無數修士自己往陷阱上撞。甚至兩人死後屍體被鬼物拖走、被突然冒出的大火吞噬都未可知。

千機子很久沒見徒弟調皮的模樣,與千年前別無二致,想起方才的爭執,心中不由發澀,輕咳兩聲道:“咱們換了衣衫就去和羅夫人道別,然後即刻趕往藏鋒山,需得在第一波修士達到前把符紙珍寶都準備好。”

“憂兒這就派厲鬼附身修士發散消息。”吳憂兒只以為和師傅隱居就是結局,一刻都等不了,手上捏幾個法訣準備換個模樣出門。

忽然,他想起一事,捏到一半的法訣停住:“師傅,咱們既然要喬裝改扮,憂兒變個動物如何?”

千機子正準備入內室更衣,隨意道:“甚好,體積小巧、素食、平庸者為佳。”

她心知吳憂兒辦事穩妥,自去更衣換臉,出來時卻找不到他人了。地上只有一疊整整齊齊的衣物。

“憂兒?”千機子臉色微僵,猜測徒弟莫不是變了蟲豸一類。

“吱吱。”

千機子轉頭望去,見一只金色毛球趴在桌上,一雙黑溜溜的眼珠一動不動地望著自己。

“憂兒?”她平平伸出手抵在桌上,拳頭大小的倉鼠乖乖爬上她的手掌,先轉了一圈,然後兩只短小的爪子抱住她微微彎曲的大拇指,極其可愛地親了兩口。

千機子另一只手撥弄他兩下,他受不住大力般一跤翻到,四腳朝天,露出沒有一絲雜毛的肚子。

千機子忍不住在他肚子上戳了戳,指肚下軟軟的金毛又滑又順,和吳憂兒的長發觸感很像,忍不住又多戳了幾下。

“怎麽想起變成這個?”

倉鼠小巧可愛,極有靈性卻不能修煉,是修真界女子最愛的寵物之一。因數量稀少、壽命短暫,一只雜毛倉鼠就要二十塊靈石。吳憂兒變的這只倉鼠通體金色,她一個“男子”帶著實在太過顯眼。

小倉鼠努力直立,可惜兩只短短的後腿似乎不能支撐他肉肉的身子,直立的後果就是撲倒、撲倒,再撲倒。最後他終於放棄了,傳音道:“師傅說過要給憂兒買一只的。”

“抱歉,是為師忘了。等隱居後我們養一窩,倉鼠若有靈丹培育,也能活上好幾百年。”千機子愛極了他皮毛的觸感,手指不停在上面撫摸,笑道,“你這樣,很可愛。”

倉鼠吳憂兒當然不會告訴師傅這是分魂的建議,得意地飛撲而起,四只爪子抱住千機子就要離開的手指,頭在上面使勁蹭:“師傅,您說要打屁股的。”

“嗯?”千機子一挑眉,想了想,另一只手兩只手指果然在倉鼠臀部拍了兩下。

吳憂兒抱著她的手指抖了抖,兩只圓滾滾的大眼睛居然有幾分可憐。

“小騙子,這也疼嗎?”沒有男女之別,千機子對著倉鼠隨意不少。

吳憂兒不傳音,紅著臉想動一動屁股,卻不料倉鼠身體就是一個胖胖的橢圓,一動就全身都在扭,像在不知廉恥的扭屁股,這下倉鼠的眼睛都濕漉漉的了,羞惱得想哭。

“吱吱,吱吱!”

千機子卻不理他,兩只手指揉著金色毛球,試圖把他從自己手指上弄下來,半天不成功後幹脆伸手去點他的額頭,撓他的下巴,摸他耳朵。

吳憂兒努力千年都不曾與師傅有失禮之處,一變倉鼠立刻全身被摸了個遍,吱吱吱的叫聲若讓倉鼠聽見肯定柔情萬千、媚意入骨,可惜語言不通,叫得多了屁股上又挨兩下,短短的尾巴也被發現,被某人滿臉嚴肅的研究了好一會兒。

吳憂兒趕緊夾緊尾巴,放開手指一屁股坐在千機子手心,一動不動好一會兒。

尾巴下頭可是要緊地,再看……再看他就要師傅負責!

他金毛下的鼠臉燒得厲害,爪子太短遮不住,幹脆把自己團成一團,屁股和大大的鼠臉都藏起來。

千機子再用手點他,金色毛團抖抖,滾開一點兒:“害羞了?”

等了半天沒回答,她也知道自己恐怕嚇著小徒弟了。

“對不起,這小東西太可愛了。”

吳憂兒的小耳朵抖一抖,毛團很糾結的在千機子掌心小幅度轉了個圈。千機子正要再安慰安慰他,忽然一道金光就竄進她的衣袖,正是害羞的吳憂兒。

大約是竄得太猛,金毛團一邊“吱吱”地叫,一邊沿著衣袖裏綁在胳膊上的弩機往外爬,小短腿好不容易爬出來,大大的圓眼睛怯生生朝師傅望一眼,居然用鼠眼準確地表達出了委屈和羞惱這兩種覆雜情緒,然後不等千機子繼續研究倉鼠的身體結構,毛團蹭蹭蹭鉆進她的裏衣衣袖,趴在胳膊上不動了。

這回千機子有些尷尬,隔著袖子按在毛團的腦袋上,無奈道:“只許在袖管裏呆著。”

“袖管裏好悶,師傅穿了三層,憂兒在外面兩層的上衣裏行走可好?”毛團討好地在師傅手指上蹭蹭。

千機子對自己剛才控制不住的行為心中有愧,自己胸口已裹了繃帶,衣襟捂得嚴實,便點頭道:“可。”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想不出,就用了路漫漫其修遠,憂兒追師之路漫漫啊。

原本準備改文名,這周發現繼續上榜,所以改文名一事再度延期。

感謝娃娃大人的地雷

☆、羅府門外蠱毒宴

大蒼山弟子的身份肯定不能再用,一人一鼠撤去符咒後直接從二樓窗戶跳下去,扒在千機子袖子上的毛團一時沒有準備,下墜時被甩飛出去,“吱”地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某個道貌岸然的假道士撈在手裏,再次蹂躪一番。

吳憂兒抖抖耳朵,趁某人的手指刮自己鼻子時一口含住,用門齒輕輕磨。

“乖,別亂動。”千機子卻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從窗口往客棧裏望一眼,見佛爺正大馬金刀地坐在大堂中間,被一群散修簇擁著,與名門修士互相對峙。

“變成名門和散修間的恩怨了嗎?”她長舒一口氣。

既然他們馬上就要離開這裏,只要保證在離開前身份不洩露出去,是否抹去那兩人的記憶就無關緊要了。

千機子忽然發覺手上的毛團不太對勁,奇道:“你怎麽發熱了?”

金毛下全身紅透的吳憂兒放開師傅的手指使勁搖頭,黑圓的眸子閃著水光——他含著手指時絕對沒想不和諧的事!

“吱吱吱!”

肯定是因為師傅你又捏憂兒!

市井的熱鬧是喧囂和混雜在一起的各種煙火氣,斑駁喧鬧,行走其中好像自己都被融入到這個名為“市井”的環境中,成為這份熱鬧的一份子,卻並不令人感到渺小,因為這份熱鬧失去人,也將歸於沈寂。

千機子買了一袋堅果,一粒一粒餵給衣袖裏的吳憂兒:“倉鼠的門牙會不停生長,用這些磨一磨吧。”

吳憂兒抱著三枚堅果,用大大的門牙輕輕磨千機子的衣袖,傳音道:“憂兒要吃糖葫蘆。”

短短半天師傅就完全把他當倉鼠養了,還怎麽發展感情啊。

“會弄臟衣服。”千機子猶豫一下,道,“換個不起眼的顏色出來吃。”

一只雪白的毛團很快竄出衣袖,威風凜凜地趴在她的肩膀上。

“吱吱吱吱!”

師傅,那支珠釵好漂亮。

千機子一把按住他的腦袋,不容置疑地道:“珠釵、脂粉、彩色衣裙都要戒掉。”

“吱~吱~”毛團耳朵垂下來,垂頭喪氣地趴在師傅耳邊,兩只爪子扒拉著師傅即使喬裝也不會改變的黑色袍子,只覺前途無亮。

“給,糖葫蘆。”

白倉鼠耳朵動一動,兩只爪子抱住糖葫蘆最頂端的一顆糖球,小心翼翼地用門牙試著咬下去。

千機子原本想給羅夫人買一些禮物以酬謝她冒險收留他們師徒的恩德,順便找一找隱居的感覺,奈何天生就缺少這方面的趣味。

她在每一個小攤前都停留片刻,卻總找不到與自己“有緣”的物品,和行走在山林裏的感覺一樣,像一個旁觀者般與它們擦肩而過。

她無奈地問倉鼠道:“為師是不是很無趣?”

吳憂兒抱著糖球一點一點啃,生怕把自己的牙磕掉了,聞言歪一歪腦袋,堅定地搖頭。

師傅是完美的!

最後千機子還是停在吳憂兒說過的珠釵前,上面粉色水晶蝴蝶對羅夫人而言太過年輕水嫩,但是如果是現在拋開心結每天開心的和孩子們玩耍的她的話,也並非特別不合時宜。

花開花落,紅粉骷髏,所謂的青春,不過是一生中最天真爛漫的時刻罷了。

吳憂兒抱著黏在自己爪子上的糖球,想著怎麽在師傅發現之前把自己打理幹凈,心不在焉地傳音道:“羅夫人不再跳舞後喜歡上收養孤兒,唉,憂兒雖然知道這麽說不好,但是真的好吵。”

“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後就會明白了。”

“吱吱?”

是吳憂兒忘了自己還是一只倉鼠,直接用口舌重覆這兩個字

——孩子。

對啊,他早就過了元嬰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

“怎麽又哭了!”千機子直到肩膀上的衣料都濕了才發覺徒弟的狀態不對,忙把他抱在懷裏,一只手輕輕拍他的腦袋:“乖,乖,不哭,不哭。”

白色毛團從臉到肚子都濕漉漉的,一雙大眼睛還在不停流著淚水:“憂兒想要孩子。”

可是師傅是男子,兩個男人好像生不出孩子吧。

千機子立刻猜到這小傻瓜在想什麽,拍他頭的手慢下來,溫柔地笑道:“肯定會有的。憂兒的孩子要有一頭烏黑發亮的長發,每天用軟軟的聲音叫為師師公。”

吳憂兒大怒,一口咬在師傅手指上,鉆進衣袖裏不理她了。

千機子輕嘆一聲,請店主將珠釵包起,往羅夫人家去。

羅夫人脫離勾欄後就在原本的歌舞坊子附近購置了一幢大宅,平日也招徠些恩客。她花名在外,門前車馬絡繹不絕,門前兩盞亮堂堂的紅燈籠照得連門口迎客的小廝都是滿面紅光,雖沒掛勾欄院的牌子,每到節日比最有名的歌舞坊子還熱鬧幾分,

那日羅夫人得吳憂兒點化,本想封了宅子找個好男人嫁了,奈何剛尋人問了幾個男人的品行,就在閨房中發現重傷的千機子和吳憂兒。

她為報恩將兩人藏起,謹慎起見,關門謝客的事也拖下來。這塊地就這麽大,萬一被人聯想到什麽,怕不害了恩公性命,反正幾百年都做了,也不差這幾年。

但畢竟心情不同,羅夫人受千機子啟發忽然喜歡上做善事,便在花街收養了十餘個孩子。其中大半是恩客們留下的風流債,姑娘咬牙生下來也養不起,女孩還能養大了女承母業,男孩有這重身份只能當龜公或者小倌,收入連自己都養不活,遑論年老色衰的母親。羅沫每日照顧這些命賤的孩子們,沒一年腰肢就粗了一圈,笑起來露出五顆不怎麽齊整的牙齒,常自嘲未老先衰,已是個黃臉婆了。

千機子想起羅沫被孩子們追著喊娘的情景,臉上也不由露出笑容。她一路上慢慢悠悠,到羅府門前已是黃昏時分,遠遠看見門口兩盞紅燈亮起,卻不見車馬人流。

她眉頭微皺,左手中已經暗暗扣了三枚蝕肌彈。

守在門邊的小廝發現書生打扮的千機子,不耐煩地揮手驅逐:“今兒羅姑娘不接客。”

千機子滿面堆笑,也不知從哪抽出個扇子,指著小廝道:“小兄弟你印堂發黑,眼中隱有血絲,最近恐怕有血光之災啊。”

小廝眼皮一跳,脫了鞋就要用鞋底子拍人,嘴裏罵道:“媽了巴子,死騙子當事後諸葛亮!老子糙你娘的血光之災!”

千機子一蹦一跳地避過,步伐間大為狼狽,口中喋喋不休地道:“唉,說得不準你打人也就罷了,公子爺說準了你也打啊!這麽沒風度,仔細以後生兒子沒……”

小廝原本只做個樣子,沒想到這人打扮文雅,嘴卻這麽賤,不由怒從心起,真就非要揍他一頓不可。兩人追追打打,互相罵個不停,不知不覺在門口轉了一圈。千機子衣袖裏悄然溜出一道黑煙,飄進燈火輝煌卻悄無人聲的羅府內。與此同時,她半個腳掌踏上了門檻。

小廝還未察覺不妥,一鞋拔子就向神神叨叨的窮書生抽去。

“小心!”千機子衣袖一裹,帶著他迅速滑出一丈有餘。

再看兩人方才所站之地,居然頃刻間多了一道星空。這道星空約一人高,呈帶狀環繞整個羅府,黑底銀芒,恰如天上星空落凡塵。

“是慕容老兒的銀河!”藏在千機子衣袖中的吳憂兒知道師傅大約對這人不甚清楚,解釋道,“慕容老兒是近千年才成名的毒術高手,身為散修居然強占了不夜天一位護法的獨生女兒,被不夜天追殺已有三百餘年,不夜天死在他手裏的不下百人。”

“散修?”千機子一挑眉,“這人身上沾染的倒像萬毒教的活屍蠱。”

話音未落,她衣袖一振,被卷住的小廝被拋出,在半空爆開,黑色蟲豸如雨點當空落下。

饒是千機子早有準備,仍有一小片黑色蠕蟲向她右手臂罩來。

她左手斬去右邊衣袖,手中不知何時撚了一張符紙,揚手向蟲雨揮去。符紙化為千百鋼針,每根針都迎上一只蠕蟲,正好將它們一一刺穿。

不料蠕蟲身子肥碩,體內竟都是黝黑的汁水,鋼針剛戳破一點皮,再要深入就被蟲體內毒液溶解,而毒液則不過顏色稍淺一些。

蟲雨變作毒液雨,落在人身上只怕立刻就能將肉體灼穿。吳憂兒再不能藏,血霞帔化為三丈血簾擋在毒雨前。

血霞帔中本就是至陰之血,毒液既然能被鐵水稀釋,自然也能與血液混合。毒液落入血霞帔中,將紅綢染了點點墨黑,隨著黑點增多,鮮紅喜慶的血霞帔漸漸轉為烏黑。吳憂兒也不變化人形,就倉鼠爪子在空中虛虛拈起,如那塊黑色綢緞就在自己面前,然後爪子輕輕轉了一個圈兒。血霞帔中毒液果真被轉動般打了一個璇兒,紅色的血液被翻出,與毒汁調和,色澤化為暗紅。

千機子站在“銀河”前,指著院內燈火,笑問:“你猜這裏頭共有幾家?”

“吱吱吱!”

吳憂兒哪裏知道,但他知道千機子根本不用他回答,只吱吱幾聲應景。

慕容老兒和早被滅門的萬毒教後人都來了,府內未必沒有能看出吳憂兒根底的異人,化為人形容易顯露傷勢,不如就這般以倉鼠形態唬人。

“千載遺老攜小徒見過府中欺淩弱小的諸位英雄。”千機子口中說拜見,腰板筆直,沒一點要彎的意思。

吳憂兒目光緊緊盯住大門,心想萬毒教與慕容老兒都是桀騖不馴的人物,卻不知誰當先走出來。

但聞軋軋聲響,想來是“銀河”後府門打開,一個悅耳動聽的聲音道:“好個千載遺老,好個小徒!只怕尊長名諱不是千載,而是千機!”

明明如此好聽的聲音,語氣卻張狂陰狠,似有深仇大恨,隨時準備與人拼個你死我活一般。

“銀河”後另一個聲音道:“慕容老兒,還不將‘銀河’撤去,請千機真人進來?”

那張狂悅耳的聲音道:“既然是千載遺老,還怕我們這些只會欺淩弱小的晚輩的小伎倆不成?”

千機子故意等了三息,對面無人接話,才開口道:“毒煉制不易,慕容先生當真要本座破了它?”

“沒本事就……”慕容老兒突然大喝一聲,“住手!”

隨著這一聲大喝,包圍整座羅府的“銀河”竟同時從下而上熊熊燃燒!慘綠的火舌舔舐著美麗的星辰,散發出陣陣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草!”一個尖細的聲音似悶在布料中,驚惶道,“慕容,這味道有毒沒?”

慕容老兒顯然正在做法,毒幕幾番掙紮仍逃不脫火焰籠罩:“鬼火燒有個屁毒!”

鬼火冰冷,燃燒時色澤慘綠帶有屍氣。世間能被鬼火點燃之物不過五指之數,偏偏“銀河”中就有一味藥材一遇鬼火就著。合該慕容老兒倒黴,在鬼嬰師徒面前用這“銀河”,豈不是找燒?

千機子站得離“銀河”很遠,以左袖遮鼻,彬彬有禮地道:“本座將小徒鬼火納入符中,自己卻也控制不得,得罪之處,還請慕容先生見諒。”

她《千機冊》中除了千般機關暗器,更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千年前她幾乎是看見有趣的物件就收入符中,種類之全她自己都記不清楚,光目錄就有一掌厚的三大本。

慕容老兒氣得直跳腳:“你自己不行你徒弟也不行?!”

千機子不喜他張狂,低頭問衣袖裏的白毛團道:“憂兒,行否?”

小倉鼠揉揉肚子,表示自己吃多了腹脹,使不上力。

千機子一邊幫徒弟揉肚子一邊充滿歉意地道:“小徒腸胃不適,還請慕容先生自己想辦法吧。”

慕容老兒也好玩,居然還回一句:“奶奶的,鬼要是拉肚子,母豬都能上墻了!”

千機子非常老實地道:“三百年的母豬精就能爬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電影《英雄》的劇本,寫得很有力度。

推薦電影《門徒》,劉德華、吳彥祖、古天樂主演,詳細描寫毒品交易,顏值演技都很棒

☆、七怪

“銀河”焚燒殆盡,羅府門外七個奇形怪狀的怪人顯露在千機子眼前。

其中一男一女皆著彩衣、頭戴銀飾,男子脖子上盤好大一條白花蟒蛇,應為萬毒餘孽;一人青面獠牙、赤發藍目,活脫脫一個妖怪,正瞪了銅鈴大的藍眼睛對千機子怒目而視;其餘四人中一個紅衣書生,一個垂髫小兒,還有一對站得離其他人遠遠的、只差沒將“名門正派”四字寫在臉上的伉儷。

“萬毒教聖女拓拓和前萬毒教教主三徒吞圖,毒惡鬼慕容老兒,陰陽書生薛天化,噬魂童子,還有……”吳憂兒也不露面,就藏在千機子袖中,聲音卻四方游蕩,細若游絲,叫人找不著他真身所在,一一道破諸人身份,只說到那對伉儷,虛無縹緲的語音稍停,似在猶疑。

諸人聽見這聲音無不臉色一變,似見到極其恐怖之事與絕大的好處交織。千機子與吳憂兒合力破五大門派地煞大陣的消息全修真界無不知曉,他們此來便是算準了師徒二人重傷無力,沒想到千機子輕而易舉就破了門外的活屍蠱和銀河毒,吳憂兒戰力如何尚不知曉,但單這將法力凝成一線四處游弋的小巧功夫就是大敵。

那對伉儷中的女子不安地望了自己丈夫一眼,隱帶詢問。她丈夫搖了搖頭,神態自若。

吳憂兒輕笑一聲,道:“兩位身上帶劍,棕色短劍穗應當是礪劍門六代弟子的標志。”

負劍男子含笑點頭道:“正是。”

“可礪劍門門規森嚴,你二人這般明目張膽的帶著礪劍門的劍和散修廝混一處,未免將大家都想得太蠢。”吳憂兒聲音嬌媚,如夜鶯出谷,在這般一觸即發的境況下更顯出幾分綺麗,輕嘲道,“魔門掌門弟子之一潛伏大蒼山多年,沒竊得大蒼山機密,反而與千層塔的煙雨仙情投意合,也不知魔門門主如何看待此事?”

這對神仙眷侶竟是背叛師門的私奔之徒!其餘五人中不少人都露出異色,顯然之前也不知曉。

煙雨仙俏臉漲紅,玉手扶劍抖個不停,還不等她下定決心拔劍,就覺身畔大風刮過,一道青影撲出,手上使劍,用的卻是刀法,劍芒如新月微彎頃刻間就向著千機子連砍近百劍,正是她“丈夫”連天。

千機子身形飄移不定,雙手或拍或點,連天劍光雖盛,竟越不過她一雙肉掌。

“慕容老兒,你不出手嗎?”連天喊道。

青面獠牙的慕容老兒辛苦煉制的“銀河”一襲盡喪,含怒道:“當然要出手!”

他相貌奇詭粗豪,從衣襟裏掏出一套手指長的幽藍飛刀來,也不知塗抹了什麽奇異藥物,那藍竟如毒蛇吐信般偶爾竄出一截在刀身之外。他念動法訣,七七四十九把飛刀便齊齊向全力抵擋連天的千機子飛去。

飛刀來勢極快,千機子右手衣袖已在對付屍蠱時失去,匆匆將左手包在衣袖中意欲抵擋飛刀。可她這套掌法本以拍、點、拈為主,如此一來點、拈皆不可用,躲閃間立見狼狽。

吳憂兒早藏進她胸口的衣襟中,細聲細氣道:“幾位在這裏擺下這麽大的陣仗,就是為了將我師徒誅殺在此嗎?”

他人(鼠)未現身,慕容老兒的飛刀遇上他的聲波卻似醉酒般亂飛起來,其上偶爾才閃爍一次的幽藍光芒大盛,躁動不安,橫沖直撞,似乎遇到強敵後想要逃跑。

慕容老兒青面更青,雙手呈虎爪狀勉力控制飛刀,沖紅袍書生道:“姓缺的,還不幫忙!”

“缺德?”那童子拍掌笑道,“薛天化,老子怎麽不知道你啥時候改姓缺德了?”

紅袍書生一直凝神望著千機子,從臉到脖子再到胸口,最後竟極其無禮的盯著人家下半身看,眾人皆專註戰局,連最敏感的吳憂兒都未察覺這兒還有個猥瑣的“缺德”。

更可氣是那薛天化明知眾人都看向他,仍目不轉睛的盯著千機子的下半身,口中喃喃有聲,含糊不清。

吳憂兒耳目聰明,恰聽見他道:“……好爐鼎,不陰不陽,似陰似陽,配合我的陰陽和合功定能體會到極樂境界。”

陰陽書生浸淫此道多年,手上壞了無數男女清白,以前吳憂兒雖不屑於他,卻也懶得多管閑事。沒到到此人膽大包天,居然將主意打到千機子身上了。

他大怒之下也不去管慕容老兒的飛刀,四頭厲鬼從地下呼嘯而出,陰風陣陣直撲薛天化!

他一撤手,幽藍的飛刀快若疾風就向千機子和連天二人刺去。

千機子一手封住連天劍芒,裹著衣袖的右手輕輕拂過三把飛刀,飛刀被她一拂之下倒飛數寸,與此同時,連天只覺一股大力從劍上湧來,大驚之下攻勢稍停,就在這短短一息間,三道烏光在千機子手臂下激射而出,直襲連天面門、丹田、心臟三處。

這時機拿捏得極好,噬魂童子擊掌喝彩:“好!”

連天臨危不亂,取出一面銅鏡。鏡子背面呈青黃色,刻有鳥獸紋樣,在空中迅速變大擋在他身前。三支袖箭一碰觸到寶鏡就寶光具喪,如普通袖箭般墜落在地,很快化為飛灰。

他臉色奇異,似不能相信千機子的暗器就這般被自己破了,右手劍招反而更慢,目光時不時掃過袖箭所化飛灰,生怕有詐。

千機子微微一笑,忽然將裹在手上的衣袖松開,長臂倏爾襲向連天面門,竟是搶攻的架勢。

連天仰頭避過千機子手掌,視線卻被衣袖擋住,那衣袖也不知是什麽材質,以連天的目力竟看之不穿。視線受阻,他心頭下意識一緊,右手中寶劍舞出一片光暈,左手寶鏡也擋在身前。接著,他就覺背後微微一痛,隱約的麻癢從背上傳來。

“慕……”話音未完,魔門前掌門弟子就倒地身亡。

“慕容老兒。”千機子將連天的遺言補完,劍眉下壓,望向慕容老兒道,“能在不夜天追殺下活這麽多年,果然不是簡單人物。”

慕容老兒捏訣收起飛刀,摸著赤紅的胡子上前兩步得意道:“哈哈哈,真人如何發現老子的刀不是沖著你來的?”

“殺氣很假。”千機子道,“而且你不能讓他活著把你們幾人的行蹤洩露給魔門。”

慕容老兒看她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大是不爽,道:“這刀上劇毒見血封喉,說不定老子一高興飛刀就轉個方向呢?”

千機子卻不再理他,目光轉向薛天化。

薛天化有元嬰修為,使一把折扇,扇子每開合一次扇面上的春宮圖都有變化,更隱隱有銀聲浪語傳來。

吳憂兒所收厲鬼卻在地煞大陣中消耗殆盡,眼下這四頭厲鬼都煉化不足百年,短短半柱香就有兩頭被薛天化打散。他不敢在幾個強敵面前露怯,用法力強行將鬼霧聚合,每次扇子寶光掃到能看見大片鬼霧飄散開來,再被法力粘合。

饒是能直接吸收天地陰氣為己用的吳憂兒也承受不住這般消耗,不得不悄悄將自己的鬼霧飄了一絲給四鬼。

千年鬼嬰的鬼霧何其了得,四鬼聲勢大振,與元嬰期高手鬥法竟隱隱占了上風。

鬼霧與陰氣不同,是吳憂兒修煉千年所得,相當於人類的精氣,那縷鬼霧一飛出衣襟就被千機子察覺,她當即迅速搶攻引慕容老兒出手了結連天。

此時她袖手站在一旁,臉上卻不見焦急之色,看了一會兒對慕容老兒笑道“薛公子眉眼間隱帶黑氣,可是中了苗疆女子的蠱術?”

慕容老兒是天生的大嗓門,貌似豪爽道:“正是如此。這小子傲氣的很呢,要不是有萬毒教的兩位大能,老子真請不動他。”

“苗疆蠱術獨樹一幟,奇異非常,本座有一位好友便是苗疆蠱師。她曾言道,此界最毒之蠱名為‘女人心’,只有女子每年以心頭之血餵養才能成活。”千機子道,“若一個女子將這蠱種在男人身上,便是將心許給了他,此生絕不他嫁。”

慕容老兒道:“世上還有這等蠱蟲?那如何又是最毒了?”

千機子道:“苗女最恨情郎變心,如果她的情郎移情別戀,她就催動蠱蟲,讓蟲子吃情郎的心竅。”

“哎呦,那可痛死了!”

修士最要緊之處在丹田,丹田一破,修為盡廢。“女人心”既然能吃心竅,自然也能咬破丹田,偏偏要折磨得人痛不欲生,而不傷人性命,果然毒辣。

薛天化自從聽見“女人心”三字就臉色大變,全力驅開四鬼,遠遠退開,焦急道:“你怎麽知道‘女人心’!?那鬼蟲子怎麽解?”

吳憂兒記恨他對千機子不敬,指揮四鬼還想再戰,被千機子隔著衣服按在背上,只得罷休,一對門牙輕輕在師傅胸口咬了一口,滿眼怨毒。千機子不知徒弟心眼比針尖還小,以為此事就此作罷,很是欣慰的拍了他兩下以示安撫。

“解鈴還須系鈴人,不知種蠱之人現在何處?”

薛天化道:“那臭娘們早死了。”

“怎麽死的?”千機子問道。

薛天化臉色僵硬道:“與真人無關。”

千機子看他神色已猜得六分,世間男男女女的癡怨糾纏總不過一個負心,一個傷心,而薛天化為人狠辣薄情,絕非良人:“憂兒,蠱中是否有女子怨氣?”

遙遙有女子嬌笑傳來,脆聲道:“有啊師傅。好漂亮一個姑娘,衣衫去了大半,胸膛上有個血紅的鳳凰紋身,只可惜沒了肩膀和手臂,鳳凰的腦袋不見了。”

薛天化臉色煞白,嘴唇輕顫,一只手不自覺地捂住心口,那裏正有一只小小的鳳凰。

千機子目光炯炯望著薛天化。薛天化也不知怎麽的,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低著頭連退三步,鬥志全失。

“本座對蠱毒之術並無深刻了解,萬毒教兩位高人在此,薛公子還是問他們吧。”千機子說完,也不再深究,順勢轉向萬毒教兩人,“不知貴教川妹子近來如何?”

萬毒教聖女拓拓與驅蛇男子吞圖對視一眼,躬身行禮道:“萬毒教川妹子門下拓拓、吞圖見過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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