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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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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頭一天晚上睡覺前還想著第二天要去泛舟的事情,結果這一覺睡得太香,導致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等迷迷糊糊收拾好,去河邊的時候,河面上已經停了好些畫舫,有人撫琴有人煮茶,好生熱鬧。

今日天氣又很好,晴空萬裏,芙蓉河上吹著和煦的風,秦桑坐在船頭,趴在船沿邊,曬著太陽吹風,微風中還有淡淡的蓮花香氣,她心情極好,和茯苓說:“長安果然是個好地方,山好水好,好吃的好玩的應有盡有,比書裏記載的還要好上許多。”

她趴在船沿,望了眼對面離她不遠的一艘畫舫,眉眼彎彎地一笑,指著那背對著她坐著的白衣公子,偏頭和茯苓說:“你瞧,長安城裏還出美男,這背影一瞧就是個長得極好看的公子。”

她真是閑著無聊,讓船家把船靠過去些,要仔細瞧瞧。

茯苓瞧著那背影有些眼熟,她猶豫著,想提醒秦桑,那人好像是傅大人。

可不待茯苓提醒,傅大人已經轉過頭來了。

秦桑看到傅連溪,不由得一楞,好半天沒回過神。

兩條船已經靠得很近了,傅連溪沈默地看了秦桑一會兒,見秦桑還傻乎乎地望著他,他低聲道:“看夠了嗎?”

秦桑這才回過神,她頓時露出笑容,雙手一擊掌,開朗道:“我說是哪家的公子長得如此俊俏,原來是我們傅大人呀!”

秦桑嫁給傅連溪也有一陣子了,傅連溪平日忙於公務,不常在府上,但也知道,這傻子整天不是吃就是睡,要不然就是瞎玩,倒是沒什麽心計。

“這位是?”坐在傅連溪對面的男子瞧見秦桑,好奇問道。

傅連溪還沒答話,秦桑倒是先答了,她笑盈盈的,湊過去些,手掩在唇邊,壓低著聲音,小聲道:“太子殿下,我是秦桑。”

剛來長安那晚,她隨趙大人進宮面聖。因當時蒙著面紗,旁人並不知她相貌,不過她倒是將宮裏的人記了個七七八八。

方才她在後方沒有看見傅連溪對面坐著太子殿下,此刻才看見。

雲湛頗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笑開了,道:“我就說我們傅大人今日脾氣怎麽這樣好,原來是小弟妹。”

秦桑下意識去看了眼傅連溪,不過傅連溪還是和平時一樣,冷冰冰的,壓根沒什麽表情。

她心道,哪裏脾氣好了,剛才還冷嗖嗖問了她一句,“看夠了嗎?”

雲湛笑道:“既然碰到,小弟妹不妨到我們船上飲茶。”

他說著,回頭吩咐丫鬟去裏面拿點心,秦桑正好還沒吃早飯,見丫鬟拿著糕點出來,肚子頓時咕咕叫起來。

她也不客氣,立刻高興地讓船家把船再靠過去些,等兩條船挨得更近了,才起身拎著裙子跨到對面船上去。

雲湛好奇打量秦桑,他原以為這南國來的公主是個安靜柔弱的性子,畢竟那晚的宮宴上,她一直乖乖巧巧地坐在南國使臣旁邊,全程連頭也沒怎麽擡起來。如今再看這拎著裙子滿臉笑容跳到他們船上來的女人,哪裏有半點文靜的樣子。

瞧著倒是個活潑開朗的性子。

雲湛不由失笑,說:“小弟妹喜歡吃什麽盡管說,船上都有。”

“都可以都可以。”秦桑在傅連溪旁邊坐下來,隨便從碟子裏拿了一塊看起來很好吃的糕點,送到嘴邊,剛咬了一口,擡眸就發現傅連溪在看她。

她楞了下,下意識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那個……你們聊,不用管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有點噎住了,下意識又咽了咽下,四下張望去找茶水。

傅連溪看她一眼,端起面前的茶杯給她,“沒喝過。”

秦桑連忙接過來,開心道:“謝謝傅大人。您真是個好人。”

傅連溪看她一眼,沒再搭理她,又擡頭繼續和太子談事。

秦桑對朝中之事絲毫不感興趣,也沒註意聽他們倆講什麽,只顧著在那兒吃東西,時不時轉過頭去看看其他畫舫上的美人。

河面上停著好幾艘畫舫,離他們不遠的一艘畫舫上,有姑娘在撫琴,琴聲如潺潺流水,十分悅耳好聽。

她端著茶杯,一邊飲茶,一邊瞧對面的美人,卻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那撫琴的姑娘也時不時望向他們這邊。

她下意識順著那姑娘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那姑娘看的是傅連溪。

她心中咦了一聲,也不自覺打量起傅連溪來。

她一手執著茶杯,一手撐在茶桌上,托著臉頰,偏頭仔細觀察傅連溪。

其實那晚賜婚的時候,她就發現,傅連溪的確長得很好看,劍眉星目,眉眼五官都生得十分英俊。

如今仔細看,也依然十分英俊。也難怪有姑娘偷偷看他。

她看了半天,大概是眼神太過明顯,傅連溪轉過視線來看她,眼神像是又在說,“看夠了嗎?”

秦桑這才回過神,她咧嘴一笑,湊到傅連溪跟前,在他耳邊小聲道:“傅大人,那邊有姑娘在看你。”

她自認聲音很小了,可對面的雲湛還是聽見了,一時沒忍住,噗地笑出一聲。

傅連溪輕輕皺了下眉,看了秦桑一眼,“你很無聊嗎?”

秦桑撇撇嘴,又自顧繼續吃東西。

船只快靠到岸邊,雲湛道:“那便三日後啟程,你回去準備一下。”

傅連溪嗯了聲。

秦桑聽到這句,倒是起了點好奇心,想問他們三日後要去哪裏,可話到嘴邊,又覺得好像不那麽合適問。索性便沒有問出口。

幾人下船,已近晌午。

雲湛忽然和傅連溪道:“你有些日子沒進宮了,母後也挺掛念你的,讓我見到你,喊你去她那邊吃飯。”又道:“難得今天小弟妹也在,你倒也該帶小弟妹進宮見見母後。”

傅連溪微頓了下,側頭看了眼秦桑。

秦桑其實是不太願意進宮的,她從小生在皇宮,卻不喜歡皇宮裏的那種氣氛,壓抑,令人窒息。

不過是太子開了口,她也不敢拒絕。

好在她雖然不喜歡皇宮,但畢竟也是個公主,應付起宮裏的禮儀來,倒也沒有什麽問題。

她之前聽說,傅連溪是跟在皇後娘娘身邊長大的,是皇後娘娘的義子。所以合情合理,她也的確進宮去給皇後娘娘請安。

幾人一道進宮,到皇後娘娘寢宮時,宮女正在進進出出地擺膳。

雲湛先一步跨入殿內,爽朗道:“母後,您看誰來了。”

皇後娘娘坐在桌前,擡頭就看雲湛和傅連溪。

傅連溪點頭行禮,喚了聲,“母親。“

秦桑楞了下,一時不知道該喊皇後娘娘,還是該跟著傅連溪喊母親。不過也沒時間給她猶豫,便連忙屈身行禮,“秦桑見過皇後娘娘。”

皇後上下打量了下秦桑,微笑道:“免禮吧。”又看向傅連溪,“你這孩子,倒是許久沒進宮來了。”

傅連溪道:“近來軍中事務繁忙。”

皇後讓他們入座,道:“那倒是。近來陛下身體也不太好,朝中一些事務都交給湛兒在處理,不過如今多少雙眼睛看著呢,你平時也多幫著湛兒一些。”

傅連溪道:“殿下聰慧過人,又愛民如子,定能將朝中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皇後笑了笑,又講起近來宮中的事。

秦桑自覺是個外人,只規規矩矩坐在傅連溪身邊,默默聽著,也沒怎麽動筷子吃東西。

誰知過了一陣,話題卻忽然轉到她身上,皇後見她沒怎麽吃東西,便問:“公主可是吃不慣我們這邊的食物?”

秦桑一楞,連忙道:“沒有沒有。我很喜歡中原的食物,都很好吃。”

她說著夾起面前的一只雞腿,擡頭望著皇後娘娘甜甜地一笑。

皇後笑了笑,回頭吩咐宮女,“錦繡,去把我房間那個錦盒拿來。”

“是,娘娘。”宮女錦繡應聲出了門,沒多久便將那個錦盒拿了過來。

皇後娘娘接過那錦盒,打開來看,裏面是一只金鐲子。

皇後道:“連溪自幼無父無母,是在本宮跟前長大的,雖是本宮義子,本宮卻一直將他當做親兒子。這鐲子是本宮給兒媳婦準備的,不過你之前一直沒進宮,倒是沒機會給你。”

她說著,將錦盒遞給秦桑,微笑道:“來,戴上給本宮看看。”

秦桑有點惶恐,連忙將東西收下,道:“謝謝皇後娘娘。”

皇後笑道:“你既嫁給了連溪為妻,也該隨連溪喚本宮一聲母親。”

秦桑聞言乖乖聽話,她笑起來甜甜的,嘴巴也甜甜的,馬上就喊了一聲“母親。”

皇後笑了笑,道:“把鐲子戴上我看看吧,要是不合適,本宮吩咐人改改。”

秦桑誒了一聲,將鐲子取出來,戴到手腕上。

這鐲子的工藝實在精致,一看就是上等品,且大小也剛剛合適。皇後瞧了瞧,微笑道:“倒是好看。”

秦桑擡頭謝恩,她笑起來,“謝謝母親。”

在宮裏用過午膳,和皇後告別後,秦桑便跟著傅連溪出宮回家了。

她一路心情很好,把戴著鐲子的手腕遞到傅連溪眼前,笑問:“傅大人,好看嗎?”

傅連溪拉開她擋住他視線的手,挺敷衍地嗯了聲。

秦桑收回手,將雙手負在身後,她偏頭瞧了瞧傅連溪,唇邊露出笑意,小聲道:“難怪外面的人都說傅大人能只手遮天,原來您還是皇後娘娘的義子呀。”

她又擡起手腕來看了看,道:“不過皇後娘娘對你真好,連給兒媳婦準備的鐲子都給我了。”

傅連溪沒有搭理她,只是往宮外走,沈默地看著前面的路,不知在想什麽。

出了宮,秦桑才忽然想起來剛剛在船上,太子殿下和傅連溪說三日後啟程的事,她好奇問:“對了,傅大人,你剛剛和太子說什麽三日後啟程,你要去哪兒?”

傅連溪沒有看她,道:“千佛寺。”

秦桑在書裏看過這個千佛寺,地點在揚州,據說香火很旺,寺廟裏都是得道高僧,是個很有名的寺廟。

她連忙又問:“去千佛寺做什麽?”

傅連溪道:“皇後娘娘每年都要去千佛寺禮佛,祈求國運昌盛,百姓安樂。”

秦桑楞了一下,似忽然想到什麽,她忙道:“傅大人,我想——”

“大人,軍中有急事。”秦桑話還沒說完,等在宮外的唐風突然上前來。

傅連溪嗯了聲,他上前一步,翻身就上了馬。

他一拉韁繩,將馬掉了個頭。

秦桑楞在原地。

傅連溪騎著馬往前走了兩步,似乎才忽然想起她。他回過頭,看向她,問道:“知道回府的路嗎?”

秦桑有點楞地望住傅連溪,點了點頭。

傅連溪嗯了聲,道:“我有事,你先自己回去。”

“傅——”

秦桑想喊住他,可還沒等她開口,傅連溪已經打馬離開。

馬蹄翻飛,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經消失在宮墻下。

秦桑望著傅連溪已經很遠的背影,站在宮墻下,幽幽嘆了聲氣,才慢慢往外走。

回府之後,秦桑坐在窗前看書。不過看一會兒就走神,茯苓給她端水果進來,就自家公主撐著腦袋在那兒走神,像是在想什麽,便上前問:“公主,你怎麽了?心不在焉的?”

秦桑兩手托著臉頰,望著窗外院子裏的樹,道:“傅連溪過幾天要去千佛寺,我在想該怎麽求他,讓他也帶我一起去。”

茯苓楞了楞,“您去千佛寺做什麽?”

秦桑道:“我想將母親的牌位供奉在寺裏,聽聞千佛寺的師傅都是得道高僧,我還想請大師為我娘親誦經念佛,讓她在九泉之下能安心些,不要太擔心我。”

她出生以後,便一直和娘親被鎖在冷宮,七歲那年,母親病逝,之後長寧殿裏,就只剩她和茯苓,還有一個負責照顧她的老嬤嬤。

那老嬤嬤對她並不上心,她九歲那年染了天花,老嬤嬤嚇得逃了出去,丟她在長寧殿裏自生自滅。父皇怕疫情在宮中傳染,下令將長寧殿封鎖,不讓任何人進出。

那段時間她熬得很辛苦,險些就丟了性命。那段時間她還總做夢到娘親,每次夢到娘親,娘親都在看著她哭。

一直到現在,她也總夢到娘親。每次夢到娘親,娘親不是在哭,就是一臉心疼地看著她。

她出嫁那晚也夢到了娘親,夢到娘親一邊哭一邊為她梳頭發,“我苦命的孩子,娘親對不起你,不能一直陪著你,保護你。這麽多年,讓你受苦了。”

秦桑如今和傅連溪雖然還算和平相處,但是傅連溪那麽冷冰冰的,又不近人情,估計不會那麽容易答應帶她一起出門。

她本就在發愁,茯苓偏還要火上澆油,說:“我聽小蝶說,大人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他要是不點頭,旁人就是磕破腦袋,他也懶得看一眼。”

秦桑:“……”

雖然如此,秦桑還是頭鐵,晚上就拎著個燈籠坐在門前臺階上,等傅連溪回來。

誰知道傅連溪遲遲不回來,她等得望眼欲穿,都快睡著了,才終於看到傅連溪朝這邊走來。

秦桑眼睛一亮,立刻拎著燈籠跑過去,“傅大人!”

傅連溪莫名其妙看她一眼,“有事?”

秦桑:“沒有啊。我就是等你回來嘛。”

傅連溪:“……”

傅連溪懶得搭理她,徑直往前走。

秦桑走在傅連溪旁邊,拎著燈籠趕緊給他前面照路,“大人,小心臺階。”

“大人,你餓不餓?我讓廚房給您做點宵夜?”

“不用。”

“那您渴不渴?喝茶還是喝水?”

“不用。”

“誒,大人,您辛苦一天,要不要我幫您捏捏肩捶捶腿?我——”

到房門口時,傅連溪突然停下腳步,秦桑跟在後面,一時沒剎住車,腦袋撞到傅連溪背上,疼得她叫了一聲,立刻擡手摸了摸鼻子,她擡頭有點埋怨地看了眼傅連溪,“你幹嘛突然停下呀。”

這人的後背石頭做的嗎?疼死她了。

傅連溪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麽?”

秦桑摸了摸鼻子,也懶得和他兜圈子,看著他說:“我也想去千佛寺。”

傅連溪聞言,皺了皺眉。

秦桑心裏一慌,見他要拒絕,下意識就拉住了他胳膊,撒嬌道:“求你了,傅大人,我保證不給你惹麻煩。”

傅連溪看她一眼,“你去千佛寺做什麽?”

秦桑道:“我也想去拜拜佛啊。”

傅連溪看她半天,沒說話。

秦桑心裏沒譜,緊張地望著他,小心翼翼問:“您同意了?”

傅連溪:“不行。”

他說完,就直接進屋裏去了。

秦桑急得跟進去,“傅大人,求你了。咱們好歹也是名義上的夫妻,你就幫個忙,順帶捎上我吧。”

傅連溪脫下白裳,掛到床邊的衣架上。

秦桑見傅連溪不搭理她,她又過去,拉住傅連溪的衣袖,仰頭望著他,眼睛水汪汪的,瞧著很是可憐,“傅大人,你就行行好,帶上我吧。要是不行,那我悄悄跟在你們後面也行。你真的放心,我這麽懂事,肯定不給你惹麻煩。”

傅連溪還是不搭理她,他低頭自顧解腰帶,腰帶解到一半,秦桑依然沒有要松開他的意思,他低眸看她,嗓音低低的,“還不出去,想看我脫衣服?”

秦桑一楞,擡頭對上傅連溪眼裏促狹的笑意,好半晌才猛地一臉紅,“誰……誰要看了!”

她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慌慌張張就跑了出去,往外跑時還不小心踢翻張凳子,把自己的腳給踢到了。

她疼得哎喲了一聲,踮著腳往外跑。

傅連溪往外看一眼秦桑跳著一只腳慌慌張張的背影,一時失笑。

唐風從外面進來,在門口撞見秦桑慌慌張張跑掉,一時有些好奇,忍不住問:“大人,少夫人怎麽了?”

傅連溪笑了下,道:“無事。”他換了衣服,走到書桌前,拿起一本兵書翻看,問:“人馬都準備好了嗎?”

唐風道:“回大人,都已經安排好了。揚州那邊也安排妥當了。”

傅連溪嗯了聲,“此次出行,事關重大,務必要保護好皇後娘娘和太子的安全。”又道:“讓淩楠再帶一行暗衛跟上。”

“是,屬下這便下去安排。”

傅連溪站在書架前翻書,嗯了聲,道:“下去吧,時間不早,早點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有一點慢熱,算是一個新嘗試吧~

更新時間暫定早上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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