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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尾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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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行人靠近,蘇慕歌攥住燕衡的衣領,將他向前一推:“無需諸位道友費心,此獸已被在下一掌擊斃,小孩子不懂事,給諸位添麻煩了。”

燕衡乖乖行禮:“給前輩們添麻煩了。”

蘇慕歌勾了勾唇角,雷婷這小徒弟確實挺有趣的,之前為保護鴨嘴獸險些死在趙無忌手裏,一轉眼小獸被自己轟殺,卻也沒見他有任何悲憤的反應。

這些金丹修士們,第一個認出蘇慕歌的,竟是羽非寒。

“蘇慕歌、蘇道友?”

趙無忌只說有位高階修士搶了人,還自稱師承蓬萊仙尊,他們正納悶桑行之何時收了個女弟子,說不準是包藏禍心的外界修士。經羽非寒一指認,眾人才恍惚想起,十洲三島好像是有這麽號人物,曾被程氏家族下了追殺令。

包括步飛航在內,眾人全都一副“原來是她”的表情。

“請問諸位,在下是否可以離開了?”蘇慕歌有些啼笑皆非,原來這一世在十洲三島,她啥成就沒有,除了殺死程靈璧。

幾人面面相覷,很明顯,他們並不想輕易放過蘇慕歌。因為蘇慕歌的靈氣裏混雜著大量妖氣,她出手搭救的小修士,又曾豢養過黑洞天獸,說不定同那邪獸師是一夥的。

可惜沒有任何證據,只能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唯一同她有仇的羽非寒。但羽非寒白皙的臉頰上,不見半分憎恨,反而……

得,靠不住。

陸紹明拱手詢問:“蘇道友,不知你為何要冒充蓬萊弟子?”

“在下不曾冒充。”

“但秦錚秦道友,乃是桑前輩收下的最後一名弟子。”

“即便在下冒充,也該是蓬萊追究,與蜀山無關吧”

陸紹明:“……”

這次換丹霞宗楊文遠:“蘇道友,你修的馭獸一道?”

蘇慕歌點頭:“沒錯。”

“不知師承聚窟洲靈獸宗,還是七星宮?”

“在下自學成才。”

楊文遠看她手腕,一枚靈獸環也沒有:“不知幾品階?”

六曜盡已結丹,蘇慕歌道:“六品。”

就聽見一陣抽氣聲。

六品階、金丹大圓滿的馭獸師……

在海外和魔界待久了,蘇慕歌還真有些不太習慣這些名門正派的惺惺作態。懷疑她卻不直接問,想以她的命賣給程家人情,又非得尋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出來,累不累?

蘇慕歌鋝鋝袖子準備離開。

“同她廢什麽口舌?”步飛航冷笑道,“一個虐殺同門師姐的歹毒女子,無宗無派,短短時日便有如今這般修為,還說不是邪修?!”

幾人附和著點頭,確實可疑。

步飛航繼續冷笑:“失蹤近兩百年突然在此地現身,必定同那邪獸師是一夥的!瞧她那狐媚子的模樣,同那邪獸師一個德行,說不定正是他的徒弟!”

蘇慕歌撩了撩眼皮兒,睨他一眼。

這廝她一直忍著沒殺,是顧念著金光道君曾經的教導之恩。

正思忖著如何教訓教訓他,但見一條五爪金龍直奔步飛航腦門抓去,這是雷婷的千鈞劍氣。

燕衡眼眸驟亮:“師父!”

“我慕姐姐根苗正紅,豈容你來汙蔑?!”雷婷幾個瞬移入了戰圈,模樣比蘇慕歌顯得還要氣憤,千鈞重劍朝地上一插,震的玄靈山脈抖了幾抖,“你們究竟有完沒完,區區一個玄洲,清掃了一遍又一遍!”

“當誰願意來?”雷婷進階成功,如今已是金丹後期,但境界不穩,步飛航擋下千鈞劍氣倒也容易,但手臂卻被金龍抓傷,心下氣憤,口中狂語,“誰讓你們名劍門無能,玄洲荒無人煙,最容易躲藏一些骯臟……”

話未說完,步飛航突然出手扇了自己一耳光。

“誰!”

同行修士紛紛戒備。

猝不及防,步飛航又給自己一耳光,“啪啪啪”一連扇了十幾下,臉頰高高腫起還嫌不夠,直接控著劍朝自己肩頭砍去。

“萬萬不可!”

有人去攔,誰攔砍誰,逼遠了其他人,再次控劍自砍。瘋魔一樣,不停屠戮自己,劍刃只入肉半寸不及,傷肉不傷筋,見血不見骨。只為折磨,並不傷根本。

雷婷杏眼圓睜,這場景她是見過的,小師叔的意念控制術!

但小師叔明明不在,不可能的呀,她將狐疑的目光投向蘇慕歌。

見蘇慕歌眨了下眼睛,雷婷便摸著後腦勺笑了。

這是九夜笙贈給蘇慕歌的又一樣法器,名叫“說一不二”。方才說話的功夫,銀霄已經隱身將蠱子種進步飛航體內。

雖然瞧著差不多,但同師叔的意念控制術大相徑庭。

師叔純粹是以意念來幹擾對方神識,不依靠任何媒介,一旦入侵便能全盤接手對方識海。而“說一不二”,則是以下蠱方式對中蠱者進行軀體控制,只能夠短暫操控心志不夠堅定的修士。一旦中蠱修士狀態穩定,很快便能以神識殺滅體內蠱蟲,破解操縱。

除了“說一不二”,蘇慕歌手中還有一件“說三道四”。原理同“說一不二”是一模一樣的,一個可以操控行動,一個能夠阻礙言語,都是不具有太強殺傷力的整蠱法器,但勝在新鮮又足夠陰損。

“步兄,莫要分神控制你的劍,凝息自窺體內,查看是否有何異常!”眼見步飛航被自己的寶劍砍的滿身是血,羽非寒靠近他而不得,震聲喝道。

經人提醒,步飛航才恍然察覺,越試圖壓制,越無法自控。

他按照羽非寒教的方式,果然在體內發現一些小小的蟲子,立刻凝神轟斃!

“蘇慕歌!”

步飛航滿頭青筋突爆,饒是他再怎樣生氣,也沒忘記自身修為低她一等,於是煽動眾人,“還楞著作甚,這妖女表現的還不夠明顯!”

這一戰橫豎避免不了,蘇慕歌一擡手臂,鐮刀攥在手中。

“雷婷,你只需護住你徒弟。”

“是!”雷婷一把將燕衡抓來身後,揮動千鈞設下劍氣罩。

原本便遠遠躲著的築基境修士,見形勢不對,忙不疊轉頭想要跑的再遠一些。戰況一觸即發,蘇慕歌渾不在意,五個金丹修士,只堪堪一個大圓滿,交由她來對付,餘下幾個,全丟給七曜解決。

一只手已經輕輕撫上靈獸袋,正準備放虎出籠,豈料山谷深處陡然爆發一聲戾嘯!

聽進耳朵裏時,應還在五百丈開外,幾乎是一瞬的功夫,一條五頭怪蛟自蘇慕歌面前橫飛而過,不知是有目標的,還是胡亂擇了一個,一口便將丹霞宗楊文遠給生吞了!

接著一個擺尾,尾上布滿倒刺,擊破其餘四人的防護罩,全部擊飛出去。

蘇慕歌倒吸一口涼氣,元嬰境邪獸,且比黑霧力量強悍數倍!

使喚水曜將防護罩疊加三層,但那五頭怪蛟並沒有攻擊她的意思,搖頭擺尾一飛沖天。蘇慕歌稍一愕楞,隨後眼眸驟沈,翅膀都來不及放,掐了個騰雲決追了上去!

還不忘傳音給雷婷:“此地不宜久留,前去無涯島等我。”

五頭蛟的速度極快,快到不可思議。

蘇慕歌險些追不上,一連吞了幾顆補氣丹,以消耗真氣來維持飛行速度。一直向北海極北處飛行了數百裏,那五頭蛟許是有些不耐煩,轉了頭,惡狠狠的瞪著蘇慕歌。

它這一分心,速度降下來許多。

“縛獸環,出!”

蘇慕歌長袖一甩,一道銀光激射而出。這縛獸環是師叔贈給她的天階法寶,隨著她的修為提升,如今威力驚人,有效距離內,哪怕抓不住它,也能拖延它一二。

但在即將觸碰到五頭蛟時,五頭蛟的身軀突然消失。下一刻,連縛獸環也一並消失了。

蘇慕歌蹙了蹙眉:“碎裂虛空傳送陣?”

“不是。”銀霄前去查探一圈,回來道,“是依托某種神器的力量,割裂虛空進行方位轉換,那位邪獸師應該就在附近。”

蘇慕歌心神一凜,拱手道:“前輩,為何不願現身一見?”

半響,一個有些冷峻的男聲涼涼道:“我出手助你,你為何對我窮追不舍?”

“出手助我?虧您說得出口!”原本清亮的眼瞳蒙上一層冷冽殺氣,蘇慕歌厲聲道,“時機把握的恰到好處,眼下晚輩百口莫辯。與您同流合汙,殺害丹霞宗掌門之子的罪過,晚輩算是擔定了!”

“呵呵。”那聲音冷笑了笑,“你還挺聰明。”

果然如此,蘇慕歌壓下胸腔一口悶氣,寒聲道:“不知我與前輩何仇何怨?”

許久得不到對方回應。

蘇慕歌攥住鐮刀的手,不自覺的緊了松,松了緊。

那元嬰邪獸師並沒有放出威勢直接向她攻擊,但海域上行的空氣像被抽空了一樣,一個呼吸間,蘇慕歌只覺得靈識陷入紛亂,額頭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她默念三清自在咒,驅散心頭陰霾。

“有仇無仇,得看你如何選擇。”

那元嬰邪獸師終於悠悠開了口,在距離蘇慕歌百丈開外的位置,有一抹頎長身影若隱若現。緊憑著一抹虛影,蘇慕歌窺探出此人穿著一身赭色寬松長袍。再細看幾眼,五官姣好,唇瓣殷紅,一雙墨黑色的眼眸深不見底。

蘇慕歌在識海內搜索前世今生的記憶,確定自己從未見過他。

“前輩是不是認錯人了?”

“你覺著,你是想認錯便能認錯的麽?”

“但……”

話才起了個頭,倏然狂風呼嘯,天地變色。雲翻浪湧間,竟是一元嬰修士殺氣騰騰的乘風而來,正是程氏家主程不滅!

“賤人!老夫今日必要親手誅你神魂,以慰我女兒在天之靈!”

蘇慕歌暗道不妙。

一個邪獸師她都不一定應付的來,如今又多出一個元嬰境程不滅。

同步飛航幾人見面不過半個時辰,程不滅不可能這麽快收到消息,看來是趙無忌通的風。

心頭不是不擔憂,但一瞧見程不滅這張面目可憎的臉,蘇慕歌的怒意遮也遮不住,譏誚著擡了擡下巴:“老匹夫,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那寶貝女兒程靈璧早被我挫骨揚灰,魂魄也已煙滅,沒有什麽在天之靈容你慰藉。”

程不滅一口血憋在嗓子眼,顯些噴出去!

程靈璧是他寄以厚望、最為寵愛的女兒不假,但他最最難以忍受的,是當年僅有築基境、屁大點兒的蘇慕歌,竟敢對他極盡嘲諷和挑釁之能事!

“受死吧!”

程不滅掌心紅光驟亮,元嬰境氣場全開,卻聽一旁的邪獸師冷冷一笑:“程不滅,趁我心情好,你速速給我滾一邊去,別逼著我出手收拾你。”

程不滅怔楞了下,恍然發現百丈之外,竟有一抹元嬰神識難以覺察的虛影。

虛影虛晃了十來次,才終於顯露出真身。

邪獸師慢吞吞踩著雲朵走上前來,對程不滅吐出一個字:“滾!”

程不滅已在元嬰初境停留了三百多年,此人瞧著元嬰初成,身體羸弱不堪,真氣空虛,竟還敢對他大呼小叫?

“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邪獸師抱著手臂,在他面前不到五丈的地方站定,一瞬不瞬的盯緊他的眼睛,“你覺得我是何人?”

“你……”

程不滅直視這雙眼眸,迫人的威勢之下,心頭默默打了個突。

怎麽回事,此人的修為明明不如自己,為何還會生出一股懼怕的感覺?

而且這感覺太他媽熟悉了,就像……

程不滅的腦袋“嗡嗡”作響,惶然道:“痕大人!”

邪獸師這才收回視線,輕輕提了提唇角:“算你還沒愚蠢到無可救藥。”

“你是痕?”

這下輪到蘇慕歌不敢置信了。他費盡心機算計歿,不就是因為一般人類的身體承受不住他的魂魄嗎,為何一轉眼竟然奪舍成功了??

痕猜到她所想,舔了舔嘴唇道:“多虧你向歿透露我的下落,害我藏身的戒子被他損毀,算我運氣好,讓我找著如今這副身子骨。”

“可惜,我瞧你這身體骨並不怎麽樣啊。”蘇慕歌穩了穩心緒,嘲笑道,“若是占了程靈犀那具肉身,你大可自己成為一名頂尖強者,如今也不會將主意打在黑洞天獸身上,以邪術融合邪獸,依靠邪獸的力量活著。”

一張柔美俊臉鍋底一般黑,痕惱恨的直想跳腳。

蘇慕歌眸中精光一閃,看來她的揣測沒錯。

圍著他飛了一圈,蘇慕歌嘖嘖道:“痕,你逆天結嬰,我看你這肉身快要崩壞了吧?聽瞳叔叔說,你只能奪舍一次,呵呵呵。”

“你夠了!”痕出手想扼住她的脖子,卻被她隱身逃脫,“我可沒有閑工夫同你扯淡!臭丫頭,告訴我溯世路開啟之前,我身上所發生的一切,說清楚了,我可以饒你不死!”

蘇慕歌嗤之以鼻:“不必你饒,我也死不了。”

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

痕不斷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才能同她談判。

“我既肯開啟溯世路,必定是有話交代你,讓你回來轉達於我的!蘇慕歌,無論從前我做過什麽,是有多對不起你,但……”痕指著蘇慕歌的心口,一字一頓地道,“請你莫要忘記,你重生的機會,是我賜予的!”

蘇慕歌忍不住發笑。

對,她是個有恩必報之人。但痕這份恩情,請恕她無力償還。

“告訴我,究竟我曾讓你轉達什麽?”痕瞬移上前,幾乎和蘇慕歌臉貼臉,他撩著蘇慕歌一縷長發,丹鳳眼冷冷一瞇,“小丫頭,這一定是我為你開啟溯世路的條件,而且以我個性,必定會逼你立下過心魔誓,你也即將結嬰,當真不怕麽?”

蘇慕歌不動不言。

她是真不知道,上一世她被痕封印在肉身內,最後幾乎沒了知覺,同痕定下約定是裴翊。關於溯世鏡,關於心魔誓,裴翊從未說過,她如何知道?

哪怕她知道,也和裴翊的做法一樣。哪怕違背心魔誓,也絕對不會告訴他。

程不滅在一旁聽的雲山霧罩,什麽重生,什麽溯世路?

他還是離開吧,今日不宜出手,哪怕痕奪舍的軀體瞧著差強人意,但痕積威尚在,他可不敢小覷。

知曉蘇慕歌不會輕易妥協,痕在她耳邊漫聲一笑:“你若告訴我,我自會澄清你同我這邪獸師毫無關系,丹霞宗那小子也不是你殺死的。你若不說,這個誤會將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不論秦錚還是桑行之,誰都護不住你。我敢保證,十洲三島不會再有你的立足之地。”

“那我就走唄。”蘇慕歌攏攏袖子,笑呵呵地道,“你知道的,我有個相好的在魔界混的還不錯,我若待不下去,投奔他也無妨,他護的住我。”

“那你究竟想要什麽,你自己說!”痕死死磨著後牙槽,他就不信了,人總有所求的,能不能被收買,只看對方出不出得起價!

“殺了他。”蘇慕歌微微一勾唇角,指著不曾走遠的程不滅,“痕,你替我殺了他,我便告訴你。”

痕皺了皺眉:“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

程不滅心頭“咯噔”一聲,腳步稍稍一頓。這狂妄的賤人,真想回頭一巴掌拍死她!

但程不滅心中,卻有一個聲音不斷提醒著他,跑,快跑!

程不滅威勢全開乘風疾飛,卻有一道沖天而起的巨浪,結成一面水幕,擋住他的去路。程不滅掉臉轉個面兒,再是一道巨浪,除了折返,根本無路可走!

痕撚指念了兩句口訣,那條五頭蛟從海域內飛出,同程不滅纏鬥起來。

蘇慕歌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重點並不在於報仇,而是想要一探痕如今的深淺。不探不知道,一探嚇一跳,這條五頭蛟的五個頭,分別對應著金木水火土,居然是一只五行一體獸?!

“太逆天了……”銀霄連連吸氣,嘆為觀止,“融魂已是大逆,居然還被他融合成了五屬性共體、這種完全不可能存在的邪獸!”

“痕是在仿效七曜,而且比七曜更高一級。”鳳女同樣難掩震驚,“七曜雖寄生於一體,通用靈氣,但在魂魄上終究還是彼此分離的,痕卻真正將這些黑洞天獸的魂魄給融合在一起了。”

“五行融通而已,沒有日月。”木曜仍舊是最淡定的,“不是七曜的對手。”

“你可別忘了,再融合幾次,這蛟龍便要化神了。”銀霄毫不留情的指出,“一旦化神,五百年內在十洲三島,絕對能夠橫著走。”

它們幾只討論著,蘇慕歌只聽不語。

她在集中神思觀察五頭蛟的攻勢,以及痕的一系列身體反應。

鳳女說的不錯,這五頭蛟是比七曜還更高一級的存在。但有一個問題不容忽視,七曜是自己修煉上去的,而五頭蛟則是通過融魂強制提升等級。這就意味著,五頭蛟妖魂力量強橫,可並沒有太高的思維閱歷層面做為支撐。

通俗一些說,它就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莽夫。

面對低等級對手時,完全可以憑借力量碾壓。

但在面對程不滅這種身經百戰的元嬰修士,它的思維和閱歷明顯跟不上。力量固然重要,應變更是勝負關鍵,故而身為主人的痕,就必須作為五頭蛟的腦子,分出神識去控制它的行為。

這對於如今的痕來說,是件極其虛耗自身的付出。

痕為了尋找神主,也真是拼了。重返靈界之時,恐怕十二超神器靈他得墊底了。

然而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眼見程不滅已被重創,處於垂死掙紮的邊緣,蘇慕歌一拍乾坤袋,捏碎兩張神行符開始奔逃。

痕無暇分|身,攔不住她,只能默默咬牙。

不是他蠢容易上當,他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畢竟現如今的主動權,完全掌握在蘇慕歌手中,無論她提出任何條件,全都不能放過。他必須得知道溯世鏡開啟前,自己交代自己的話。已經失敗過一次,絕對不能失敗第二次。

溯世鏡只能重啟一次溯世路,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

一定要救出靈神主!

*****

蘇慕歌狂奔出萬丈遠,兜了兩三個時辰的圈子,確定無人跟蹤後,前往無涯島。

雷婷和她小徒弟正坐在海灘上烤魚吃。

蘇慕歌安了心,停在空中並不著急下去。

歿真是沒用,不但抓不住痕,還逼得他狗急跳墻,不知會幹出什麽事情來。說也奇怪,痕一直在十洲三島晃蕩,莫非他要尋的靈神主,被囚禁在十洲三島麽?

想也是瞎想,她祭出裴翊贈予的木質小雀,向木曜討了一些丹砂,點在它眼睛上。

小雀一瞬便活了過來,撲閃著翅膀飛出她的掌心。

面朝著她,一對兒眼睛仿佛有光透出,透過這雙眼睛,裴翊大抵可以瞧見她。

“裴翊,你能聽見我說話麽?”

“你不要告訴我,你只是拿來試試有沒有用。”小雀生硬的張開嘴,裴翊的聲音透著無奈,“這青鳥只能使用一次。”

才離開魔界不到半日,他可不認為蘇慕歌會遇到什麽急事。

跨界域傳音,蘇慕歌當然明白珍貴之處,於是長話短說:“裴翊,痕被我爹給逼出來了,如今奪了舍,還逼我……”

她的表述能力一貫不差,雖然簡短,但思路清晰。

裴翊那裏沈默了片刻:“他確實教我傳話。”

蘇慕歌眼眸一緊:“他說什麽?

“他說昆侖之巔有棵靈識樹,雖已呈衰敗殘缺之象,但此樹斷不可枯死,否則他萬年籌謀,終將一敗塗地。”

“什麽亂七八糟的?”蘇慕歌雲山霧罩,“昆侖之巔哪有什麽靈識樹?”

“他信不過我,說的自然是隱喻。我猜不透,但也不告訴他,就讓他繼續一敗塗地著吧。”

“你不怕心魔誓?”

“我連魔神之血的詛咒都不怕,何況區區心魔。”

蘇慕歌憂心忡忡:“可我嗅到了危險,你能詳細同我說說當年的事情麽?”

隔了許久,裴翊才壓低聲音道:“慕歌,現在我這邊有些不太方便,待我解決了這幾個,立刻前去蓬萊尋你。”

“你在同誰鬥法?”

“天殘侯和炎武侯。”

蘇慕歌抽了抽嘴角:“那你繼續。”

裴翊笑了笑:“等我。”

蘇慕歌掐了小雀,落地之後,一句話不說,立刻盤膝坐下調息。

這一路不帶喘氣兒,丹田都有些枯竭了,手裏靈石積蓄雖多,但進階金丹圓滿之後,靈石儲存的那些靈氣,根本就是泥牛入海。

“師父,蘇前輩這人很怪。”燕衡將烤好的魚片遞給雷婷,小聲嘀咕,“您怎麽會同她交上朋友的?”

“哪裏怪了?”

“總之和您絕對不是一路人,”燕衡有些無奈的托著腮,長籲短嘆,“原還想著沾她點兒光呢,可我瞧著,還是同她保持距離的好。”

雷婷一聽這話,板起臉來:“師父的好朋友,也是你能說三道四的嗎?”

燕衡撇撇嘴:“徒兒只是隨口一說,您就紅眉毛綠眼睛的,看來您這好姐妹,可比阿衡重要多了。”

說著有些不滿的站起身,下海摸魚去了。

“他說的沒錯,你瞧我一來看你,害你連玄洲都待不下去了。”蘇慕歌收放幾個呼吸,氣沈丹田,睜開眼睛,“你訓斥他做什麽?”

“慕姐姐你莫見怪,這混小子從小被我給寵壞了。”雷婷有些頭疼的揉著太陽穴,湊過去蘇慕歌身畔坐下,“我現在最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收了個徒弟。小時候性子挺敦厚的,誰知越長越歪,一肚子花花腸子,還特喜歡管東管西。”

說著,苦著臉指了指自己的發髻,“非得讓我蓄長發,不蓄就哭,說我嚇人。”

蘇慕歌噗嗤一笑:“我瞧著挺好,想必冉師兄再見著你一定會很驚訝。”

雷婷從前一頭短發,又幹又燥,鳥窩似的膨了一腦袋。加上脖子極細,身體幹幹瘦瘦,一副發育不良的模樣,顯得頭大身子小。如今明顯比從前圓潤許多,臉頰紅撲撲的,還蓄了長發,綰了個發髻在後腦勺,英氣中平添幾分嫵媚。

“你笑我啊。”雷婷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蘇慕歌笑著站起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先隨我前往蓬萊躲避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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