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張面孔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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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暖氣，溫曉也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
她無奈的揉揉眉頭，裝作什麽也沒發生，應對她媽。張慧珍端著粥進來，放在桌子上，盯著溫曉喝。
溫曉沒辦法，只能一勺子一勺子有的無的往嘴裏放，還問她媽，“什麽事，您快說吧，我真困。”
張慧珍就說，“明天你休息，有安排嗎？”
溫曉和江明誠沒約，可跟江老爺子有約，她上次已經把傳記的大綱發給老爺子看了，老爺子說有要修改的地方，她得過去一趟。
所以，就說，“上午有空，下午沒時間。怎麽了？”
張慧珍一聽就松了口氣，說，“我呀，最近給磊磊找了個可以玩的地方，他們明天有個聚會在郊外，早上，我不會開車，你在家，正好送我們去。”
一聽這個，溫曉就知道，她媽肯定為溫磊不知道費了多少心，就有點愧疚，連忙說，“媽你再忙幾天，我托了朋友了，很快就能找到學校的。”
這些張慧珍倒是不急，說，“不著急，我給磊磊找的這些朋友都特別好，他也喜歡玩，先不去也沒事的，你別給自己這麽大壓力。曉曉，”她拍拍溫曉的手，“你要記住，你不是萬能的，爸媽和磊磊不想你生活的那麽累，你別逼自己，日子過輕松點，怎麽都能過下去的。”
溫曉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否認道，“我沒有，我挺好的。”
張慧珍也不揭破她，“反正你把粥喝了，養胃。喝完碗放這兒就行，我明天刷，早點睡啊。”
溫曉連忙應了，“好。媽你也早睡。”
等著房門關了，她才連忙將袖口裏的瓶子和花拿了出來，還好還能看，溫曉看看花，看看粥，就覺得都是美好人生，似乎也不矛盾，躺下的時候就想：得想辦法，讓她媽對江明誠印象好一點。
只是萬萬沒想到，第二天她媽就給了她一個意外。
溫曉一大早就起了床，帶著張慧珍和溫磊按著她媽給的地址，去了郊外。
越開她就越覺得不對勁，路上還問她媽，“這是哪裏認識的朋友，怎麽玩跑到這麽遠的地方？”
溫磊不知道受了什麽叮囑，跟個悶葫蘆似的不吭聲。張慧珍就忽悠她，“就是朋友，到了你就知道了。”
結果到了，溫曉就瞧見了熟人了——韓柔大步的跑過來接溫磊，兩個小的立時蹦蹦跳跳玩在了一起。
溫曉就覺得不對，她立時扭頭看她媽，“媽，這個熟人不會是韓百韜吧。您怎麽不跟我說？”
她拒絕多次，韓百韜卻沒有收手的意思，所以現在都是避而不見的。最近剛感覺松了口氣，哪裏想到自己媽給自己挖陷阱，溫曉又不能發火，簡直憋屈。
她當即就重新啟動了汽車，跟她媽說，“您先去陪磊磊吧，我先忙自己的，什麽時候結束，您給我打個電話，我來接你們。”
卻不想，張慧珍說，“韓老師猜的果然對，你的反應一點都不差。是韓老師介紹的，還是他帶我來的。可人家也說了，他關心你，你卻不喜歡他，所以，雖然好意，也不好跟你見面了，省得連累了磊磊。”
她大聲說，“人家躲著你，根本就沒來。”
溫曉就楞了，她真沒想到。
就聽見她媽說，“我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人家韓老師多好的人啊，又對你好，又關心磊磊，對我們也客氣。你怎麽就瞧不上人家？”
溫曉也覺得這事兒挺……怎麽說呢，挺委屈韓百韜的。他那樣的一個人，能做到這樣，的確讓她挺感動的。不過，她還是實話實說，“人和人是有緣分的，總不能因為好就在一起吧。媽，我自己有選擇。”
結果張慧珍一聽就哼了一聲，“你選擇，陸澤證明，你的選擇就是錯的。我話放在這兒，你呀，看男人，眼光不夠。”
說完，老太太就氣呼呼下車了，走到半道，又折了回來，“你關了吧，韓老師都不在，你跑哪裏去，我一個人弄的了磊磊嗎？”
溫曉無奈，只能跟著過去。
她媽好像經常來，不少人都認識她，見了面都招呼一聲，溫曉就跟著笑笑。直到進了門，才瞧見一個熟人，關琪。
關琪對她來一點都不意外，笑笑說，“溫記者，沒想到咱們在這種情況下見面了，您還記得我嗎？”
溫曉當然記得，她和韓百韜再次見面，就在關琪的書城簽售會上。
關琪笑著說，“真沒想到咱們真有緣分，我姐夫跟我說起你的時候，我都沒對上號。哦對，”她解釋道，“我姐夫就是韓百韜。”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童鞋們的支持，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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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發
溫曉那日參加關琪的新書簽售會, 聽到韓百韜來捧場, 就覺得他倆肯定關系不錯。畢竟韓百韜的性子和身份，一般人還真請不動他。可萬萬沒想到, 關琪居然是他的小姨子。
盯著關琪，溫曉不由想到了七年前。
她是新聞系的大一學生，而韓百韜是《現當代文學史》的講師。因為一個社會調查, 溫曉成了韓百韜的助手, 也就聯系多了起來。
那會兒的韓百韜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相貌儒雅，性格溫潤, 有學識有涵養，尤其是對溫曉特別的照顧，溫曉一個從未談過戀愛的女孩，如何抵得住這樣的溫柔, 自然有些沈浸。
只是，韓百韜暧昧歸暧昧，卻從未戳破過。溫曉開始只當是兩人身份的原因, 畢竟，師生戀這種事, 很多人還是接受不了的。
可萬萬沒想到，是因為韓百韜有妻子。
她至今記得, 前一日韓百韜出差回來送了她一串紅豆手鏈，說是旅游紀念物。後一日她和同學逛街，就瞧見了韓百韜和一個女人在商場裏買東西。女人說累了, 叫著老公靠在了韓百韜的身上。
她聽見同學說，“這就是韓老師的妻子啊，我早聽說他結婚了，還是第一次見。真漂亮！”
溫曉當時吃驚的走不動路了，她一向心理強大，可那日，她卻直白的問出了，“你怎麽知道他結婚了？”她從來沒聽說過。
同學很自然的說，“哦，你忘了我媽是學校工會的，韓老師來的時候，想給他介紹對象呢，他自己說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他隱婚，我就沒吭聲。”
溫曉只記得自己那天都是恍惚的，唯一記得的是，那兩個人靠在一起的畫面。她又後悔又惡心，卻哭不出來，一個人睜眼到天亮。那會兒正好期末了，考完了最後一門課，她收拾了東西，就回了家。
再回來，她就是陸澤的女朋友了。
如今再回想七年前，溫曉在故意被自己擱置忘卻的記憶裏，終於翻出了那個她並不想面對的人的樣子，剛好和關琪重合起來。
溫曉不知道她叫什麽，雖然知道自己也無辜，可畢竟自己無心之舉卻插入了別人的家庭，對那個女人，就有了一種天生低一頭的感覺。
明明關琪的話裏是帶著刺的，溫曉也只是平靜的面對了，“是我疏忽了，韓先生能過來替你站臺，應該是極好的關系。”
這話說的關琪心悅，不過看她還是挑剔，“我也沒想到，溫記者都七年了，你還盯著我姐夫呢。”
溫曉猛然扭頭看她。
她畢竟是在社會上歷練過的，眼神一下子嚴肅起來，讓關琪也嚇了一跳。
不過，也只是那一瞬間，隨後，她自覺有理，也昂起了頭，沖著溫曉說，“溫記者，七年前，你就插入我姐和姐夫的婚姻，那時候你小，又收手快，我們家人善良，不和你計較。沒想到，你一直沒放棄呢。聽說你也被人出軌了，離婚了。你自己都經歷過的事情，你丈夫出軌的時候你那麽痛苦，怎麽放到別人身上，你就熟視無睹了呢。”
這話的意思太多了。
一是當年溫曉和韓百韜的暧昧，關家人知道。
二是，明明如今韓百韜是單身，可關琪卻指責她再犯，韓百韜又不是沒有前科，溫曉第一反應是，韓百韜有女朋友了？可卻不像啊。
不過，溫曉對韓百韜是真沒想法，又對關家人發不出火。所以，面對指責，只能平靜地坦言，“第一點，當時我不知道你姐姐的存在，知道後，我沒再聯系過韓總。第二點，從那兒以後，直到現在，我和韓總沒有任何男女關系。”
“怎麽可能？”關琪也不敢高聲，可言語裏都是不滿，“你知道不知道，我姐夫為了你從秦城大學辭職，跑到南城大學來教書了？還把柔柔的學籍轉了過來。沒關系他會這麽做？”
“那是他的想法。我沒有任何回應。”溫曉愧疚，所以不計較關琪的態度，可卻不是那種把所有責任都攬上身的性子，她直接說，“難到這是我的錯誤嗎？我想，你應該去對韓總聊這個事。”
說完，溫曉也不想談下去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關琪沒想到溫曉居然是這種態度，幹脆說，“你不願意，你幹嘛讓你媽天天帶著個病孩子來纏著我姐夫和柔柔？都是女人，這些把戲誰不懂？一邊不同意，一邊用老人孩子做誘餌，別把自己說的這麽清高！就是欲擒故縱罷了。”
溫曉從沒覺得自己這麽難看過，她本來就因為往事對關家人不好意思，如今又被人說在了臉上，對！她不喜歡她一直拒絕，可是她媽呢？一直在用磊磊跟韓百韜聯系，一直試圖撮合他們倆。
她怎麽能說得出自己無辜兩個字？
誰會信！
溫曉只覺得臉上發燙，她抱歉的說，“我不會讓我媽和孩子過來了。”
說完，溫曉就大步走了出去。
這會兒，張慧珍正不嫌冷的站在外面，看著溫磊跟著韓柔他們一起玩，一會兒提醒溫磊一句，“磊磊，你跟上去啊。”一會兒又說，“磊磊，要讓著弟弟妹妹，聽話啊。”
溫曉走過去，張慧珍就跟她顯擺，“你看，磊磊跟幾個小朋友玩的多好啊。”
溫曉沒看的心情，直接就說，“媽，叫上磊磊，咱們回家吧。”
張慧珍第一反應是看了一眼手機，“這才九點多，回什麽家？剛來呢。”
溫曉心情壞得很，尤其是，關琪就在那邊站著看著這裏，盯著他們。溫曉就說，“我有事，走吧，上車跟你說。”
張慧珍只當她是有工作，就說，“那你先回去吧，我看柔柔的小姨在這裏，她開車的，等會兒我托她把我們帶回去。”
不提還好，一提溫曉就要爆炸，她又不好說出真相，只能直接叫了溫磊，“磊磊，你過來！”
溫磊還是很聽溫曉話的，溫曉一叫就跑了過來，溫曉不由分說拽著溫磊就往車上走。溫磊顯然不願意，哼唧著不肯動，溫曉扭頭就沖他說，“你不走以後姐姐都不理你了。”
這句威脅比什麽都管用，溫磊頓時聽話了，可委屈極了，眼淚都快下來了。張慧珍眼見著溫磊難過，都氣壞了，跟著溫曉就說她，“你幹什麽，你發什麽瘋！”
溫曉也不肯說理由，開了車門塞了溫磊上車，扭頭跟她媽說，“你自己回去，還是跟我回去？”
她媽氣壞了，一手甩開溫曉，“你別動我，我自己上去。”
說完，張慧珍就上了車，一下子把車門甩上了。
溫曉咬了咬嘴唇，扭頭往駕駛室走過去，路上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別墅裏，關琪拉著韓柔，沖她擺了擺手。溫曉沒吭聲，上車就開走了。
她心裏不好受，車開的飛快，張慧珍也沒看出來，在後面數落她，“你現在簡直是沒法溝通了，你不願意韓百韜，人家今天也沒來啊。你至於這樣嗎？你看把磊磊嚇得，他好容易找個地方玩容易嗎？”
“再說了，”張慧珍越說越生氣，已經記不住韓百韜說的話了，直接就問，“韓老師哪裏不好？人家長得帥脾氣好有本事，對你也好。我就不知道了，你腦子是怎麽長得，你能找到韓老師這樣的，就已經燒高香了，你還想要什麽樣的啊！你以為你什麽條件啊，你不就是個木匠的女兒，還離了一次婚嗎？”
溫曉猛然間就踩了剎車，挺在了別墅區的小道上。她回過頭盯著張慧珍，“媽，我是木匠的女兒，我離過婚就必須接受一個條件還不錯的男人嘛？我是人啊，我不是機器啊。哪個合適就匹配哪個。我有我自己的喜怒哀樂，我想喜歡誰就喜歡誰，我不想喜歡誰為什麽要逼著我呢。”
“對，你是我媽，你為我好。我一直忍著，我好聲好氣的跟你說，可你為什麽聽不懂呢。我不喜歡韓百韜，我不想嫁給他，不想跟他有任何聯系。我已經用盡了所有方法擺脫他，你為什麽還要靠上去，你為什麽非要撮合我們倆。”
“你以為你是為了我好嗎？你知道人家指著我鼻子怎麽說嗎？人家說我是在用你和磊磊勾搭他！”
溫曉從小聽話，她從未對父母說過任何抱怨的話。這一番，簡直讓張慧珍聽楞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溫曉，溫曉現在的樣子太難過了，太激動了，這讓張慧珍有點手足無措，“你怎麽了？我也沒幹什麽呀。我就是帶磊磊來這裏玩啊，人家韓百韜也沒來啊。”
溫曉這會兒理智那條線已經崩了，她毫不留情的指出，“韓百韜是沒來，他出的主意吧。他想讓我跑順腿，他想讓我習慣有他的付出，他想讓我對他產生慣性。媽，他追我他用盡方法我不在意，可你是我媽，你為什麽要幫著他！”
張慧珍被她說中了全部，一時間也找不到別的話來回答，只能實話實說，“我……我這不是為你好嗎？”
張慧珍無辜的表情，還有這話話，讓溫曉再也沒了交流的想法。
她揉了揉臉，扭過頭去，把車啟動了，又往外開去。
張慧珍氣歸氣，可終究是自己親閨女，看溫曉那樣，就從氣變成了擔心，還問她，“曉曉，你到底怎麽了？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就這點事，你發什麽脾氣啊。”
溫曉沒回答她媽，而是說，“我送你們到樓下，然後我還有工作，就不上樓了。”
張慧珍再問什麽，溫曉也不回答，她沒辦法，只能閉了嘴。
等著將張慧珍和溫磊放下，溫曉一個人待在車裏，坐了好一會兒，情緒才穩定下來。
這會兒再看手機，韓百韜已經發了信息過來，問她，“聽柔柔說你上午過來了，跟關琪說了兩句話就走了，關琪是不是說什麽不中聽的了。你在哪裏，咱們見一面吧。”
溫曉想了想，並沒有回覆，而是給江明誠發了條微信，“你有空嗎？”
江明誠很快就打回了電話，“我在公司，有個會。你有事嗎？”
溫曉就說，“你有空中午或者下午跟我吃頓飯嗎？我想讓你見個人。”
溫曉從不幹勉強人的事兒，直接跟他說，“人你見過，是韓百韜。”
江明誠多聰明的人，立時明白了溫曉的意思，他說，“有空，你在哪裏，我去接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中老年婦女逼婚，真的是很可怕。
謝謝童鞋們的支持，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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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破
江明誠要處理點事, 溫曉直接就去了家旁邊的咖啡館, 一邊等著，一邊在那裏給韓百韜回了微信。
“好, 等會兒我把地址發給你。”
韓百韜顯然是想跟她再聊聊的，又發了一條微信過來，問她現在在哪裏, 自己很擔心。溫曉就沒回覆了。
等了一個小時, 江明誠就匆匆趕到了。
他有點抱歉，“公司裏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安排一下也占用很長時間, 你等久了。”
這是兩人確定關系後第一次約會，溫曉原本想著，怎麽也要浪漫一點，哪裏想到, 居然是帶著男朋友去做這種事。
對此，溫曉也是很抱歉。
只是，她剛剛在車裏想了半天, 雖然她媽總是自作主張讓她被動，可韓百韜不是沒有責任。只有讓他徹底死心, 這事兒才算是完全解決了。
當然，後續她還是要跟自己的媽媽溝通一下, 關於戀愛自由的問題。
江明誠多聰明的人，溫曉不過提了韓百韜的名字，他就知道了要幹什麽。直接一句話就打消了溫曉的歉意, “上次我就看他對你有意思，本來就想找他聊聊的。”
江明誠倒不是會甜言蜜語的人，他那副長相就註定了他跟這個人設沒關系。他是那種很強勢的人，一言九鼎，擲地有聲，別人還不敢反駁的長相。
所以，他說情話就有點與眾不同。
陳述句，公事公辦，可偏偏還帶著點吃醋和炫耀的意思。一句就把溫曉從郁悶中解救出來。她有些訝異地問，“你就見他一次吧，你怎麽知道？”
就那次在報社門口打架的時候。
江明誠這卻是不告訴她了，“這有什麽。”
溫曉又看他兩眼，可惜他的臉上，還真看不到任何端倪。溫曉就有點挫敗，覺得大概昨天那種股市千股跌停的狀況，江明誠這裏也會不動聲色。
溫曉只當自己的打量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她眼沒收回，就被江明誠盯住了，還問她，“好看嗎？”
溫曉哪裏會承認，一口咬定：“什麽好看不好看？”
江明誠卻不依不饒，乘勝追擊：“別不承認，你明明偷偷盯著我看。溫記者，做記者的，要說實話的。”
溫曉實在是沒法狡辯，只能服軟，“好看啊。所以多看了兩眼。”
江明誠就點點頭，一邊喝咖啡一邊大方的告訴她，“那你光明正大的看就是，反正已經是你的了。”
溫曉瞠目結舌，誰說這個男人不會說情話？這家夥只是喜歡用西裝革履一副談正事的樣子，跟你說而已。
不過，不可否認，真挺……撩人心弦的。
溫曉的心跳就有點快，不過她瞧著江明誠喝完了咖啡時間也差不多了，很快就轉了話題，“那我們走吧。”
定的飯店，離著這邊還有點距離呢。
江明誠就點點頭站了起來，替她拿了大衣穿上，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這裏是溫曉家的小區外，若是今天之前，溫曉還會有點隱瞞的想法，可今天之後，她倒是覺得，該跟她媽說清楚了。所以，也就大大方方的讓江明誠拉著出門了。
於是，送了溫磊回家，下樓來買菜的張慧珍，一出門就碰上了幾個跳廣場舞的老姐妹。
老姐妹其中之一沖她說，“你家曉曉談戀愛了啊，男朋友真氣派，又高又帥。”
因為溫曉搬回來的時候不少人好奇，張慧珍是最了解這群老太太八卦傳播速度的了，所以有空就跟他們普及了陸澤出軌的事兒，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溫曉是受害方。
老姐妹其中之二就說，“比陸澤強多了！”
雖然都是安慰她的好話，張慧珍也懵了，溫曉跟她發了一通火，她只當是自己是逼緊了，哪裏想到，是因為溫曉有對象了？
張慧珍都顧不得聊天，趕忙給溫曉打了個電話。
這會兒溫曉已經和江明誠到了飯店，看著來電，想了想沒接。
江明誠定的包間，韓百韜比他們來的早一點。溫曉推開門的時候，韓百韜已經坐在裏面了，看見溫曉就站了起來，叫了聲，“曉曉。”
可緊跟著，江明誠就進門了，韓百韜畢竟是見過世面經歷過風雨的人，臉上的笑容當然不至於一下子消失，可顯而易見，也僵了。
他問，“江總怎麽有空過來？”
江明誠沒有讓溫曉出頭的意思，直接上前伸出手來，兩個人就握在了一起。
江明誠道，“韓總好久不見。我是跟著曉曉過來的。你知道的，女朋友的話，哪裏敢不聽。”
他這一聲落，韓百韜剛剛有些僵的臉，徹底沒控制住，露出了吃驚和不敢置信的神色，“女朋友？你們什麽時候……”
江明誠就說，“她幫我爸爸寫傳記，我們就認識了。確定關系也是在最近，曉曉很是慎重，我也理解。今天聽她說，大學裏的老師過來了，我一聽是韓總，就陪著她一起來了。韓總，不打擾吧。”
這簡直是給韓百韜心口上紮了一把刀。
韓百韜那麽好的涵養，可這會兒，卻一點忍不住了，他甚至都沒客套，直接提出來，“江總，我想跟曉曉單獨聊兩句，可以嗎？”
江明誠卻沒回答，而是扭頭看向溫曉。他的意思明確的很，如果溫曉願意，他就願意。如果溫曉不願意，他會替溫曉擋下來。
溫曉其實也是有點覺得自己做的太狠了，韓百韜對她什麽樣的心思她太了解了，他那麽處心積慮的討好她媽媽和溫磊，又從秦城搬了過來，就說明他把自己看的很重。
可她真的沒辦法，韓百韜把她逼得太緊了，仿佛她的周圍哪裏都是他，如果她愛，這是甜蜜。可她不愛，就是桎梏。
她要逃脫。
可如今不是七年前了，七年前她不吭聲，結果留下了隱患，讓韓百韜對自己始終沒放棄。她不想，再給韓百韜機會，所以，要將這個壞人做到底。
她點了頭，江明誠就說，“那我去隔壁，有事給我打電話。”
等江明誠出了門，屋子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韓百韜終究涵養了得，失控只是剎那間，這會兒倒是溫和，沖著溫曉說，“門口冷，進來坐著說話吧。”
溫曉就坐到了桌子的對面，韓百韜低頭給她倒了杯茶，推過來的時候，用眼睛直視著她，才問她，“真喜歡江明誠？”
這卻是毫無疑問的，心動就是心動，什麽都能騙自己，愛情騙不了。她點了頭。
韓百韜吸了口氣，“你們才認識沒幾個月。”
“愛情不是看時間的，看緣分。”溫曉回答。
“那是不是也太匆忙了。你才剛離婚，應該多想想。踏入婚姻簡單，過好日子卻難。你該找個你了解也了解你的人，這樣才能幸福。”
這話倒是對，更何況，戀愛不一定結婚。可溫曉不能這麽說，她反駁，“如果人生都是應該，那就不是人生了。韓老師，我想我能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她不太想聊和江明誠的事兒，轉而說，“今天這個場面，挺對不住的，對你傷害太大了。我其實不想這麽做，可我被逼的沒辦法了。”
溫曉笑笑，“你的包圍戰略太成功，我覺得特別累，可我跟你說了很多次，我們不合適，你都不肯停下，我只能這麽做。以後，我們還是不來往吧，包括柔柔也不要過來了，她應該有其他朋友可以玩。”
“關琪跟你說了什麽。”韓百韜突然問。
溫曉並不想將關家人拉扯進來，畢竟七年前是她不對。所以她否認了，“沒有，不是因為她，也不是因為江明誠。而是我覺得，我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不想再給你希望，讓你白費功夫浪費時間，也讓我非常困擾。”
說到這裏，溫曉也覺得差不多了，就站了起來，“今天恐怕吃不成飯了，我先回去了。韓老師，希望你過好，能找到愛的人。我們最好，不要見了。”
說完，溫曉就想離開，卻不想聽見韓百韜問她，“我哪裏不好？”
這應該是韓百韜的底線了。
這樣一個男人，出生在豪門，自身能力優秀，從小到大，所有的經歷都滋養著他的自尊心。他的人生沒有失敗，也就難以承認失敗。
這麽問，就是將自尊都拋卻了。
溫曉站在原地，她有一萬種理由去陳述她不喜歡，都是很體面的。可她終究沒有選擇，她扭過了頭，沖著韓百韜說，“七年前，你出差回來，送了我一串紅豆手鏈。我以為，你是你對我有感覺，心生歡喜。”
這話讓韓百韜陡然擡起了頭。
“可第二天，我就看到了你陪著你夫人逛街，她靠在你身上叫你老公。你們姿態親密，恩愛非常。我那時站在那裏，難過的跟此時的你一樣。”
韓百韜想插話，可溫曉卻拒絕了。
“我不是沒喜歡過你。七年前，我真的喜歡過你，我喜歡你上課時侃侃而談的風采，喜歡你溫潤如玉的性子，喜歡你叫我曉曉時的微笑，可終究，現實給了我致命一擊。”
“七年後你跟我說，那時你們要離婚了，你只是差了一個步驟。可你知道嗎？自己竟然做了小三這種難看與愧疚，怎麽可以一句話輕飄飄的就釋然了。為什麽不離婚了再招惹我，你憑什麽把我拽進這樣的深淵？
而且！什麽叫要離婚了，我也離過婚，陸澤出軌了，我和他勢不兩立，見他都想拔刀。當然也有和平離婚，我也見過，的確可以談笑風生。但，甜蜜著叫著老公的離婚，我沒見過。”
“對，你的解釋，我從一開始就不信。我不說出來，只是不想說出自己的恥辱而已。”
溫曉看著他，那麽疏離那麽失望，“你說你對我七年如一，我不是沒有感動。可你騙我，也是七年如一。我不喜歡被騙，自然不會給你任何機會，抱歉了。”
溫曉說完，就扭頭出了門。她沒回頭，也沒看韓百韜的表情，韓百韜也沒叫住她。
江明誠說是在隔壁包間，其實就守在門外，見她出來，就迎了上來，“聊完了？”
溫曉就點點頭，可卻沒說話的欲望。
江明誠也不多問她，而是牽了她的手說，“下午不是要去我爸爸那裏？不如我們現在過去吧，還能蹭老人家一頓飯。”
溫曉剛處理完跟韓百韜的糾葛，此時若是跟江明誠二人世界，她是真沒心情。這樣的安排，簡直太舒服。
她點了頭，只是很抱歉的說，“確定關系的第一次約會，讓我弄砸了。”
江明誠沒回應，只是坐進了車裏，他才突然說了句，“其實看著你就很好，你很好看，從見第一面，我就這樣想。”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童鞋們的支持，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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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
溫曉這會兒心情並不好。
她挺累的, 母親的自作主張, 韓百韜的處處緊逼，關琪的譏諷不屑, 都讓她處於一種情緒完全崩潰的狀態。
如今雖然已經處理完畢，可她還是沒有回過神來。
她原本想要好好閉目休息一下，然後再用最好的狀態面對江明誠——畢竟是第一次約會, 她總覺得這麽做挺對不住江明誠的。
可沒想到, 江明誠的情話不期而至。
溫曉自覺是挺大方的人，卻也被羞紅了臉。她不由看了江明誠一眼，可這家夥, 撩動了別人的心弦，自己卻一本正經地開起車來了。
溫曉不好打擾他，就這麽看著他。
第一次見江明誠的時候，溫曉仔細觀察過那張照片上男人的五官。那會兒她的印象是不好惹, 處處都帶著棱角。可這次，明明還是相同的五官，溫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出問題了, 看著卻柔和了許多。
譬如，那嘴角是微微的勾起的吧。
溫曉睜大了眼睛試圖確認一下, 這家夥不是在笑吧。卻不想正趕上了紅燈，江明誠停了車就扭過了頭來, 又把她逮了個正著。
溫曉就有點不好意思，可江明誠更過分，沖她說, “你又偷看我啊。”
一本正經的模樣，用的卻是很自得的口氣。
溫曉的性子就被激出來了，哼了一聲，“我是瞧你居然笑的出來。很好笑嗎？”
“不好笑嗎？”江明誠反問她。
溫曉就想怒了，結果卻聽江明誠說，“第一天約會，就把情敵給踢出局了。雖然韓百韜不如我，但這麽省事我還真沒想到。”
溫曉都楞了。
她哪裏想到，江明誠的腦回路這麽與眾不同？居然能想到這裏。不過，事情往往是這樣，溫曉只想著第一天約會帶著江明誠見暧昧對象不太好，卻沒想到，江明誠還覺得少了個競爭對手。
而且，江明誠不但會誇自己，也會誇她。是要多看重，才會在已經確定男女朋友的情況下，去擔心她被搶走了。
想到這裏，溫曉心情自然好了些。
她心有暖意，坦誠說，“他肯定不如你。”
僅坦白一項，韓百韜就差遠了。
來自女朋友的肯定，顯然讓江明誠心情亦不錯。這會兒綠燈亮了，他專心開車，順便說，“準你大方觀看。”
溫曉忍不住笑出了聲。江明誠不回頭，說她一句，“樂成這樣嗎？”
溫曉再大方也經不住這樣的調笑，終究回覆了活潑嘴毒的樣子，沖著江明誠說，“我原先怎麽沒發現，你臉皮這麽厚呢。”
這會兒正在南城主路上，紅燈一個接著一個，江明誠停了下來，方才扭頭跟她認真說，“那是因為，那會兒我不愛你。”
這話說的何其冷酷。
我不愛你，所以我對你只是公事公辦的面孔，我的一切喜怒哀樂都不會向你展示。所以，你只看到了我的嚴肅與嚴厲，卻看不到我的柔軟和真誠。
可這話說的又何其美妙。
我愛你，所以我對你無法保持公事公辦的態度。我願意與你分享我的一切喜怒哀樂，讓你知道我不為人知的一面，你可以看到，我並不是無情，我有情，只對你。
這樣的男人，他的話不多，可卻句句都有深意。偏偏的是，這樣的深意，不經歷過生活，是品味不到的。
起碼，周蔚不懂，可溫曉懂。
她整顆心都燙了起來，有種說不出的美好在心中泛濫，許久，才輕輕說了句，“我何其有幸。”
江明誠握了握她的手。
車子很快就到了郊區，江明誠停了車，溫曉也從副駕駛上下了來。這會兒正好午後，老爺子沒睡午覺，正蓋了毯子在院子裏曬太陽，看到他倆一起到了，倒也沒有詫異的表情，沖著江明誠說，“怎麽這個點到了，吃飯了嗎？”
江明誠先問了問老爺子的身體，聽著沒事才說，“本來約了人要吃，結果黃了，都餓著呢。”
老爺子聽了就吩咐小張，“去做點飯給他倆，這麽大人了，難得回家找飯吃。”
江明誠就應了，順便接了小張的活，推著老爺子的輪椅，這是要跟他在院子裏轉轉。
他們父子之間的事兒，溫曉也不想打擾，就直接說，“我去幫幫小張。”
說著，就跟小張進了屋。
她平日裏跟小張聊得挺好，只是今日，小張卻有點拘謹，見她也往廚房裏來，連忙退卻，“不用，這活你不能幹，我自己來就行。”
溫曉雖然和江明誠談了朋友，可也沒覺得自己是這家人，所以不好勞煩小張給自己做東西的，就說，“我幫忙不是快點嗎？我正好也沒事幹。”
哪裏想到，小張幹脆說，“你沒事去看會兒電視吧，我給你削個蘋果，你邊吃邊看。”
溫曉都樂了，“你這是幹什麽？”
小張看不解釋溫曉實在是不應，只能說了實話，“你都是江總的女朋友了，我可不敢讓你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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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奈的揉揉眉頭，裝作什麽也沒發生，應對她媽。張慧珍端著粥進來，放在桌子上，盯著溫曉喝。
溫曉沒辦法，只能一勺子一勺子有的無的往嘴裏放，還問她媽，“什麽事，您快說吧，我真困。”
張慧珍就說，“明天你休息，有安排嗎？”
溫曉和江明誠沒約，可跟江老爺子有約，她上次已經把傳記的大綱發給老爺子看了，老爺子說有要修改的地方，她得過去一趟。
所以，就說，“上午有空，下午沒時間。怎麽了？”
張慧珍一聽就松了口氣，說，“我呀，最近給磊磊找了個可以玩的地方，他們明天有個聚會在郊外，早上，我不會開車，你在家，正好送我們去。”
一聽這個，溫曉就知道，她媽肯定為溫磊不知道費了多少心，就有點愧疚，連忙說，“媽你再忙幾天，我托了朋友了，很快就能找到學校的。”
這些張慧珍倒是不急，說，“不著急，我給磊磊找的這些朋友都特別好，他也喜歡玩，先不去也沒事的，你別給自己這麽大壓力。曉曉，”她拍拍溫曉的手，“你要記住，你不是萬能的，爸媽和磊磊不想你生活的那麽累，你別逼自己，日子過輕松點，怎麽都能過下去的。”
溫曉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否認道，“我沒有，我挺好的。”
張慧珍也不揭破她，“反正你把粥喝了，養胃。喝完碗放這兒就行，我明天刷，早點睡啊。”
溫曉連忙應了，“好。媽你也早睡。”
等著房門關了，她才連忙將袖口裏的瓶子和花拿了出來，還好還能看，溫曉看看花，看看粥，就覺得都是美好人生，似乎也不矛盾，躺下的時候就想：得想辦法，讓她媽對江明誠印象好一點。
只是萬萬沒想到，第二天她媽就給了她一個意外。
溫曉一大早就起了床，帶著張慧珍和溫磊按著她媽給的地址，去了郊外。
越開她就越覺得不對勁，路上還問她媽，“這是哪裏認識的朋友，怎麽玩跑到這麽遠的地方？”
溫磊不知道受了什麽叮囑，跟個悶葫蘆似的不吭聲。張慧珍就忽悠她，“就是朋友，到了你就知道了。”
結果到了，溫曉就瞧見了熟人了——韓柔大步的跑過來接溫磊，兩個小的立時蹦蹦跳跳玩在了一起。
溫曉就覺得不對，她立時扭頭看她媽，“媽，這個熟人不會是韓百韜吧。您怎麽不跟我說？”
她拒絕多次，韓百韜卻沒有收手的意思，所以現在都是避而不見的。最近剛感覺松了口氣，哪裏想到自己媽給自己挖陷阱，溫曉又不能發火，簡直憋屈。
她當即就重新啟動了汽車，跟她媽說，“您先去陪磊磊吧，我先忙自己的，什麽時候結束，您給我打個電話，我來接你們。”
卻不想，張慧珍說，“韓老師猜的果然對，你的反應一點都不差。是韓老師介紹的，還是他帶我來的。可人家也說了，他關心你，你卻不喜歡他，所以，雖然好意，也不好跟你見面了，省得連累了磊磊。”
她大聲說，“人家躲著你，根本就沒來。”
溫曉就楞了，她真沒想到。
就聽見她媽說，“我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人家韓老師多好的人啊，又對你好，又關心磊磊，對我們也客氣。你怎麽就瞧不上人家？”
溫曉也覺得這事兒挺……怎麽說呢，挺委屈韓百韜的。他那樣的一個人，能做到這樣，的確讓她挺感動的。不過，她還是實話實說，“人和人是有緣分的，總不能因為好就在一起吧。媽，我自己有選擇。”
結果張慧珍一聽就哼了一聲，“你選擇，陸澤證明，你的選擇就是錯的。我話放在這兒，你呀，看男人，眼光不夠。”
說完，老太太就氣呼呼下車了，走到半道，又折了回來，“你關了吧，韓老師都不在，你跑哪裏去，我一個人弄的了磊磊嗎？”
溫曉無奈，只能跟著過去。
她媽好像經常來，不少人都認識她，見了面都招呼一聲，溫曉就跟著笑笑。直到進了門，才瞧見一個熟人，關琪。
關琪對她來一點都不意外，笑笑說，“溫記者，沒想到咱們在這種情況下見面了，您還記得我嗎？”
溫曉當然記得，她和韓百韜再次見面，就在關琪的書城簽售會上。
關琪笑著說，“真沒想到咱們真有緣分，我姐夫跟我說起你的時候，我都沒對上號。哦對，”她解釋道，“我姐夫就是韓百韜。”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童鞋們的支持，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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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發
溫曉那日參加關琪的新書簽售會, 聽到韓百韜來捧場, 就覺得他倆肯定關系不錯。畢竟韓百韜的性子和身份，一般人還真請不動他。可萬萬沒想到, 關琪居然是他的小姨子。
盯著關琪，溫曉不由想到了七年前。
她是新聞系的大一學生，而韓百韜是《現當代文學史》的講師。因為一個社會調查, 溫曉成了韓百韜的助手, 也就聯系多了起來。
那會兒的韓百韜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相貌儒雅，性格溫潤, 有學識有涵養，尤其是對溫曉特別的照顧，溫曉一個從未談過戀愛的女孩，如何抵得住這樣的溫柔, 自然有些沈浸。
只是，韓百韜暧昧歸暧昧，卻從未戳破過。溫曉開始只當是兩人身份的原因, 畢竟，師生戀這種事, 很多人還是接受不了的。
可萬萬沒想到，是因為韓百韜有妻子。
她至今記得, 前一日韓百韜出差回來送了她一串紅豆手鏈，說是旅游紀念物。後一日她和同學逛街，就瞧見了韓百韜和一個女人在商場裏買東西。女人說累了, 叫著老公靠在了韓百韜的身上。
她聽見同學說，“這就是韓老師的妻子啊，我早聽說他結婚了，還是第一次見。真漂亮！”
溫曉當時吃驚的走不動路了，她一向心理強大，可那日，她卻直白的問出了，“你怎麽知道他結婚了？”她從來沒聽說過。
同學很自然的說，“哦，你忘了我媽是學校工會的，韓老師來的時候，想給他介紹對象呢，他自己說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他隱婚，我就沒吭聲。”
溫曉只記得自己那天都是恍惚的，唯一記得的是，那兩個人靠在一起的畫面。她又後悔又惡心，卻哭不出來，一個人睜眼到天亮。那會兒正好期末了，考完了最後一門課，她收拾了東西，就回了家。
再回來，她就是陸澤的女朋友了。
如今再回想七年前，溫曉在故意被自己擱置忘卻的記憶裏，終於翻出了那個她並不想面對的人的樣子，剛好和關琪重合起來。
溫曉不知道她叫什麽，雖然知道自己也無辜，可畢竟自己無心之舉卻插入了別人的家庭，對那個女人，就有了一種天生低一頭的感覺。
明明關琪的話裏是帶著刺的，溫曉也只是平靜的面對了，“是我疏忽了，韓先生能過來替你站臺，應該是極好的關系。”
這話說的關琪心悅，不過看她還是挑剔，“我也沒想到，溫記者都七年了，你還盯著我姐夫呢。”
溫曉猛然扭頭看她。
她畢竟是在社會上歷練過的，眼神一下子嚴肅起來，讓關琪也嚇了一跳。
不過，也只是那一瞬間，隨後，她自覺有理，也昂起了頭，沖著溫曉說，“溫記者，七年前，你就插入我姐和姐夫的婚姻，那時候你小，又收手快，我們家人善良，不和你計較。沒想到，你一直沒放棄呢。聽說你也被人出軌了，離婚了。你自己都經歷過的事情，你丈夫出軌的時候你那麽痛苦，怎麽放到別人身上，你就熟視無睹了呢。”
這話的意思太多了。
一是當年溫曉和韓百韜的暧昧，關家人知道。
二是，明明如今韓百韜是單身，可關琪卻指責她再犯，韓百韜又不是沒有前科，溫曉第一反應是，韓百韜有女朋友了？可卻不像啊。
不過，溫曉對韓百韜是真沒想法，又對關家人發不出火。所以，面對指責，只能平靜地坦言，“第一點，當時我不知道你姐姐的存在，知道後，我沒再聯系過韓總。第二點，從那兒以後，直到現在，我和韓總沒有任何男女關系。”
“怎麽可能？”關琪也不敢高聲，可言語裏都是不滿，“你知道不知道，我姐夫為了你從秦城大學辭職，跑到南城大學來教書了？還把柔柔的學籍轉了過來。沒關系他會這麽做？”
“那是他的想法。我沒有任何回應。”溫曉愧疚，所以不計較關琪的態度，可卻不是那種把所有責任都攬上身的性子，她直接說，“難到這是我的錯誤嗎？我想，你應該去對韓總聊這個事。”
說完，溫曉也不想談下去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關琪沒想到溫曉居然是這種態度，幹脆說，“你不願意，你幹嘛讓你媽天天帶著個病孩子來纏著我姐夫和柔柔？都是女人，這些把戲誰不懂？一邊不同意，一邊用老人孩子做誘餌，別把自己說的這麽清高！就是欲擒故縱罷了。”
溫曉從沒覺得自己這麽難看過，她本來就因為往事對關家人不好意思，如今又被人說在了臉上，對！她不喜歡她一直拒絕，可是她媽呢？一直在用磊磊跟韓百韜聯系，一直試圖撮合他們倆。
她怎麽能說得出自己無辜兩個字？
誰會信！
溫曉只覺得臉上發燙，她抱歉的說，“我不會讓我媽和孩子過來了。”
說完，溫曉就大步走了出去。
這會兒，張慧珍正不嫌冷的站在外面，看著溫磊跟著韓柔他們一起玩，一會兒提醒溫磊一句，“磊磊，你跟上去啊。”一會兒又說，“磊磊，要讓著弟弟妹妹，聽話啊。”
溫曉走過去，張慧珍就跟她顯擺，“你看，磊磊跟幾個小朋友玩的多好啊。”
溫曉沒看的心情，直接就說，“媽，叫上磊磊，咱們回家吧。”
張慧珍第一反應是看了一眼手機，“這才九點多，回什麽家？剛來呢。”
溫曉心情壞得很，尤其是，關琪就在那邊站著看著這裏，盯著他們。溫曉就說，“我有事，走吧，上車跟你說。”
張慧珍只當她是有工作，就說，“那你先回去吧，我看柔柔的小姨在這裏，她開車的，等會兒我托她把我們帶回去。”
不提還好，一提溫曉就要爆炸，她又不好說出真相，只能直接叫了溫磊，“磊磊，你過來！”
溫磊還是很聽溫曉話的，溫曉一叫就跑了過來，溫曉不由分說拽著溫磊就往車上走。溫磊顯然不願意，哼唧著不肯動，溫曉扭頭就沖他說，“你不走以後姐姐都不理你了。”
這句威脅比什麽都管用，溫磊頓時聽話了，可委屈極了，眼淚都快下來了。張慧珍眼見著溫磊難過，都氣壞了，跟著溫曉就說她，“你幹什麽，你發什麽瘋！”
溫曉也不肯說理由，開了車門塞了溫磊上車，扭頭跟她媽說，“你自己回去，還是跟我回去？”
她媽氣壞了，一手甩開溫曉，“你別動我，我自己上去。”
說完，張慧珍就上了車，一下子把車門甩上了。
溫曉咬了咬嘴唇，扭頭往駕駛室走過去，路上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別墅裏，關琪拉著韓柔，沖她擺了擺手。溫曉沒吭聲，上車就開走了。
她心裏不好受，車開的飛快，張慧珍也沒看出來，在後面數落她，“你現在簡直是沒法溝通了，你不願意韓百韜，人家今天也沒來啊。你至於這樣嗎？你看把磊磊嚇得，他好容易找個地方玩容易嗎？”
“再說了，”張慧珍越說越生氣，已經記不住韓百韜說的話了，直接就問，“韓老師哪裏不好？人家長得帥脾氣好有本事，對你也好。我就不知道了，你腦子是怎麽長得，你能找到韓老師這樣的，就已經燒高香了，你還想要什麽樣的啊！你以為你什麽條件啊，你不就是個木匠的女兒，還離了一次婚嗎？”
溫曉猛然間就踩了剎車，挺在了別墅區的小道上。她回過頭盯著張慧珍，“媽，我是木匠的女兒，我離過婚就必須接受一個條件還不錯的男人嘛？我是人啊，我不是機器啊。哪個合適就匹配哪個。我有我自己的喜怒哀樂，我想喜歡誰就喜歡誰，我不想喜歡誰為什麽要逼著我呢。”
“對，你是我媽，你為我好。我一直忍著，我好聲好氣的跟你說，可你為什麽聽不懂呢。我不喜歡韓百韜，我不想嫁給他，不想跟他有任何聯系。我已經用盡了所有方法擺脫他，你為什麽還要靠上去，你為什麽非要撮合我們倆。”
“你以為你是為了我好嗎？你知道人家指著我鼻子怎麽說嗎？人家說我是在用你和磊磊勾搭他！”
溫曉從小聽話，她從未對父母說過任何抱怨的話。這一番，簡直讓張慧珍聽楞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溫曉，溫曉現在的樣子太難過了，太激動了，這讓張慧珍有點手足無措，“你怎麽了？我也沒幹什麽呀。我就是帶磊磊來這裏玩啊，人家韓百韜也沒來啊。”
溫曉這會兒理智那條線已經崩了，她毫不留情的指出，“韓百韜是沒來，他出的主意吧。他想讓我跑順腿，他想讓我習慣有他的付出，他想讓我對他產生慣性。媽，他追我他用盡方法我不在意，可你是我媽，你為什麽要幫著他！”
張慧珍被她說中了全部，一時間也找不到別的話來回答，只能實話實說，“我……我這不是為你好嗎？”
張慧珍無辜的表情，還有這話話，讓溫曉再也沒了交流的想法。
她揉了揉臉，扭過頭去，把車啟動了，又往外開去。
張慧珍氣歸氣，可終究是自己親閨女，看溫曉那樣，就從氣變成了擔心，還問她，“曉曉，你到底怎麽了？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就這點事，你發什麽脾氣啊。”
溫曉沒回答她媽，而是說，“我送你們到樓下，然後我還有工作，就不上樓了。”
張慧珍再問什麽，溫曉也不回答，她沒辦法，只能閉了嘴。
等著將張慧珍和溫磊放下，溫曉一個人待在車裏，坐了好一會兒，情緒才穩定下來。
這會兒再看手機，韓百韜已經發了信息過來，問她，“聽柔柔說你上午過來了，跟關琪說了兩句話就走了，關琪是不是說什麽不中聽的了。你在哪裏，咱們見一面吧。”
溫曉想了想，並沒有回覆，而是給江明誠發了條微信，“你有空嗎？”
江明誠很快就打回了電話，“我在公司，有個會。你有事嗎？”
溫曉就說，“你有空中午或者下午跟我吃頓飯嗎？我想讓你見個人。”
溫曉從不幹勉強人的事兒，直接跟他說，“人你見過，是韓百韜。”
江明誠多聰明的人，立時明白了溫曉的意思，他說，“有空，你在哪裏，我去接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中老年婦女逼婚，真的是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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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破
江明誠要處理點事, 溫曉直接就去了家旁邊的咖啡館, 一邊等著，一邊在那裏給韓百韜回了微信。
“好, 等會兒我把地址發給你。”
韓百韜顯然是想跟她再聊聊的，又發了一條微信過來，問她現在在哪裏, 自己很擔心。溫曉就沒回覆了。
等了一個小時, 江明誠就匆匆趕到了。
他有點抱歉，“公司裏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安排一下也占用很長時間, 你等久了。”
這是兩人確定關系後第一次約會，溫曉原本想著，怎麽也要浪漫一點，哪裏想到, 居然是帶著男朋友去做這種事。
對此，溫曉也是很抱歉。
只是，她剛剛在車裏想了半天, 雖然她媽總是自作主張讓她被動，可韓百韜不是沒有責任。只有讓他徹底死心, 這事兒才算是完全解決了。
當然，後續她還是要跟自己的媽媽溝通一下, 關於戀愛自由的問題。
江明誠多聰明的人，溫曉不過提了韓百韜的名字，他就知道了要幹什麽。直接一句話就打消了溫曉的歉意, “上次我就看他對你有意思，本來就想找他聊聊的。”
江明誠倒不是會甜言蜜語的人，他那副長相就註定了他跟這個人設沒關系。他是那種很強勢的人，一言九鼎，擲地有聲，別人還不敢反駁的長相。
所以，他說情話就有點與眾不同。
陳述句，公事公辦，可偏偏還帶著點吃醋和炫耀的意思。一句就把溫曉從郁悶中解救出來。她有些訝異地問，“你就見他一次吧，你怎麽知道？”
就那次在報社門口打架的時候。
江明誠這卻是不告訴她了，“這有什麽。”
溫曉又看他兩眼，可惜他的臉上，還真看不到任何端倪。溫曉就有點挫敗，覺得大概昨天那種股市千股跌停的狀況，江明誠這裏也會不動聲色。
溫曉只當自己的打量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她眼沒收回，就被江明誠盯住了，還問她，“好看嗎？”
溫曉哪裏會承認，一口咬定：“什麽好看不好看？”
江明誠卻不依不饒，乘勝追擊：“別不承認，你明明偷偷盯著我看。溫記者，做記者的，要說實話的。”
溫曉實在是沒法狡辯，只能服軟，“好看啊。所以多看了兩眼。”
江明誠就點點頭，一邊喝咖啡一邊大方的告訴她，“那你光明正大的看就是，反正已經是你的了。”
溫曉瞠目結舌，誰說這個男人不會說情話？這家夥只是喜歡用西裝革履一副談正事的樣子，跟你說而已。
不過，不可否認，真挺……撩人心弦的。
溫曉的心跳就有點快，不過她瞧著江明誠喝完了咖啡時間也差不多了，很快就轉了話題，“那我們走吧。”
定的飯店，離著這邊還有點距離呢。
江明誠就點點頭站了起來，替她拿了大衣穿上，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這裏是溫曉家的小區外，若是今天之前，溫曉還會有點隱瞞的想法，可今天之後，她倒是覺得，該跟她媽說清楚了。所以，也就大大方方的讓江明誠拉著出門了。
於是，送了溫磊回家，下樓來買菜的張慧珍，一出門就碰上了幾個跳廣場舞的老姐妹。
老姐妹其中之一沖她說，“你家曉曉談戀愛了啊，男朋友真氣派，又高又帥。”
因為溫曉搬回來的時候不少人好奇，張慧珍是最了解這群老太太八卦傳播速度的了，所以有空就跟他們普及了陸澤出軌的事兒，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溫曉是受害方。
老姐妹其中之二就說，“比陸澤強多了！”
雖然都是安慰她的好話，張慧珍也懵了，溫曉跟她發了一通火，她只當是自己是逼緊了，哪裏想到，是因為溫曉有對象了？
張慧珍都顧不得聊天，趕忙給溫曉打了個電話。
這會兒溫曉已經和江明誠到了飯店，看著來電，想了想沒接。
江明誠定的包間，韓百韜比他們來的早一點。溫曉推開門的時候，韓百韜已經坐在裏面了，看見溫曉就站了起來，叫了聲，“曉曉。”
可緊跟著，江明誠就進門了，韓百韜畢竟是見過世面經歷過風雨的人，臉上的笑容當然不至於一下子消失，可顯而易見，也僵了。
他問，“江總怎麽有空過來？”
江明誠沒有讓溫曉出頭的意思，直接上前伸出手來，兩個人就握在了一起。
江明誠道，“韓總好久不見。我是跟著曉曉過來的。你知道的，女朋友的話，哪裏敢不聽。”
他這一聲落，韓百韜剛剛有些僵的臉，徹底沒控制住，露出了吃驚和不敢置信的神色，“女朋友？你們什麽時候……”
江明誠就說，“她幫我爸爸寫傳記，我們就認識了。確定關系也是在最近，曉曉很是慎重，我也理解。今天聽她說，大學裏的老師過來了，我一聽是韓總，就陪著她一起來了。韓總，不打擾吧。”
這簡直是給韓百韜心口上紮了一把刀。
韓百韜那麽好的涵養，可這會兒，卻一點忍不住了，他甚至都沒客套，直接提出來，“江總，我想跟曉曉單獨聊兩句，可以嗎？”
江明誠卻沒回答，而是扭頭看向溫曉。他的意思明確的很，如果溫曉願意，他就願意。如果溫曉不願意，他會替溫曉擋下來。
溫曉其實也是有點覺得自己做的太狠了，韓百韜對她什麽樣的心思她太了解了，他那麽處心積慮的討好她媽媽和溫磊，又從秦城搬了過來，就說明他把自己看的很重。
可她真的沒辦法，韓百韜把她逼得太緊了，仿佛她的周圍哪裏都是他，如果她愛，這是甜蜜。可她不愛，就是桎梏。
她要逃脫。
可如今不是七年前了，七年前她不吭聲，結果留下了隱患，讓韓百韜對自己始終沒放棄。她不想，再給韓百韜機會，所以，要將這個壞人做到底。
她點了頭，江明誠就說，“那我去隔壁，有事給我打電話。”
等江明誠出了門，屋子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韓百韜終究涵養了得，失控只是剎那間，這會兒倒是溫和，沖著溫曉說，“門口冷，進來坐著說話吧。”
溫曉就坐到了桌子的對面，韓百韜低頭給她倒了杯茶，推過來的時候，用眼睛直視著她，才問她，“真喜歡江明誠？”
這卻是毫無疑問的，心動就是心動，什麽都能騙自己，愛情騙不了。她點了頭。
韓百韜吸了口氣，“你們才認識沒幾個月。”
“愛情不是看時間的，看緣分。”溫曉回答。
“那是不是也太匆忙了。你才剛離婚，應該多想想。踏入婚姻簡單，過好日子卻難。你該找個你了解也了解你的人，這樣才能幸福。”
這話倒是對，更何況，戀愛不一定結婚。可溫曉不能這麽說，她反駁，“如果人生都是應該，那就不是人生了。韓老師，我想我能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她不太想聊和江明誠的事兒，轉而說，“今天這個場面，挺對不住的，對你傷害太大了。我其實不想這麽做，可我被逼的沒辦法了。”
溫曉笑笑，“你的包圍戰略太成功，我覺得特別累，可我跟你說了很多次，我們不合適，你都不肯停下，我只能這麽做。以後，我們還是不來往吧，包括柔柔也不要過來了，她應該有其他朋友可以玩。”
“關琪跟你說了什麽。”韓百韜突然問。
溫曉並不想將關家人拉扯進來，畢竟七年前是她不對。所以她否認了，“沒有，不是因為她，也不是因為江明誠。而是我覺得，我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不想再給你希望，讓你白費功夫浪費時間，也讓我非常困擾。”
說到這裏，溫曉也覺得差不多了，就站了起來，“今天恐怕吃不成飯了，我先回去了。韓老師，希望你過好，能找到愛的人。我們最好，不要見了。”
說完，溫曉就想離開，卻不想聽見韓百韜問她，“我哪裏不好？”
這應該是韓百韜的底線了。
這樣一個男人，出生在豪門，自身能力優秀，從小到大，所有的經歷都滋養著他的自尊心。他的人生沒有失敗，也就難以承認失敗。
這麽問，就是將自尊都拋卻了。
溫曉站在原地，她有一萬種理由去陳述她不喜歡，都是很體面的。可她終究沒有選擇，她扭過了頭，沖著韓百韜說，“七年前，你出差回來，送了我一串紅豆手鏈。我以為，你是你對我有感覺，心生歡喜。”
這話讓韓百韜陡然擡起了頭。
“可第二天，我就看到了你陪著你夫人逛街，她靠在你身上叫你老公。你們姿態親密，恩愛非常。我那時站在那裏，難過的跟此時的你一樣。”
韓百韜想插話，可溫曉卻拒絕了。
“我不是沒喜歡過你。七年前，我真的喜歡過你，我喜歡你上課時侃侃而談的風采，喜歡你溫潤如玉的性子，喜歡你叫我曉曉時的微笑，可終究，現實給了我致命一擊。”
“七年後你跟我說，那時你們要離婚了，你只是差了一個步驟。可你知道嗎？自己竟然做了小三這種難看與愧疚，怎麽可以一句話輕飄飄的就釋然了。為什麽不離婚了再招惹我，你憑什麽把我拽進這樣的深淵？
而且！什麽叫要離婚了，我也離過婚，陸澤出軌了，我和他勢不兩立，見他都想拔刀。當然也有和平離婚，我也見過，的確可以談笑風生。但，甜蜜著叫著老公的離婚，我沒見過。”
“對，你的解釋，我從一開始就不信。我不說出來，只是不想說出自己的恥辱而已。”
溫曉看著他，那麽疏離那麽失望，“你說你對我七年如一，我不是沒有感動。可你騙我，也是七年如一。我不喜歡被騙，自然不會給你任何機會，抱歉了。”
溫曉說完，就扭頭出了門。她沒回頭，也沒看韓百韜的表情，韓百韜也沒叫住她。
江明誠說是在隔壁包間，其實就守在門外，見她出來，就迎了上來，“聊完了？”
溫曉就點點頭，可卻沒說話的欲望。
江明誠也不多問她，而是牽了她的手說，“下午不是要去我爸爸那裏？不如我們現在過去吧，還能蹭老人家一頓飯。”
溫曉剛處理完跟韓百韜的糾葛，此時若是跟江明誠二人世界，她是真沒心情。這樣的安排，簡直太舒服。
她點了頭，只是很抱歉的說，“確定關系的第一次約會，讓我弄砸了。”
江明誠沒回應，只是坐進了車裏，他才突然說了句，“其實看著你就很好，你很好看，從見第一面，我就這樣想。”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童鞋們的支持，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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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
溫曉這會兒心情並不好。
她挺累的, 母親的自作主張, 韓百韜的處處緊逼，關琪的譏諷不屑, 都讓她處於一種情緒完全崩潰的狀態。
如今雖然已經處理完畢，可她還是沒有回過神來。
她原本想要好好閉目休息一下，然後再用最好的狀態面對江明誠——畢竟是第一次約會, 她總覺得這麽做挺對不住江明誠的。
可沒想到, 江明誠的情話不期而至。
溫曉自覺是挺大方的人，卻也被羞紅了臉。她不由看了江明誠一眼，可這家夥, 撩動了別人的心弦，自己卻一本正經地開起車來了。
溫曉不好打擾他，就這麽看著他。
第一次見江明誠的時候，溫曉仔細觀察過那張照片上男人的五官。那會兒她的印象是不好惹, 處處都帶著棱角。可這次，明明還是相同的五官，溫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出問題了, 看著卻柔和了許多。
譬如，那嘴角是微微的勾起的吧。
溫曉睜大了眼睛試圖確認一下, 這家夥不是在笑吧。卻不想正趕上了紅燈，江明誠停了車就扭過了頭來, 又把她逮了個正著。
溫曉就有點不好意思，可江明誠更過分，沖她說, “你又偷看我啊。”
一本正經的模樣，用的卻是很自得的口氣。
溫曉的性子就被激出來了，哼了一聲，“我是瞧你居然笑的出來。很好笑嗎？”
“不好笑嗎？”江明誠反問她。
溫曉就想怒了，結果卻聽江明誠說，“第一天約會，就把情敵給踢出局了。雖然韓百韜不如我，但這麽省事我還真沒想到。”
溫曉都楞了。
她哪裏想到，江明誠的腦回路這麽與眾不同？居然能想到這裏。不過，事情往往是這樣，溫曉只想著第一天約會帶著江明誠見暧昧對象不太好，卻沒想到，江明誠還覺得少了個競爭對手。
而且，江明誠不但會誇自己，也會誇她。是要多看重，才會在已經確定男女朋友的情況下，去擔心她被搶走了。
想到這裏，溫曉心情自然好了些。
她心有暖意，坦誠說，“他肯定不如你。”
僅坦白一項，韓百韜就差遠了。
來自女朋友的肯定，顯然讓江明誠心情亦不錯。這會兒綠燈亮了，他專心開車，順便說，“準你大方觀看。”
溫曉忍不住笑出了聲。江明誠不回頭，說她一句，“樂成這樣嗎？”
溫曉再大方也經不住這樣的調笑，終究回覆了活潑嘴毒的樣子，沖著江明誠說，“我原先怎麽沒發現，你臉皮這麽厚呢。”
這會兒正在南城主路上，紅燈一個接著一個，江明誠停了下來，方才扭頭跟她認真說，“那是因為，那會兒我不愛你。”
這話說的何其冷酷。
我不愛你，所以我對你只是公事公辦的面孔，我的一切喜怒哀樂都不會向你展示。所以，你只看到了我的嚴肅與嚴厲，卻看不到我的柔軟和真誠。
可這話說的又何其美妙。
我愛你，所以我對你無法保持公事公辦的態度。我願意與你分享我的一切喜怒哀樂，讓你知道我不為人知的一面，你可以看到，我並不是無情，我有情，只對你。
這樣的男人，他的話不多，可卻句句都有深意。偏偏的是，這樣的深意，不經歷過生活，是品味不到的。
起碼，周蔚不懂，可溫曉懂。
她整顆心都燙了起來，有種說不出的美好在心中泛濫，許久，才輕輕說了句，“我何其有幸。”
江明誠握了握她的手。
車子很快就到了郊區，江明誠停了車，溫曉也從副駕駛上下了來。這會兒正好午後，老爺子沒睡午覺，正蓋了毯子在院子裏曬太陽，看到他倆一起到了，倒也沒有詫異的表情，沖著江明誠說，“怎麽這個點到了，吃飯了嗎？”
江明誠先問了問老爺子的身體，聽著沒事才說，“本來約了人要吃，結果黃了，都餓著呢。”
老爺子聽了就吩咐小張，“去做點飯給他倆，這麽大人了，難得回家找飯吃。”
江明誠就應了，順便接了小張的活，推著老爺子的輪椅，這是要跟他在院子裏轉轉。
他們父子之間的事兒，溫曉也不想打擾，就直接說，“我去幫幫小張。”
說著，就跟小張進了屋。
她平日裏跟小張聊得挺好，只是今日，小張卻有點拘謹，見她也往廚房裏來，連忙退卻，“不用，這活你不能幹，我自己來就行。”
溫曉雖然和江明誠談了朋友，可也沒覺得自己是這家人，所以不好勞煩小張給自己做東西的，就說，“我幫忙不是快點嗎？我正好也沒事幹。”
哪裏想到，小張幹脆說，“你沒事去看會兒電視吧，我給你削個蘋果，你邊吃邊看。”
溫曉都樂了，“你這是幹什麽？”
小張看不解釋溫曉實在是不應，只能說了實話，“你都是江總的女朋友了，我可不敢讓你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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