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山長水闊10

顧向北把水壺放到一旁的石頭上，扭過頭來看著爺爺，淡淡道，“爺爺你先進去吧。”

“嗯。”顧老沒有多說，目光再次落在笑笑身上，然後上了階梯進了門。

笑笑還楞在那裏，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整個人都不在狀態。顧向北皺著眉頭走過去，看著她楞怔的模樣，手指輕輕落在她的鼻尖，有點涼。

顧向北收回手，負手站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地上嬉戲打鬧的三條狗身上，輕聲開口，“在想什麽？”

笑笑擡眸看著他，清澈的眼裏仿佛劃過一道水痕，那麽模糊，看不清楚。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驀然間說道，“突然很疼。”

因為剛才顧爺爺那一句無心的“秦少雲的女兒”。

為什麽現在這幾個字落在耳朵裏竟是那麽多刺耳，刺得心尖都一陣一陣的疼。

笑笑低下頭，目光掠過他的身側，看到他身後看得燦爛的粉紫色木槿，眼眶漸濕。她忽然想起爸爸曾經總是捏著她的耳朵大聲地說，“我怎麽就養了你這個丫頭，一心去學什麽設計，都不想著來公司幫爸爸的忙！”

哥哥也不在，她的興趣也不再商業上，她忽然就可以想見爸爸這些年是有多苦多累。

他年紀大了，打理著那些事情，逐漸地力不從心。而她卻那麽固執，留在海城那麽多年，直到去年才回來。

秦氏卻已經日益衰退，到現在，已是昨日蜃樓。

一顆眼淚就那麽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顧向北想，他好像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哭。他伸手，輕輕地幫她擦掉眼淚，把她抱在了懷裏。

男人的懷抱總是最溫暖的，在人最難受的時候，像是可以看到家的港灣。

笑笑在他懷裏傷心了一陣，想到顧老爺子還在裏面等著，急忙從他懷裏退出來，伸手把自己臉上的淚痕給擦了個幹凈，低低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在這種時候傷心難過。

只是有些時候，情緒它總是莫名其妙地湧上心頭，你根本來不及避免。

情難自控，說的就是這般。

“沒事。”顧向北望著她因為傷心過後的臉龐，鼻子紅通通的，整個人委屈可憐的不成樣子。

他幫她把臉頰一邊的發絲給挑到耳後去，目光深深地鎖住她，“別難過了，嗯？”

他多半可以猜到她是因為什麽而哭的。

只是這種心情一時半會兒也平覆不了，畢竟是自己的親爹，選擇那麽殘忍的死法，把女兒和妻子孤獨地留在這個世界上，任誰也是無法接受的。

笑笑只覺得臉頰和手心因為沾了淚水有點黏黏膩膩的，她吸了吸鼻子，望著他深邃的眼，緩緩開口，“我們進去吧，等久了爺爺該不高興了。”

顧向北挑眉，“你叫‘媽’叫得那麽不順口不情願，這幾聲‘爺爺’還是蠻嫻熟悅耳的嘛。”

笑笑擡眸朝著他笑，眼神是他看不懂的深，淡淡地說，“在我的記憶裏，我爺爺和你爺爺很像。都喜歡養花，養著貓啊狗啊，我爺爺也喜歡練字……所以，就覺得顧爺爺很親切。”

很熟悉，很感動，很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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