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4章 (2)

關燈
裏還捧著一本書。

阿皎無奈笑了笑,走到跟前。世子爺睡著的樣子好像比平時更好看,安安靜靜的,像是從畫上走出來的神仙。不過神仙都是沒有七情六欲的,世子爺卻不是。她伸手小心翼翼將書抽了出來。正琢磨著要不要叫醒他,原是熟睡的男人卻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剛醒,一雙黑眸尚且有些朦朧,看她的眼神也溫和了一些。

蕭珩彎了彎唇,下意識就伸手攬住她的腰肢直接往自己的懷裏帶,他低頭嗅著小姑娘頸間的馨香,眼睛微瞇著,像是有些陶醉,嗓音低沈道:“沐浴過了?”

“嗯。”阿皎點了點頭,覺得世子爺有些粘人。她沒有動,只說道,“方才夫人來找過奴婢了。”

蕭珩知道自己母親的性子,不過剛才他都這麽說了,想來母親也不會太為難她。只不過他心裏頭還是有些擔心,遂問道:“母親同你說了什麽?”

阿皎偎在他的懷裏,說道:“夫人說,讓奴婢好好伺候世子爺,還說等以後世子爺願意成親了,夫人不會虧待奴婢。”她曉得這“不會虧待”是何意,頂多是許她一個姨娘的身份罷了。只是這對於丫鬟來說,想來就是天上掉餡餅兒,不過她卻不稀罕這個餡餅兒。她見世子爺沒有說話,只繼續說著,“其實就算夫人不囑咐,奴婢也會好好伺候世子爺的,世子爺病了好幾日,奴婢卻沒有察覺,奴婢心裏很愧疚。而且……而是世子爺不但是主子,又是我喜歡的男人。”

起初蕭珩有些擔心,可聽著小姑娘後半截話,他倒是忍俊不禁了。他擁得緊了些,親了親她的臉頰,唇瓣一下一下親昵的蹭著,相當享受此刻的溫存。他抱了一會兒,又松開手低頭去看她的眼睛,他知道她大概是喜歡自己的,可是這喜歡的程度不過只是願意親近他,亦或是願意被他親近。

這和以前不一樣。

以前她是愛他的。

蕭珩很苦惱,之前覺得自己若是能再見她一面,便什麽都不求了,可後來他遇上她了,就覺得同她待上一會兒,至於以後她想留在他身邊還是出府嫁人,他都讓她自己選,可到頭來這個他也沒有做到。他曉得她年紀小,對於感情之事也懵懵懂懂,他對她表明心跡,加上她對自己有些喜歡,還有這些天他同阿禹相處愉快……這些都是他手上的籌碼。

而現在呢,她和他親近了,甚是開口說喜歡他了,可是他還是不滿足。

若是換做從前,她這麽在意他,談到他娶妻之事,哪裏會是這般的表情?

他認真的盯著她的眼睛看,看了很久,也沒有他想看到的東西。他突然覺得有點害怕,失去過一回的人不一樣,對於重新得到的,會患得患失。就像現在,他牢牢的將她抱在懷裏,卻覺得還不夠。

蕭珩不甘心的問道:“若是我成親了,那你該怎麽辦?”

她該怎麽辦?阿皎垂了垂眼,很認真的想了想,覺得這個問題其實一點兒都不難回答。世子爺成了親,同世子夫人新婚燕爾。她呢,只管做好丫鬟的本分就成。不過……她不可能再像現在這樣和世子爺親近了。只是說到底她終究是有些喜歡他的的,所以世子爺成親,她心裏頭大概會難過吧。只是——世子爺畢竟是主子,眼下他對自己熱乎著,以後卻還會有更多喜歡的姑娘。

男人嘛,都是三妻四妾的。

雖說她沒瞧過世子爺有沒有同別的姑娘親近過,可有些事情她卻很清楚。譬如這幾次他親吻她,她是初次,可他明顯不是。他面前看著溫潤君子,骨子裏卻是個霸道的男人,可霸道的同時,卻也沒有令她感覺到不舒服。想來在親吻這種事上,他也是經驗頗豐。

想到這裏,阿皎有些不自覺的摸了摸唇。

這大抵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男人可以和好些姑娘親吻,甚至做更親密的事情,而女人卻不行。

少頃,阿皎才回答道:“奴婢大概會覺得難受吧。”

難受。蕭珩皺著眉頭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夠了。其實他更希望從她嘴裏聽到——讓他不許娶別的姑娘。之後他就可以笑她傻,告訴她只喜歡她一個人,誰也不會娶。只是他想到,他今日才說喜歡她,就如此輕易對她許下一生的承諾,換作誰都不會信的。他以前不喜歡承諾,總覺得若是能做到,就不必多說。而且大多數男人的承諾不過是騙騙小姑娘罷了。

蕭珩將準備好的耳墜子拿出來,放到了她的手心。

阿皎覺得掌心一陣冰涼,忙低頭去看。她瞧著這對紅寶石耳墜,突然覺得有些眼熟,頓了頓之後才想到這是上回她在琳瑯館看中的,卻沒想到世子爺居然買了回來。她心裏歡喜,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揚起笑臉小聲問道:“上回世子爺帶奴婢去琳瑯館,根本就不是給六姑娘買首飾的,對不對?”

蕭珩“嗯”了一聲,之後又打趣兒道:“以後你若是缺銀子,還能當幾個錢。”

這人怎麽……

一說這事兒阿皎就有些害羞了,她那會兒的確是太著急了。阿皎拿著這對耳墜子看了看,之後卻斂笑蹙眉道:“奴婢的確很喜歡這耳墜,只是……奴婢沒有耳洞。”她忽然又笑了起來,一雙眼眸水亮亮的,說道,“說實話,奴婢挺怕疼的。可是為了世子爺,奴婢願意疼一回。”

聽著這話,蕭珩卻想到了另一件事。

上輩子她十三歲的時候就跟了他,及笄之後就成了他的通房。小姑娘生得美貌,身上自是無論哪處都是最好的,初行雲雨時,他不得其法,弄疼了她。可她卻小臉含笑的纏著他,心甘情願的對他說:“為了世子爺,奴婢不怕疼。”

榻上的男人總是會說情話,饒是他這個從未說過的,好像也突然開了竅似的,一面撻伐索求,一面甜言蜜語。那時他湊到她的耳畔告訴她,只讓她疼這一回。

可後來呢,他已經記不清楚讓她疼了多少回了。

☆、27

·

阿皎本來是想去穿耳洞的,哪知……世子爺卻是不許。

她突然有些不明白了。

世子爺送了她一對這麽好看的耳墜子,若是她沒有耳洞,不就沒法戴了嗎?可旋即一想,就算她穿了耳洞,以她這個身份,哪能戴這對耳墜子出去招搖。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她在寄堂軒貼身伺候世子爺,府中已經有些閑言閑語了。若是她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豈不是成了恃寵生嬌的主?她在府中三年,知道唯有低調行事才能過得更好些。她在寄堂軒雖然沒人看見,可還是要小心些。

只不過國公夫人讓她好好拾掇自己,倒是有些棘手。

阿皎打開妝奩看著鏡中的自己,雖然已到了及笄之齡,不過這模樣瞧著還是有些稚氣。裏頭的小姑娘一張精致的瓜子小臉,眉目烏濃,瓊鼻玉膚,櫻唇豐潤,倒是挑不出錯的。她想到了什麽,伸手將領子拉下去一些,露出一截白嫩的纖脖,下面些兀然隱現幾個粉粉的紅印子。

阿皎有些臉燙,暗暗埋怨了罪魁禍首。

往日她壓根兒就想不到,看似君子的世子爺居然是這種人,無恥又厚臉皮。嗯,不過這也比之前要好許多,之前她在世子爺身邊伺候連大氣兒都不敢出,目下世子爺待她親近,也算讓她覺得在寄堂軒過得不那般無趣,因為她也是喜歡他的。

阿皎去見了杏瑤,杏瑤托腮細細打量阿皎,蹙著眉頭道:“幾日未見,怎麽瞧著面色紅潤了不少?”說著杏瑤便笑了笑,“你說……這寄堂軒還真是養人的地方。之前你在半錦堂待的好好的,老太太待你也不錯,也不見你長胖些。”

阿皎有些心虛,那也是因為寄堂軒的夥食好,還有就是世子爺從來不使喚她,簡直把她當府中姑娘一般嬌養著。只是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丫鬟總歸是丫鬟,就算世子爺對她好,她自個兒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阿皎也不繼續這事兒,只看著杏瑤道:“你叫我來有何事?”

語罷,便見杏瑤不悅的蹙了蹙眉,她微微斂睫,之後又看著阿皎,頗為煩惱的說道:“這些天我好幾次看到常瑞偷偷跟著我。”

“常瑞?”

“嗯。”杏瑤點了點頭,“就是二公子身邊的小廝。你也知道二公子這個人,哪個丫鬟不敢染指?先前我還以為自己是老太太身邊的丫鬟,二公子也不會把我怎麽著,可眼下看來,恐怕……阿皎,你也曉得我心中獨獨愛慕三公子一人,就算像世子爺這麽俊俏的男子擺在我面前,也不過多看幾眼,我滿心裝著的都是三公子。若是我被二公子奪了清白身子,那我還有什麽臉面繼續喜歡三公子?”

杏瑤是個機靈聰慧的小姑娘,在男女之情上,卻是一顆癡情種子。自打三年前見了溫潤如玉的三公子蕭瑭之後,就一顆芳心暗許。整整喜歡了三年,這愛慕之情不但沒有消減,反倒是濃烈了很多。這一點阿皎自己不如。她也是喜歡世子爺的,可總覺得這份喜歡來得淺,完全沒有到非君不嫁的地步。

杏瑤繼續說道:“你也曉得我們這些當丫鬟的,哪裏鬥得過主子?我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啊。”

阿皎覺得這樣下去的確不是個辦法,要知道二公子這人為了女色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可是她想了想,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處理。又聽得杏瑤碎碎念叨著:“你說男人是不是都在這副德行啊?跟個上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不過……上回世子爺來看老太太,那容貌氣度,真是像畫裏走出來的一樣,若是換做世子爺,咱們哪裏還用像防二公子那樣防著他?”

這一點阿皎不敢讚同,總覺得世子爺也沒好到哪裏去。不過只對她一個人這樣就是了。只是這話她可不敢說。

阿皎道:“都怨你模樣生得太好了。”

杏瑤聽了咯咯一笑,心裏頭有些歡喜,她對著阿皎說道:“若是這麽說起來,你不是比我更危險。也是,你也要小心些,我聽說二公子一直對世子爺有偏見,你又是世子爺身邊唯一的貼身丫鬟,我怕二公子他……”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我整日待在寄堂軒跟在世子爺的身邊,哪裏會出什麽岔子?”

“也是。”杏瑤這才放心,然後才湊近些細細打量了阿皎的臉,有些詫異道,“你今兒怎麽抹了口脂,還擦了粉呢?”

這不是上回國公夫人讓她拾掇拾掇自己嗎?如意姑姑是國公夫人的人,寄堂軒的事情也都會傳到國公夫人的耳中,她自然要做做樣子。

瞧著阿皎沒說,杏瑤也不再多問,只道是小姑娘有些芳心初動,懂得如何為悅己者容了,畢竟像世子爺這種男子哪個姑娘抵擋的了?

在打扮方面,杏瑤甚有心得,遂摸著下巴道:“不過……你真的不打算穿耳洞麽?這張小臉,若是再添上一對耳墜子,那可是錦上添花啊。”

阿皎有些心動,但是又怕世子爺生氣。可是她又想,那日她說願意為他疼一回的時候,世子爺的表情還是有些歡喜的,不過後來就變得奇奇怪怪的。

杏瑤曉得阿皎怕疼,便側過臉讓她看了看自己耳朵上的銀耳墜,道:“其實穿耳洞一點兒都不疼。反正你今日也沒事兒,就讓我替你穿罷,下回咱們有機會出府的時候,就可以一起去首飾鋪子選漂亮的耳墜子。”

一想起世子爺送的那對紅寶石耳墜,阿皎的確有些躍躍欲試,就算不能戴出來,自己戴著瞧瞧也行啊。而且世子爺專程給她買下了,若是不戴,難不成真如世子爺說的,下回沒錢了拿去當?

這麽一想,阿皎倒是點了點頭。

杏瑤曾提過好幾回,可每回都見阿皎搖頭,今日終於見她點頭,立馬露出了笑容,端出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

穿耳洞的確不疼,先是兩顆小豆子夾在耳垂處用力揉,過會兒再用用過烤過的銀針刺過去,銀針後頭帶著紅線,穿透之後就把那根紅線穿到耳眼裏,血止住後再穿進去一根茶葉梗。

完了之後阿皎有點兒不敢碰耳朵,只聽得杏瑤笑盈盈說道:“我說了不疼就不疼,沒騙你吧?”

阿皎點了點頭。的確不是很疼,不過耳朵起初是發麻,之後倒是有些隱隱的疼,卻比她想象的要輕得多。阿皎彎了彎唇,覺得這點罪受得還是值的。

從杏瑤的下人房出來之後,阿皎便穿過荷花池往寄堂軒的方向走去,心裏卻琢磨著二公子的事情。

不曉得是不是巧合,她剛走過長廊,便瞧著二公子蕭琮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小廝常瑞。阿皎下意識瞧了瞧周圍,一看沒什麽人,心裏倒是有些慌。不過這畢竟大白天的,想來二公子也不會荒唐到這種地步。

阿皎忙屈膝行禮。

蕭琮瞧著阿皎,面上帶著笑意,一雙眸子直勾勾的看著面前的小姑娘,簡直想一口將她吞下似的。他見阿皎要走,忙伸手擋了道,笑道:“阿皎姑娘,咱們可真是有緣。”

阿皎看著橫在面前的這手臂,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擡起頭語氣平靜道:“奴婢還有事兒要忙……”

蕭琮卻打斷了她的話,略微低頭,壓低了聲音道:“阿皎姑娘如此聰慧,如何不明白我對阿皎姑娘的一片真心。跟著我大哥雖好,可你也曉得,我大哥是個榆木疙瘩,一點兒都不懂得憐香惜玉,不如你跟了我……”

阿皎壓根兒沒想到這二公子會說出如此直白的話,她心中羞惱,卻也只能生生壓著,又退了一步,說道:“奴婢身份卑微,受不住二公子的一番厚愛。若是二公子沒有別的事,奴婢就失陪了,奴婢今日真的有事。”

蕭琮卻是愛極了這副姑娘家嬌羞的模樣,又上前一步,正想伸手摸摸這小丫鬟的小臉,卻聽見身後正有人喚了他一聲。

“二公子。”

蕭琮一回頭,見著一身蜜合色錦緞襖裙的女子步履散漫走了過來,來人正是陸姨娘。蕭琮知道這陸姨娘雖是妾室,卻是府中無人敢惹的,畢竟她可是國公爺心尖尖上的寶貝疙瘩。蕭琮立馬揚起笑意,對著陸姨娘道:“這天兒還挺冷的,姨娘正是好興致。”

阿皎見是陸姨娘,趕緊行了禮,然後規規矩矩站在一旁。

陸姨娘淡淡看了阿皎一眼,然後對著蕭琮道:“我正從二夫人的聽雅居出來。”她瞧了一眼阿皎,說道,“這丫鬟是二公子的?”

蕭琮道:“自然不是,正巧偶遇罷了。”

陸姨娘道:“我正好想折幾枝梅花,不過雲墜有些笨手笨腳的。這丫鬟瞧著倒是聰明伶俐的,可願同我去折梅?”

阿皎趕緊點頭,“奴婢願意。”

陸姨娘嘴角微微一勾,對著蕭琮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蕭琮變了臉色,擡眼看著陸姨娘的背影,心中氣道:不過是個妾室罷了,有什麽好神氣的!

走了一段路,陸姨娘才停下了步子,側過頭對著身邊一聲不吭的小丫鬟道:“好了,你走吧。這回機靈點,可別再碰著二公子了。”

阿皎不明白陸姨娘為何要替她解圍,只是她知道陸姨娘今日雖然幫了她,可若是被國公夫人知曉了,也不知會如何想她。陸姨娘雖是妾室,卻也沒有比她更風光的妾室了,不但替國公爺生下了一兒一女,而且長寵不衰,恐怕正如上回杏瑤所言——在國公爺的心裏,這位陸姨娘才是他的妻子。

阿皎忙感激道:“奴婢多謝陸姨娘。”

陸姨娘莞爾一笑,她本就是容貌嬌柔清麗,瞧著是個溫柔似水的女子,這般淺笑越發是教人止不住憐愛,她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二公子的性子府中誰人不知,你們雖是丫鬟,卻也是好姑娘。你且走罷。”

阿皎又福了福身,這才離開。

陸姨娘身邊的貼身丫鬟雲墜這才忍不住說道:“這丫鬟的樣貌這般惹眼,當真是教人挪不開眼。”

陸姨娘隨手折了一枝梅花,花瓣有些雕零,可花香依舊濃郁,她伸手把玩著殘破不堪的花瓣,啟唇道:“若是不美,一向清心寡欲的世子爺怎麽可能瞧得上?”

·

阿皎回了寄堂軒,剛進院子發現世子爺在外頭。她忙走了過去,仰頭喚了一聲:“世子爺。”

蕭珩覺得這寄堂軒沒了身邊這小姑娘,甚是乏味,見她出去這麽久,忍不住問道:“你出去做什麽了?”

這幾日世子爺管她管得緊,可她也不能說什麽,只能老老實實交代。

至於今日這件事兒,她正斟酌著要不要告訴世子爺,又想著若是世子爺真的在意她,那會不會幫她懲戒一下二公子?她明白世子爺平日裏最不愛管這些瑣事,而且她也想不到世子爺教訓人的模樣,曉得這可能性不大,卻還是心懷希冀——若是世子爺真的能懲戒二公子,那也算是短時間解決了杏瑤的麻煩。

可後來世子爺對付二公子的手段,卻是令阿皎震驚不已。

☆、28

·

阿皎道:“奴婢去見杏瑤,回來的時候碰上了二公子,所以……所以才耽擱了一會兒。”

蕭珩眉頭一斂,他哪裏不曉得蕭琮的性子?

他瞧著眼前的小姑娘,看著她的臉,曉得估計沒什麽事兒,可到底還是放心不下,遂執起她的小手關切問道:“可有欺負你?”

聽了世子爺的話,阿皎心道:若是二公子欺負她了,難道世子爺會替她出氣不成?她心裏頭這麽想,卻不由自主脫口而出了。不過這話說出口,她也絲毫不後悔,只擡眼看著面前的男人,對上他的眼睛。他說喜歡自己、在意自己,可這份喜歡和在意究竟有幾分她卻是不得而知的。阿皎見他眉峰清冷,似是染著冰霜,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瞧著忒瘆人的。她心道是自己越距了,她是什麽樣的身份?二公子又是什麽樣的身份?

阿皎垂了垂眼。

不管如何,她心裏頭總歸是失望的。

這幾日世子爺粘著她,正是一副極重視的樣子。以前她雖然從未想過當世子爺的妾室,可是站在姑娘家的立場上,被一個像世子爺這般的男人喜歡著,大抵也滿足了姑娘家的虛榮心。阿皎忽的彎了彎唇,眸中的笑意不達眼底,不留痕跡的將手抽回,若無其事的說道:“奴婢哪會有什麽事兒。對了,世子爺今日想吃糖醋魚嗎?奴婢這就去廚房瞧瞧。”

世子爺風寒期間,她自是不讓他吃葷腥。不過到底是身子健朗的男子,目下已經恢覆如初了。她覺得先前飯菜清淡委屈了他,今日自想替他做些好吃的,畢竟在靖國公府,她唯一能仰仗的就是世子爺。杏瑤在老太太身邊伺候,二公子依舊是虎視眈眈,若她沒有世子爺的重視,被二公子看中了恐怕也沒好果子吃。

阿皎進了廚房。

劉廚娘瞧著,笑著喚了一聲“阿皎姑娘”,剛想湊上去同阿皎說什麽話,卻瞧著後頭又進來一人,頓時面色一怔,慌慌張張的行禮道:“世子爺。”

古人雲:君子遠庖廚。何況是世子爺這個主子?所以這會兒蕭珩進來,的確將劉廚娘嚇了一跳。不過劉廚娘也是個有眼力勁兒的,曉得這位阿皎姑娘頗得世子爺的寵愛,大抵是二人之間的事兒,遂很是識相的退了下去。

阿皎沒想到世子爺居然跟著她進廚房來了。

而且瞧著劉廚娘的眼神,一時心生羞惱,有些怪難為情的。平日裏兩人不過是在屋內的時候親近些,如今卻……她暗咬下唇,幾乎忍不住想斥責一番,不過她才沒有那麽大的膽子。

蕭珩闊步上前,將人擁在懷裏,伸手撫上她的臉,然後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擡頭,迫使她看著自己。小姑娘一雙妙目含羞帶怯,他問道:“生氣了?”

生氣?她哪有膽子生氣啊?阿皎心裏如是想著。

阿皎小聲囁嚅道:“世子爺……這裏……這裏是廚房。”她提醒他,這兒是廚房,寄堂軒的下人們來來往往的,廚房的門又大大咧咧的敞開著,不是可以胡來的地方。

蕭珩自然曉得這是廚房。

他松了手,俯下身親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說道:“你放心,我不會你讓受委屈。”她到底還是不大信他,卻也在情理之中。這些日子他像個急色之人,逮著她就想和她親近,她雖然不敢反抗,可說到底心裏頭總歸是不舒服的。可換個角度,若她真的一點兒都不在意自己,也不用拿蕭琮的事情試探他。蕭珩心裏頭有了一個主意,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然後才轉身走出了廚房。

阿皎有些雲裏霧裏的,小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才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過她也有些慶幸。

方才自己用耳側垂下的頭發刻意遮住了耳朵,世子爺這個大男人自然沒有這般細心。待以後這耳洞長好了,世子爺知曉了自然也不會說什麽了。

·

蕭珩回了自己的書房,坐在書案後的紫檀木扶手椅上。

他忽然想起了前世。

前世他與府中之人來往不似眼下這般生疏,譬如蕭瑭,雖然他不大喜歡他,卻也偶爾來他的寄堂軒。那會兒阿皎是他的通房,可面上卻仍是他的丫鬟。蕭瑭是個風流重色之人,瞧著這般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自是起了色心。不過念著是他的人,自然也不會明目張膽做些什麽,卻始終是心癢難耐,趁著小姑娘奉茶的時候摸了一下她的手。

小姑娘端著茶的手一個不穩,茶盞頓時就傾倒,可她曉得蕭瑭是主子,所以寧可讓茶水生生燙到了自己的手背。

那時他氣惱。

如今想起來,恐怕是因為心疼。不過那時的自己卻並不知道。

同蕭瑭談完之後,他看著她紅腫的手背,氣得一句話都不想說。她是個怕疼的人,因見著自己生氣,自是一聲都不敢吭。晚上行魚水之歡的時候,他不願看到她的手,待她累得睡著了,這才忍不住起身替她重新抹了藥膏。後來她發現了,一張小臉堆滿了笑意,摟著他的脖子大膽的問道:“若是二公子真的看上奴婢了,世子爺會怎麽做?”

他是個男人,男人都是愛面子的。偷偷摸摸做這種事情還被這小姑娘發現,自是有些丟面子,遂故意嚇她道:“若是這般,我就將你送給二弟。”

她一時嚇得面色慘白,半句都都不敢說。

他自覺挽回了面子,卻不曉得真的將她嚇得不輕。幾日後她生了病,高燒不止,他坐在榻邊摸著她的額頭,卻聽得她哭著夢囈:“世子爺,不要把奴婢送給二公子……”

他頓時有些怔住。

也是那會兒他才曉得,原來他一句開玩笑的話,卻讓她惶恐至今。

可他豈是那般糊塗的人?

她小小年紀跟了自己,一直恪守本分,從未提過任何過分的舉止。他不知情愛,可只喜歡同她一起行房事。在她之後,母親又送了幾個美貌丫鬟,可他始終不曾多看一眼。小姑娘雖然沒有說什麽,可他卻清楚的看到她神色的變化。幾個丫鬟送入寄堂軒的時候,她蹙著眉頭模樣有些委屈,像是一只被遺棄的小貓;待送出去的時候,卻嘴角止不住上揚,眸色晶亮,有著獨屬於她那個年紀的天真爛漫。對於她,他雖然沒有說過什麽做過什麽,可心裏多多少少是在意的。

後來她病好了,他想解釋的話也沒有再說出口。

所以才有了接下來那些事情……

蕭珩從懷中掏出荷包,凝神端詳。蹙著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這荷包已經繡完,最終還是給了他。失而覆得,他自然要好好保管。之前他做得錯事太多,也糊塗了太久,只能從現在開始待她好些。

·

晚上的時候阿皎照常整理好床鋪,伺候世子爺上榻。

眼下她雖然和世子爺親近了些,不過好在世子爺並沒有對她做出更進一步的事情。她是看過避火圖的,曉得男女之間單單是親吻而沒有發生那檔子事兒,她就還是清白身子。

她是完璧之身,也算是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她走到外間,脫了衣裙上了榻。正睡得朦朦朧朧之際,卻聽得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睜開眼睛發覺榻邊有人,正想下意識的驚呼,來人卻湊近些對她說道:“是我。”

世子爺。

阿皎趕緊坐了起來,這會兒嚇得背脊汗涔涔的,小心翼翼問道:“世子爺怎麽不喚奴婢?”

蕭珩只穿著寢衣,這會兒有些冷,猶豫之後便掀了被褥上了榻,長臂一攬就把身側之人摟緊了懷裏。阿皎縮了縮腦袋,覺著大半夜的兩人躺在一張榻上有些不大好。而且她的床榻極小,世子爺睡下,她壓根兒就沒轉身了。她靠在他的懷裏,眨了眨眼睛道:“世子爺,這兒睡得不舒服,你進去歇息吧。”

大半夜的,胡鬧什麽呢?

蕭珩卻喃喃道:“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原來是被噩夢嚇著了麽?阿皎覺得有些好笑,世子爺是個二十六歲的大男人,又不是六歲的小男娃,怎麽還會被夢嚇著呢?不過阿皎也有些理解,小聲說道:“世子爺若是睡不著,那奴婢就陪世子爺說會兒話。等說完了,世子爺就進去歇息好不好?”

蕭珩有些不樂意,只把手臂摟緊了一些。他將臉埋進懷裏小姑娘的頸間,嗅著她身上的味道,低低的“嗯”了一聲。

有些癢,阿皎縮縮脖子,只覺得男人的唇蹭來蹭去,一點兒都不安分。她無奈的抱住了他的身子,像小時候安慰弟弟一樣撫著他的背脊。之前她一直以為世子爺是個感情冷淡的人,可眼下她卻感受到了他的另一面——年紀再大的男人,也有孩子氣的時候。她曉得這會兒他是沒什麽睡意,可是她也不想和世子爺擠在同一張榻上睡一個晚上。

何況這樣睡得也不舒服啊。

蕭珩蹭了一下,聽著懷裏小姑娘低低的“嗯”了一聲,這才詫異道:“怎麽了?”說著他伸手去摸她的耳朵,卻見她下意識躲了一下。

他曉得有些不大對勁,立刻起身點了燈盞。

他看著被褥中躺著的小姑娘,一伸手便將人抱起坐好。怕她著涼,便用被褥裹得嚴嚴實實的,然後伸手撥開了她耳側的頭發。

他瞧著她的耳朵,一時楞了楞,沒想到她居然去穿了耳洞……

阿皎心道是瞞不住了,遂擡眼偷偷看世子爺的表情,見他面色不虞,估摸著是生氣了,便解釋道:“奴婢今日剛穿了耳洞,其實……其實一點兒都不疼。世子爺該不會是生奴婢的氣了吧?”這話換做以前,她哪裏敢講?可眼下情況不同,所以她的膽子才大了些。她見世子爺還不說話,便咬了咬唇道,“若是世子爺不喜歡,那奴婢就讓它合上好了……”

不就是兩個耳洞罷了,沒必要因此惹世子爺生氣。

蕭珩嘆了一聲,搖了搖頭道:“別多想。”他如何會因這種小事兒生氣?他曉得姑娘家愛美,前世她最喜歡的首飾就是各種耳墜,這麽怕疼的人,卻為了能戴上好看的耳墜子去穿了耳洞。所以每回他瞧見有什麽好看的耳墜子,都會買來送給她。她走之後,他去了她的房間,無意間翻出來一個匣子,裏面滿滿裝得都是耳墜子——都是他送給她的。

他沒有想到,不知不覺間,他居然送了她這麽多的耳墜子。

同她耳鬢廝磨的時候,他也最愛親她的耳朵,偏生她耳朵最敏感,時常被他咬得身子發顫。

蕭珩湊近了瞧了瞧,還是忍不住問道:“疼不疼?”

阿皎見世子爺的面色緩和了不少,趕緊搖頭道,“奴婢一點兒都不疼,世子爺不生氣就成。”

“嗯。”蕭珩卻有些不放心,覺得以後每日替她擦擦藥酒才行。他親了一下她的臉,沈聲道,“睡吧,我進去了。”

“世子爺也早些睡。”阿皎擡頭親了親他的下巴示好著說道。

蕭珩面露歡喜,堵著她的唇親了個夠才饒過了她。

·

汀蘭居內,楠木垂花柱式拔步床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伴隨著男女的暧昧的喘息聲,許久才消停。陸氏清麗的小臉滿是酡紅,溫順的依偎在男人的懷裏,面上盡是滿足。不管怎麽說,除卻這妾室的身份,她進了靖國公府之後,從未受過任何的委屈。如今她膝下有兒有女,且個個孝順,國公爺寵她疼她,老太太將她視作親女,就連這闔府上上下下,都對她恭恭敬敬,絲毫不敢怠慢。

只是——

不管多少的風光得意,她終究是個妾室。她自己倒沒什麽關系,卻連累自己的兒女是庶出的身份。陸氏低低喚了一聲國公爺,小聲道:“妾身想再替國公爺生個女兒。”

靖國公平日裏是個不茍言笑之人,就算同妻子蘭氏行房的時候,也不過是例行公事般草草了事。說起來蘭氏的容貌氣度均不屬於陸氏,可他心裏只有陸氏一人,娶她本就是負了陸氏,又怎麽能對蘭氏好?靖國公擁著懷裏的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