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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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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裴寒舟開了一場手動擋的車,林洛桑雙手快報廢,只能倚借腰肢力量從床上坐起,然後踏上了覓食之旅。

大概是由於昨天打了麻藥又流了太多血,加上被無良資本家狠狠地壓榨了一番,導致她直接睡到了十一點多,起來的時候都該吃午餐了。

雖然有一邊牙齒可以進食,但還是只適合吃一些流食,這樣牙齒比較沒什麽負擔。

今天她的午餐是一份煮到軟爛的湯飯,米飯入口即化,湯汁完全入了味兒,又鮮又香,每一口都有裹著滿滿湯汁的米粒在唇齒間游走。

正當她用沒力氣的、顫顫巍巍的手握著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緩緩抿著米飯時,裴寒舟“恰巧”路過,且波瀾不驚地打開了一包堅果,然後就當著她的面——

用自己健康且上佳的牙齒,一口一口地將杏仁咬得咯嘣脆響。

林洛桑:“………………”

她現在真的好想一鞭炮炸得他遍地開花啊。

或者一刀砍得他滿地找頭也行。

她舔了舔唇珠,擡起頭。

“顯擺你牙口好是嗎?”

本以為男人會稍微謙虛或美化一下,誰料他竟直接頷了首,泰然自若地承認——

“是的。”

林洛桑磨了磨後槽牙,忍辱負重地繼續……用木勺將碗裏的飯搗得更碎些。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勾踐尚且臥薪嘗膽三年,她忍這區區一兩周又算得了什麽。

不就是自己吃流食的時候丈夫在旁邊嚼堅果嗎,她沒事,她很好,她沒什麽不能忍的。

但男人似是不打算放過她,未過多時又在一旁邊研磨著咖啡邊提醒:“等會記得把藥喝了。”

林洛桑身子一抖。

她的智齒發炎得有點厲害,按理來說,炎癥沒消下去的時候最好是不要拔牙的。

但由於再拖下去就要拖到表演前再拔了,加之醫生水平好,所以她也就直接把牙給撬了下來,但是後續要跟上消炎藥。

不知是不是她癥狀有些嚴重,開的消炎藥也是沖劑,很猛,昨晚她是睡前喝的,苦得差點沒睡著。

看來這男人確實跟她有仇,但凡能折磨她的都記得特別清楚。

林洛桑安靜地吃完飯,打算降低存在感,而後悄無聲息地逃之夭夭,盡量不讓他發現自己沒喝藥。

誰知她剛提著呼吸從臥室走出,還有幾步路就能開門溜走時,一直背對她的男人伸手將她捉回了吧臺前,攪拌過後放下了杯子。

男人不近人情的聲音響起,宛如夢魘般:“喝藥。”

她手腕點了點額頭,無奈地嘆息一聲,勉強地伸出了手,捏著杯把轉了一圈。

她自詡不是味覺十分挑剔的人,但這個藥確實苦得她感官都快失靈了,甚至都不給人緩沖時間,第一口就用又澀又膩的藥味兒殺死所有的快感,緊接著舌尖連同舌根陷入麻痹,第二口就會讓人隱約覺得喉管開始變形,最後一口則直接上頭,一杯下去腦子都有種缺氧的混沌感,睜眼的某個瞬間會忘記了自我,眼前的世界仿佛根本不存在。

正當她深呼吸過後打算悶掉這苦藥時,咖啡豆的香氣在周身彌漫開來,做好一杯香醇咖啡的男人在她手邊悠閑地加著煉乳。

一包又一包,甜甜的煉乳。

她舌尖不自覺往上頂了頂,覺得自己面前這杯藥好像更苦了一點。

世界上絕大多數的痛苦不是來源於痛苦,而是來源於你的丈夫在你身旁向你展示他的快樂:)

林洛桑攥緊雙拳,背對著他飛快地仰頭喝下消炎藥,杯子重新落在吧臺上時,她覺得自己被神佛超度了。

實在是被苦得不行,她忍不住砸了咂嘴,結果剛張開嘴,被餵進來了一勺東西。

她下意識含住。

投餵成功的裴寒舟鎮定地抽出了勺子。

看著他面無表情地收回手,昔日陰影在腦海中浮現,她理所當然覺得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正要罵他,軟糯細膩的奶油在舌尖融化開來,緊接著是軟綿綿的和風蛋糕口感,味覺層次很豐富,甜甜鹹鹹的。

“這什麽?”她舔了舔唇角,“再給我嘗嘗。”

“豆乳盒子,一口五十大卡,”男人淡聲問,“還嘗麽。”

五十大卡??

林洛桑往後退了兩步,“不吃了不吃了,吃不起。”

餘下的兩天她在家寫歌,交歌過後便投入排練,過了頭三天智齒也不再痛,血也止住了。

除了吃東西還是要註意,其它生活都能恢覆正常。

這期的歌曲由一種昆蟲的名字命名,叫蜉蝣。

蜉蝣的幼蟲期在水下度過,有兩到三年的時間,可一旦成蟲後便不飲不食,朝生暮死,因此有句話是說:浮生一日,蜉蝣一世。

它們的生命極為短暫,命運也不能掙脫。

這首歌的詞是她前陣子寫的,這兩天翻出來一看,意外發現還不錯,稍作修改後便定了下來。

應該能算是一個會有不少共鳴的主題,畢竟蜉蝣天生帶著大家最愛的悲劇色彩,戲劇化的處理之後又極易產生沖突感,曲調方面也可以做得磅礴誇張些,以襯托短暫而又遺憾的消亡。

舞臺的編排方面,她打算來一段合成器solo,再加一個專門唱女高音的老師,烘托壯烈又悲情的氛圍。

那天她去彩排的時候,排在她前面的正好是倪桐。

她本來準備去休息室等著,結果有工作人員和她說:“倪桐大概還有五分鐘就結束了,你可以稍微等一下。”

於是林洛桑就坐在了臺下,順勢看了看倪桐的表演。

不得不說,倪桐唱歌確實還不錯,舞臺表現力也挺好,加上臉蛋漂亮清純,走鄰家女孩路線,唱的歌又帶點頹的感覺,營造出的反差很吸粉。

但倪桐其實有一個很大的硬傷,那就是她的歌在表演的當下會覺得好聽,卻耐不住細品,因為歌曲沒有靈魂。

她很擅於學習和模仿,表演中有許多優秀歌手的影子,她可以根據歌曲去選擇自己想要的技巧,從經典歌曲中提取唱腔模板進行學習,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好就好在經典歌曲都是通過市場檢驗的,她相當於踩著前人成功的腳印走捷徑,快速又討巧,觀眾接受度高,喜愛度也高。

劣勢則是她根本沒有自己的風格,任何一個有能力的歌手都能通過學習取代她。像她這樣的歌手缺少生命力,沒有自己的聲音,保質期最多只有一年,只要有條件更好更年輕的歌手出現,她就會立刻被淘汰。

而圈內最不缺的就是年輕女孩和好嗓音。

用泥沙堆築的高樓,哪怕模樣再漂亮,看起來再壯觀,可一旦內裏是空心,只要有海浪襲來,不消片刻便會轟然傾頹。

正當林洛桑出神間,倪桐也排練完畢下了臺。

倪桐今天的唱腔模板來自於某個實力歌手,雖然感覺不到誠意,但在各種技巧和高音的堆疊下,初次收聽的觀眾肯定會很驚喜。

看到林洛桑起身朝自己這邊走來,倪桐也楞了下,眼底閃過一絲無所適從的尷尬,但很快,又調整好表情朝她笑了笑:“桑桑來了啊,來得好早。”

她沒想到倪桐還會和自己打招呼,隨意頷了頷首便不再看倪桐,等著道具老師搬好東西再上臺。

排練完的倪桐也沒有立刻離開,就那麽站在她身邊,似乎是在醞釀什麽。

反覆欲說還休幾次後,倪桐像是終於鼓起勇氣開口,“那個……之前音源的事,不好意思啊。”

“我知道你是信任我才給我發那些,我不該利用你的不設防。就算再想拿到那個代言也該靠自己的本事才對,怎麽能為了名次想去把別人拉下馬呢。”

“代言給你了也好,我還挺為你高興的,這樣我才能長長記性。實在是對不起,當時說謊也很抱歉。”

林洛桑看著舞臺一角,不知倪桐這番話中有多少是真心話,但她也不需要知道。

很快,倪桐又跟道:“我也不會臉大到要求你原諒我什麽的,你也不用裝作心無芥蒂,我只求自己不再愧疚就好啦。”

“既然說完了……那我就先走了,祝你排練順利哦。”

正在倪桐轉身時,音樂總監也走下了臺階,同林洛桑道:“合成器已經搬上去了,洛桑這邊可以開始排練了。”

林洛桑還沒來得及應聲,只聽得倪桐問:“合成器?那個需要放上舞臺嗎?”

“沒有硬性規定,這是她自己設計的。”音樂總監說。

倪桐:“設計”

“是的,等會她會有一段合成器solo,”音樂總監為倪桐解釋,“我光看想法覺得還蠻酷炫的。”

倪桐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噢,原來是這樣。”

林洛桑的排練也是一絲不茍的,負責唱女高音的老師也配合著她走了好幾遍,遍遍都在盡最大的努力。

她在臺上表演的時候沒註意到,排練完之後才發現,原本說要走的倪桐並沒有離開,守在臺下看完了她的排練。

第二天,林洛桑抵達時又撞上倪桐先一步排練,她已經看過了倪桐的舞臺,自然再沒什麽興趣,擡腿要去往休息室時,聽到了獨屬於女高音的聲部。

她心情覆雜地猶豫了幾秒,心道昨天倪桐不是沒有女高音麽?

於是她收回了步伐,走向候場區,將倪桐的新舞臺一覽無遺。

昨天的倪桐還只是簡單的舞臺效果,今天不僅有女高音,還有和林洛桑一模一樣的合成器表演。

甚至連solo的風格都差不多。

林洛桑站在原地頓了幾秒,禁不住地蹙了蹙眉,莫名其妙地看著倪桐的表演,慍怒之餘更是覺得諷刺又好笑。

合成器是可以實現自動化編曲的電子設備,除去黑白琴鍵還有各種功能按鍵,囊括了很多音色和效果,現場演奏時很容易調動觀眾情緒,氣氛也會更好。

有不少歌手都會在現場表演中使用合成器,可看倪桐昨天聽音樂總監說起後的反應,應當是對這玩意根本多少經驗和了解,今天卻如此迅速地加上了,很難不讓人懷疑點什麽。

更何況,倪桐確實是看完她舞臺之後再添加的高音和合成器,而倪桐的曲風其實根本不適合添加這兩樣東西,除了她自己決定,應該不會有老師會這樣建議她。

岳輝這個半內行半外行也發現了:“我操,這不會是在偷你的舞臺創意吧?!”

林洛桑垂眼笑:“昨天道歉道得那麽誠懇,我還以為她多少會有點悔改。”

“不是就有那種人嗎?”岳輝湊近道,“我錯了,我道歉,但我不會改。”

“這也算是我們的亮點之一吧?說剽就剽,也真夠不要臉的。不過她好像在我們表演後面?所以應該不要緊,吃我們吃剩下的,紅利都是第一個人拿。”

“不是,她在我前面。”

岳輝瞬間睜大眼睛:“……真的假的?你沒記錯吧?”

“沒記錯,她第二個,我第五個。”林洛桑輕嘆,“你記錯了。”

岳輝不信邪地非要再翻一遍節目單,結果的確如林洛桑所說的那樣,林洛桑在倪桐後面。

同一期舞臺表演裏,相似的形式被人玩過一次就不再新鮮,效果會對半打折扣,而且這種情況下拿不出絲毫剽竊的證據,畢竟在表演裏加高音和合成器也不是她獨創。

倪桐比她想象得,要更聰明,也更有城府。

回到休息室的一路上,二人都異常沈默。

岳輝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那怎麽辦啊,按照上次那樣換套路?”

“沒有合適的套路能換,”林洛桑的大腦也在高速運轉著,一個個解決方案出現又被否掉,“不是每首歌都適合做plan B。”

“那要不把那兩個環節刪了,免得別人說你學她?”

“不用了,身正不怕影斜,先排著吧,”林洛桑咬了咬唇,“後續的話……我再想想辦法。”

當天晚上她一直忙到淩晨三點,看各種舞臺找靈感,於是第二天一大清早,裴寒舟就看到有人往家裏送了一套架子鼓。

緊接著,他的妻子就站在他對面,頗為囂張地拆開鼓槌的包裝袋,眼神挑釁地用棍子敲了敲桌子,直視著他:“好久沒打了。”

“……”

“想打我?”

“哪能呢,”她笑瞇瞇地摸了摸鼓槌,在鼓面上敲了兩下試音,虛偽道,“打鼓而已啦。”

男人斂了斂眉。

“如果你聽力太好的話建議還是離我遠點,”她擡手穩住吊鑔,“不然等會你可能會聾。”

裴寒舟道:“那你為什麽不去演播廳練?”

“必殺技是不能暴露得太早的,這都不明白啊?別說演播廳了,我連靠近演播廳在房車裏都不敢練。”

林洛桑稍作思索後道:“如果你實在嫌吵的話,我就——”

男人擡了擡眉:“怎麽?”

她理不直氣也壯:“我就建議你出去。”

裴寒舟:???

於是當天,無論裴寒舟身在何處,都能聽到客廳傳來的激情澎湃的架子鼓聲。

她一練就是幾個小時,好像根本不需要休息,身體裏有用不完的能量。

好不容易等到她休息下來的間隙,曾祖母打了個電話過來,詢問他最近的情況。

聊著聊著就說到他的婚姻狀況:“桑桑在家嗎?”

他喝了口咖啡:“在。”

“那就好,她平時看著文文靜靜的,又瘦弱,你千萬別欺負人家……”

對面話正說到一半,客廳內激昂的架子鼓聲再度奏響,休憩後的林洛桑力度更強,鼓點密集而直穿耳膜,晃得整棟樓似乎都在震。

男人被嗆得掩唇咳嗽了兩聲。

曾祖母:“怎麽,我哪裏說的不對嗎?”

“沒有,您說得對,她太瘦弱了,我會好好……保護她的。”

下午應付完了曾祖母,臨到晚上時,開視頻會議的羅訊也發現了不對勁:“你在哪呢你?看演唱會還是在蹦迪,怎麽這麽嗨?”

裴寒舟:“她在打鼓。”

“誰?林洛桑啊?嗐,原來你在家,”羅訊瞬間沒了興致,“我本來還在想讓你帶我玩玩呢,算了,沒意思,一個無聊的已婚男人註定跟不上我單身貴族輕快的腳步。”

“我,羅訊,著名富二代,現在正獨自在酒吧風……”

羅訊本來想顯擺一下,讓男人羨慕自己的快意生活,誰料男人毫不嘴軟地回損:“我知道,因為葉嫻拒絕了你的交往請求。”

羅訊:?

“那他媽只是暫時的!老子沒有受傷,老子正在風流快活,老子好得很,也不會買醉!”

裴寒舟繼續低聲地,娓娓道來:“你也知道我在交往被拒這方面沒什麽經驗,所以安慰不了你。”

羅訊:??

男人勾了勾唇角:“畢竟我,結婚了。”

“哦。”

羅訊氣得把電話掛了。

男人走出屋子,正巧能看見她在樓下打鼓的背影。

許是因為打得太久有些熱,她脫了外套,正在通過視頻研究自己剛才的那段打法。

他低頭看了眼時間,她今天的練習時長已經超過12個小時。

她的極限,好像總是超出他的想象。

由於醫生說五到七天拆線都可以,於是林洛桑在表演當天就把智齒的線給拆了,下午去進行最後一次排練。

直到最後一次排練,除了樂隊老師,沒有人知道她還打算表演一段架子鼓。

就連岳輝也只是收到在某個節點要去找燈光老師給某處打光的消息,其後無論他再怎麽問,林洛桑都沒有開口。

那個架子鼓靜靜地擺在角落處,仿佛只是一個用來積灰的道具,毫不起眼。

一切都在沿著既定的軌道發展著,倪桐第二個上臺,表演裏混了合成器和女高音的元素,這兩個流程甫一出來時,臺下便傳來陣陣驚呼。

但倪桐發揮得不太好,可能是有些緊張,加上不熟悉,導致整段表演顯得有些生硬,本就沒融合進曲目裏的技巧也顯得更為突兀,但好在新奇。

之後,段清和阿怪陸續表演完畢,輪到林洛桑上臺。

她的歌曲開頭就是段女高音,臺下有暫時性的失控——

“又來一個人立麥唱高音?耳朵累了。”

“搞什麽啊,我看林洛桑面前也有合成器,她不會也要玩合成器吧!”

“今天是怎麽回事,大家買了合成器混女高音套餐嗎?”

“我也搖累了,放過我。”

……

輪到她玩合成器時,即使她的律動感比倪桐要好上許多,但還是沒能挽回觀眾們審美疲勞的熱情,大家興致缺缺,只有一小部分人在跟著節奏點頭,和倪桐方才的氛圍簡直不能比。

但這結果其實在林洛桑預料之內,給第一段的高潮用“哪怕朝生暮死/也要一醉方休”做了結尾之後,樂隊齊齊收聲,燈光聚攏,舞臺霎時陷入一片寂靜。

有腳步聲響起,樂隊吉他手給她遞上帽子,身後的架子鼓忽然被打上一束追光,她雙手握著帽檐往下扣了扣,臉頰隱沒在一片暗影之內。

林洛桑脫下外套,扔在一邊。

臺下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操作給整蒙了,目光一眨不眨地追隨著她,呼吸屏住。

她從容不迫地在椅子上坐下,握住鼓槌顛了顛,隨即,擡手、敲擊、踩腳踏,斷斷續續的動作仿佛一氣呵成般流暢自然,極為炸耳的鼓樂聲在棚頂爆炸開來!

她一身黑衣黑褲,足下的馬丁靴鑲著鉚釘,身體隨節奏輕搖,完全沈浸進入了旋律。

這架子鼓敲擊時的節奏感極強,並且她完全駕馭住了難以馴服的鼓,場下已經偃旗息鼓的熱情重新被點燃,歡呼著雙手高舉過頭頂鼓掌:“太酷了吧!!”

彈幕一溜煙地滾過:

【好……好腿。】

【是老天爺聽到了我昨天的生日願望嗎!!林洛桑!!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嗎!!】

【有,不會嫁給我。】

【姐姐別打鼓了!打我吧!!!】

等她擊鼓完畢,場下回饋給了她全場最洶湧的熱情,萬眾狂歡時,直播間滾過了一條落寞的留言——

【剛剛看得太困了就去倒杯水喝,喝到一半室友全尖叫了,我現在水也噴了也沒看到打鼓,感覺失去了十個億,sad。看來看林洛桑的表演真的不能灰心得太早,指不定下一秒就有什麽驚喜,我以後看她的表演再也不開小差了嗚嗚。】

表演結束後沒多久,她和倪桐就一起上了熱搜。

其實原本沒什麽,就是某個音樂博主把兩個人的舞臺剪在了一起,這次換林洛桑在前倪桐在後,對比簡直不要太直觀:【林洛桑這段合成器玩得還是蠻好的,可惜是倪桐先玩的,現場觀眾對林洛桑可能就沒什麽激情了。但我是看的回放,先看了林洛桑後來才看其他人,個人覺得她這場舞臺張力特別強,很豐富,元素很多,但是每個元素都各司其職,絲毫不會覺得違和。】

一開始的評論也在說歌曲:

【好僵硬的節奏編排……感覺倪桐整個人游離在歌曲之外,就這種現場還有這麽多鼓掌,大家腦子魔怔了吧?PS,林洛桑的真的好聽,架子鼓也打得好,單曲循環了。】

【倪桐其實就是運氣好吧,最先出來搞的,所以現場比較躁,水平確實……感覺連入門級都沒到。】

【她上一場唱歌還蠻好的啊,這一場怎麽像生拉硬拽拼接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像是看到別人玩合成器覺得很牛逼,然後就安到了自己的歌裏面,太出戲了,聽得人難受。】

【我在現場,說實話合成器一出來大家都嗨了,因為覺得蠻新穎的,而且人多,氣氛也到那兒了。回來再重聽的我:這什麽幾把玩意,想撕爛我當時歡呼的嘴。】

漸漸有人發現倪桐玩合成器的時候表情很好笑,忍不住截圖分享:

【第二個人在幹什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特別像我家樓下邊烤羊肉串邊陶醉聽歌起舞的新疆小哥(。】

而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之後——

【草泥馬啊我笑到方圓十裏火山噴發,這倪桐在幹什麽玩意,街邊擺攤賣碟嗎,這尼瑪也太難聽了,是誰逼著你賣碟了嗎小倪,你告訴我,我找城管收拾他。】

【那鍵盤是燙手嗎啊?地鐵,老爺爺,看手機。】

【我就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舞臺能尖叫比林洛桑的還多,聽完的現在,我想死。】

於是,有越來越多的人抱著一飽表情包風采的想法,開始為熱搜添磚加瓦。

如果倪桐當場的表演沒什麽水花倒也好說,但她一開始吸引了那麽多掌聲,大家對她的期待值勢必會更高,當發現她在胡按亂搖的時候,失望帶來的憤怒和譏諷也會到達頂峰:【重金求一對沒聽過倪桐瞎幾把按合成器的耳朵,我臟了。】

本來到這裏事件已經快要結束了,誰知道某個賬號又給倪桐剪了個鬼畜視頻,讓她的表演更加好笑,一些娛樂賬號也按捺不住爆笑進行了轉發擴散。

一時間,全網都彌漫著倪桐的視頻和表情包,表情包動圖裏還有人給她P上了不吃榴蓮和串燒烤的特效,吃瓜群眾樂了半宿才睡。

就連岳輝給林洛桑發消息的對話框裏,也全是他收集的倪桐表情包。

【這個是穿滑板鞋的。】

【這個是她用腦袋敲雞蛋的。】

【這個是便秘的。】

林洛桑:【?】

岳輝:【我今晚的快樂都是倪桐老師給的。】

【如果不是她非要搶在你前面玩那個,也不會因為德不配位被全網嘲了,如果她沒剽你的創意,也不會在對比之下顯得如此慘烈,我今天更不會這麽爽!善惡終有報,我信了!!!】

而和倪桐比起來,林洛桑當晚的舞臺簡直是神仙級別的,在對比中又收獲了絡繹不絕的讚美。

至於倪桐,聽說已經偷偷躲起來不肯見人了。

回去之後林洛桑泡了個熱水澡,疲累感確實消除了一大半,正在神游的時候突然有了靈感,衣服隨便套了兩下,頭發也來不及吹就跑到了電腦旁邊寫曲兒。

正在她寫曲的時候,裴寒舟的車也順利倒進了地下車庫。

藍牙耳機的一端,傳來羅訊的聲音:“對了,你能不能問問你老婆,看能不能幫我搞倆張阿怪演唱會的門票?”

“什麽乖?”

“阿怪,最近很火的那個小孩兒,才十八歲呢,我看嫂子和他關系好像賊好,經常互動啥的,應該可以搞到吼?我是看不上這種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的,但是葉嫻賊他媽喜歡,服了。”羅訊話頭一打開就收不住,“你也知道,現在女人都喜歡小的,我上次看好多女人的人生目標都是包養小鮮肉呢。”

“像你這種的,裴寒舟,二十七八歲已經是老男人了。”

“你不受歡迎了,沒有人愛你。”

“誒,你說嫂子會不會也挺喜歡阿怪的?要不我們四個人一起去看?”

男人將車熄火,這才淡淡問:“你讓我幫你問什麽來著?”

“阿怪的門票!兩張!謝謝!”

裴寒舟面無表情地掛斷,“不可能,滾。”

羅訊:???

男人蹙著眉回到家時,一開門就發現林洛桑在看視頻。

林洛桑本來一直在寫歌,結果盛千夜非要讓她看高定秀裏的神仙姐姐,甩了個視頻過來,她本以為就是很正常的視頻,未作多想地點開,結果BGM畫風忽然轉向土味,竄出了一段男聲——

“姐姐的腿不是腿,塞納河畔的春水。”



“姐姐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亞的玫瑰。”

??

“姐姐的腰不是腰,奪命三郎的彎刀。”

???

她還沒來得及聽到第四句是什麽,手裏的手機被人抽走了。

男人不悅的聲音響在她頭頂:“在和誰視頻?”

“盛千夜發我的東西,沒跟人視頻,”她伸手又給搶了回來,“我還沒看完呢。”

裴寒舟瞇眼:“這有什麽好看的?”

林洛桑美滋滋地滑開:“看到這些維密天使了嗎,身材和氣質都太高級了,這還不好看??”

雖然BGM有點膩歪,但為了看秀,勉強能忍。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欣賞這些還沒她本人好看和身材好的人。

就那麽站了會,聽著這聲音實在是不耐,他又開口道:“喝藥沒有?”

林洛桑緩緩地轉過頭:“……”

“你是魔鬼嗎?”

可能是這幾天熬夜得有些厲害,她發炎的那塊兒還差一點才能好,按理來說,今天還得喝藥。

她坐在原地拒絕接受他的訊息,很快,男人就把杯子放到了她面前。

一聞到這味道,她連手機都沒心思看了,重重地嘆息一聲。

“我真的好艱難……”

說到一半時她翻出了顆不知從哪摸來的牛奶糖,看著這唯一的希望,林洛桑稍微安心了些,將糖虔誠地擺在桌上,捧起了藥。

結果她正灌到一半,桌上突兀出現一只骨節分明的手。

她側頭,男人就在她眼皮底下把她唯一的希望給拆開了包裝,扔進了嘴裏。

顧不得還有口藥沒吞下去,林洛桑頓時餓虎撲食想要阻止,砰地一下撞到他身上,沖擊力把男人也壓得後仰了半分。

她掰住他的肩膀,嘴裏嗯嗯唔唔地在說什麽,吞下最後一口藥時苦得皺起了五官,旋即更加惱怒:“這是最後一顆了,你吃了我吃什麽!”

男人盯著她。

她就趴在他身上,極近的距離,呼吸都近在咫尺,帶著蒸騰的鈴蘭味兒。

最外面的睡衣是珊瑚絨的,淺橙色,瞧上去就很暖和。

頭發沒吹幹,濕漉漉地披在而後,睜大瞳孔時也瞧不出什麽攻擊性,瞳仁黑漆漆亮盈盈的。

和打架子鼓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但好像每個都是她。

“抱歉,我不知道是最後一顆了。”他毫無誠意地啞著嗓子道,“還你。”

男人親過來時林洛桑還是待機狀態,眨了幾下眼才意識到自己是誰,抓著他衣襟的手脫力地松了松,很快被男人托著後背翻了個身,變成了她在下,他壓著她肆意索取。

牛奶糖的味道在空氣中散開。

她盯著他的睫毛出了會兒神,這才意識到當下姿勢暧昧,她受力的腰肢更是在他漫長的壓迫後有些酸痛。

呼吸都快要提不上來了。

好不容易找準男人換氣的時機,林洛桑偏頭向後躲開,捂住嘴唇,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神經病:“……不苦嗎?”

男人雙手還撐在她身側,漆黑眸色無端蔓延著,垂下眼瞼。

他舔了舔唇角,幾秒種後才低聲道——

“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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