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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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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這裏的小夥子是不是都這麽直接, 總之胖胖的小哈對楚楚說出嫁給他後,楚楚真的一時間都驚詫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趙傾沒再等下去,而是走了過去, 伸手將楚楚拉到身後, 對小哈面無表情地說:“謝謝你的好意,她有家。”

說完便直接拉著楚楚離開了,徒留一臉沮喪的胖小哈。

楚楚跟著他走了幾步就不走了, 還縮回了手, 趙傾回頭盯著她, 她的雙手縮在袖子裏閃著一雙大眼:“趙傾,你有吃的嗎?我好餓。”

趙傾突然被她那無辜的表情逗笑了, 仿佛從前那個熟悉的感覺瞬間就回來了, 他對楚楚說:“你在那找個地方坐,等我。”

說完他便大步走回人群中,楚楚甩著長長的袖子窩在一個木屋前的小木凳上,望著遠處竄上天際的篝火, 姆哈村的狂歡似乎在這一刻才真正開始, 好像所有村民都跑過去了,木屋這裏倒沒有什麽人。

楚楚下巴搭在膝蓋上等了一會,然後瞧見趙傾不知道抱著些什麽長腿闊步地回到她的身邊,然後將他帶回來的東西攤開,他不知道從哪拿回了幾個熱乎乎的饢包肉, 竟然還有個烤羊腿,饞得楚楚擼起袖子就毫不客氣地抓起烤羊腿啃了起來。

那香噴噴的味道讓楚楚食欲大振,她坐在小板凳上左手一個饢包肉, 右手抓著烤羊腿,一邊吃一口, 餓壞的樣子。

趙傾靠在她對面的木屋前點起一根煙,盯著她笑,她吃得狼吞虎咽,毫不顧忌形象,可真不像剛才臺上的美人兒。

趙傾不是第一次看見楚楚跳舞,但沒有一次像今晚一樣給他帶來靈魂的震撼。

從前在學校看見過她表演,不過還有很多其他同學一起,表演的舞蹈也比較簡單,而今晚,仿若她畢生的情感都投入之中,如怒放的花,嬌艷欲滴,讓人回味無窮。

楚楚見趙傾一直盯著她看,還意思一下舉起羊腿:“你吃嗎?”但明明表情是並不想給他吃的樣子。

趙傾眼角浮起笑意:“你吃吧,我吃過了。”

楚楚也不跟他客氣,繼續啃了起來。

趙傾怕她噎著,把打來的熱奶茶擰開遞給她,但是她已經沒有手接了,趙傾幹脆蹲在她面前將奶茶餵到她嘴邊,楚楚仰起頭喝了一個,肩膀都聳了起來笑著說:“真爽!”

趙傾擰上奶茶幹脆盤腿坐在她面前盯著她:“你怎麽好好跑到這裏來了?”

楚楚義正嚴辭地說:“做公益啊,來義演。”

趙傾勾起嘴角:“得了吧。”

楚楚鼓了下腮幫子不滿地說:“你什麽意思?我不像個有善心的人?”

趙傾倒不是認為楚楚不夠有善心,只是以她的性格如果沒有必要的情況,她不可能跑來這麽遠的地方,做公益的方式有很多,但楚楚在現階段□□乏術的情況下不會用自己的時間來做公益。

楚楚並不打算告訴趙傾此次出行的真正目的,於是她不著痕跡地岔開話題:“你呢?你怎麽會跑這麽遠來?”

趙傾雙手放在膝蓋上,眸子如幽潭般深沈:“我也不想來的,為了拿下烏市的智慧城市項目,陪領導過來,他們考察工作,我找機會當冤大頭。”

楚楚叼著一塊肉眨著一雙不解的眼睛:“什麽意思?”

趙傾盯著她油光光的小嘴,真想俯身將她嘴上的肉叼走,不過他還是忍住了沖動撇開眼說:“這年頭送禮太敏感,如果能找機會為他們的政.績添磚加瓦,比送禮強。”

楚楚快速地把羊肉吞下肚,放下東西,一把抓住趙傾激動地說:“太好了,那你投資姆哈村造橋吧,這件事要是做成肯定很受村民擁護,說不定還能流傳千古美名揚呢,這裏的人都會感激市領導的。”

趙傾慢慢的,一點點的,將頭轉向楚楚抓著他膀子的那只油膩膩的手上,楚楚才後知後覺地幹笑兩聲,然後再不知不覺地收了回去,當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站起身對他說:“你可以去問問村民的想法,我說的都是真的。”

趙傾也跟著站了起來,垂下眸撈過她另一手,拉起衣角當抹布幫她擦了擦低著頭問道:“吃飽了?”

趙傾向來有點潔癖,楚楚把油全部擦在他身上十分不好意思,幹幹地說:“你衣服帶夠了吧?”

“不夠你幫我洗?”趙傾一句反問,讓楚楚尷尬地收回手對他說:“我那有洗衣液,要麽你換下來給我。”

趙傾嘴角泛著淺笑看著她:“後天什麽時候走?”

“應該一大早吧,聽說你們明天上午就離開了吧?”

趙傾的目光深得像潭水,閃著醉人的光,他的聲音如夜裏的清風吹進楚楚的耳裏:“你想我什麽時候走?”

楚楚低著頭沒有說話,兩人之間安靜了一會,良久,她才緩緩擡起頭,盯著他漆黑的眼眸,聲音很輕地說:“路上註意安全。”

楚楚在趙傾眼裏看見一絲沈痛,那樣的沈痛同時傳進她的心底,讓她也不大好受,可她無法在此時此刻作出選擇,她很高興能在這裏遇見趙傾,就像碰見一個久違的家人,親切、激動、踏實,充滿安全感。

可她無法遺忘那些曾經真真實實發生過的事,在她沒有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前,她不可以隨便給任何一個人承諾。

承諾,兩個簡單的字卻蘊含著如此沈重的份量,她已不再年輕,任何一個選擇都要付出一輩子的代價,可一輩子太久遠,久遠到讓她懼怕。

當初她問趙傾要一個等他的理由,趙傾不敢隨便給她承諾,如今,她也同樣不敢輕易給他承諾。

不是不願給,而是都不想讓對方未來的日子陷入焦灼不安中。

小王老師終於找到了楚楚,對她大喊:“唐老師你跑哪去了?找你找得急死了,大家在等你慶祝呢,快來啊!”

楚楚伸頭對她說:“來了。”

她剛準備朝小王老師跑去,又回頭脫下外套遞給趙傾對他說:“拜。”

說完她便跑走了,漂亮的小辮子溜過趙傾的指尖,他微微收緊卻依然沒有抓住分毫,他側過頭目送著那抹紅色身影越來越遠,直至完全看不見,像一陣風吹過他的心田,濺起一片浪花,卻逃得無影無蹤。

……

第二天一早,志願者們聚集在阿依慕家的小木屋,商量著打算今天去喀納斯湖,還對楚楚說都怪她的舞劇把他們看出了情懷,於是大家都想去看看真正的喀納斯湖。

木門被敲響了,小王老師去開門,孫寧端著一個大鍋出現在門口,他臉生沒人認識他,不過能看出來他不是姆哈村的人,小王老師問他:“你找誰啊?”

孫寧抱著個大鍋很吃力的樣子,小王老師把他讓進屋,他找了一圈,看見坐在角落小木凳上的楚楚,對她說:“唐老師,這是趙總讓我送來的羊肉湯,早上才熬的,趁暖和讓大家多喝點。”

楊哥他們已經聞到味道,一邊問楚楚:“趙總是誰啊?”一邊將大鍋端上桌讓湯導去拿碗。

楚楚這才站起身說道:“唔…朋友,你們先喝。”

她走到門口跟孫寧一起出了木屋,帶上門,把他送到了門口,然後問他:“你們馬上就走了嗎?”

孫寧點頭應道:“趙總他們和鄉領導說會話,一會就出發了。”

楚楚點點頭,望著冉冉升起的炊煙彌漫在秋色中,目光凝滯了一瞬,繼而轉頭對孫寧說:“我就不過去了,替我向他告別。”

孫寧仔細打量著楚楚,雀躍的金色陽光落在她白凈的皮膚上,似閃著光,長長的睫毛微微卷曲著,清麗恬淡,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見她本人,也是第一次跟她說話,那個印象中的照片突然就鮮活了起來。

從前他一直以為那種颯爽幹練,或者性感妖嬈的女人才能入趙傾的眼,可看著面前如此普通的姑娘,若不是昨晚的驚鴻一瞥,他甚至不覺得她有任何特別之處,然而她恬靜的笑容,清婉的聲音卻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竟然覺得她越看越耐看。

孫寧不禁說道:“總感覺我認識你很久了。”

楚楚不解地望向他:“你見過我?”

孫寧收回視線笑了下:“算是見過好多次了。”

楚楚歪了下頭重新看了看他,似乎並沒有什麽印象。

孫寧解釋道:“在趙總的手機裏,他有一張你的照片,背景是一片郁金香,他經常會翻看,我還陪趙總去過你的舞蹈教室,那時候還在成發廣場的門面房那。”

楚楚有些訝異:“你們去過我那?”

“只在馬路對面陪趙總待了一會,遠遠地看了你一眼,所以你可能也不知道。”

一陣風吹過,楚楚慌亂地垂下眸,眼裏的光不停地跳躍。

孫寧開口道:“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一個問題,你是趙總的?”

“前妻。”楚楚再次擡起頭看著他時,眼裏湧現出讓人參不透的故事,帶著些許心酸,些許無奈,和些許迷茫。

孫寧不知道趙傾結過婚,趙傾從來不會提起自己的事,這是他第一次聽說趙傾原來有過一次婚姻,而這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女人曾經是他的老婆。

賀巖從圖巴村長那回來的時候,孫寧和唐楚楚告了別。

賀巖並沒有進屋,而是望著唐楚楚對她說:“聊聊吧,唐總。”

唐楚楚沒有想過能瞞得過賀巖的眼睛,她報名時所有信息都是透明的,賀巖只要留個心便能猜到她此行的目的。

兩人沿著木屋往白樺林那裏漫步,白天的溫度稍微高了些,沒那麽冷,陽光照在身上多了些暖意。

賀巖先開了口對楚楚說:“剛才在圖巴村長那,他們提到如果後期搞旅游項目,昨天那個舞劇想保留下來,可以給當地的年輕人提供就業機會,也能傳播民族文化,問我可不可以?我說這個舞劇是你編排的,具體授權得詢問你的意見,文化本來就是要傳承的,希望你能同意。”

楚楚聽聞後二話不說答應下來:“當然可以,如果能保留這是好事。”

“費用問題,那邊想讓我跟你探探底。”

楚楚笑了反問賀巖:“要你會收錢嗎賀老師?”

賀巖說:“我想我和你不同,說這話沒有其他意思,版權購買是上面統一撥款,你既然是生意人,也付出辛苦,要點報酬無可厚非。”

楚楚停下腳步望著賀巖:“那賀老師怎麽看我此行的目的?”

賀巖也是個直爽的人,並沒有拐彎抹角:“想利用我的知名度擴大你們的利益行為。”

楚楚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轉頭望向那片蒼白的樺林,聲音有些悠遠:“起初創辦小舞星並不是想賺錢,那時候我遇到意外骨折,醫生宣告我半年不能跳舞,之後的情況也是不定數。

我度過了一段很灰暗的時光,那時候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離了舞蹈教室我什麽也不會,甚至養不活自己,婚姻也慘遭失敗,人生一度失去了希望。”

賀巖終於轉過身看向楚楚,聽見她聲音清澈似水地說:“後來一次無意中,我坐在輪椅上看見了一群小朋友在跳舞,我那時候並沒有意識到,直到後來我才想明白,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兩個字,傳承。

我想是這兩個字讓我撿起了這項事業,才會有今天的小舞星。

其實我們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只是你把舞蹈精神和文化傳播到不同的大學、企業、甚至遙遠的村落,而我把這些傳承給小朋友。

我們是在賺錢,因為我們要生存,可這和我們的創辦理念並不沖突,我如果真想著賺錢,我有太多機會可以把小舞星打造成綜合體機構,那樣也許盈利面會更廣,可即使在所有合夥人都反對的情況下,我依然堅持小舞星的定位,因為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麽,將來要做什麽。

我不會為了人民幣改變我的初衷,你可以把我看作是一個生意人,但我是個有信仰的生意人,我未來的目標是能輸出更多的舞蹈人才,從小舞星這個舞臺走向全國,甚至登上國際舞臺。

你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即使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國各地馬不停蹄地做演講,又能感染多少人呢,可同樣一年的時間,我可以讓上百或者上千的學員熱愛上舞蹈,那麽他們當中或許以後就有很多的你和我。

所以,與其說我想利用你的知名度擴大我們的利益行為,我倒情願理解為,我想利用你的知名度讓更多在這個年紀,有身體條件的小朋友能夠得到良好的發展,專業的訓練,和明朗的未來。

我們學舞的人不可能跳一輩子的,但我們總歸是有自己的價值,賀老師傳播舞蹈精神的行為我很欣賞,可與其傳播給一些身體條件受限的成年人,在你知名度的影響下傳承給一些身體條件在最佳時期的小朋友,我認為這個價值並不亞於你現在從事的事業。”

賀巖到此時此刻對楚楚的印象有了重新的認識,而事實上,從昨天晚上開始,這個幾天來默默無聞的女人一直在刷新她的認知。

楚楚依然很明確地表露了自己的目的,可卻並沒有讓賀巖感到不舒服,相反,她竟然產生了那麽一絲興趣。

她對楚楚露出笑意:“你的提議我會考慮,如果你有詳細合作計劃的話。”

楚楚的笑容在臉上放大:“您很快就能收到。”

說著賀巖身後的土道上遠遠的一排小轎車向著村頭開去,楚楚的視線移向那,賀巖也轉過身看了眼說道:“看來市領導走了。”

楚楚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目送著那排車輛,良久,她對賀巖說:“我待會就不跟你們去喀納斯湖了,我打算繼續往北走,去找巴絲瑪。”

這是昨天夜裏他們和村民在一起聊天時,有人說她跳舞和年輕時的巴絲瑪一樣好,當然這是恭維的話,巴絲瑪在當地是有些被神化的舞蹈家,那裏有句話形容巴絲瑪,說她是被神靈親吻過的雙腳,她會跳所有類型的民族舞,是津縣人的驕傲,還去首都領過獎的。

所以楚楚一早便打聽了巴絲瑪現在的住處,她想去拜訪一下。

賀巖問她:“你知道她的確切住址嗎?”

“還不知道,但我想去找找,我有一個想法,想開設這些不同種類民族舞的課程,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找到她,和她好好交流交流。”

賀巖對此感到觸動,對她說自己走不開,不然也想和她一起去看看,她對楚楚說如果找到巴絲瑪,回頭一定要把情況告訴她,楚楚答應了,與賀巖握手告別。

所以上午的時候楚楚就背著背包告別了志願者隊伍,阿依慕的爸爸幫她叫到了車子,楊哥問她還回來嗎?楚楚說應該不回來了,要是找不到她下午就直接回烏市了。

於是大家將她送到了村頭,讓她有情況電話聯系,註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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