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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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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再次趕回那個臺球俱樂部的時候, 一下車便看見蕭銘頹廢地坐在路邊上,整個人神情恍惚的樣子。

她趕忙跑了過去氣喘籲籲地問他:“加一呢?”

蕭銘手指間夾著一根煙,楚楚明顯看見他的手在抖, 擡起頭的剎那, 他眼裏駭人的光讓楚楚一怔,她有些著急地又問了一遍:“人呢?我走的時候不還和你在一起的?”

蕭銘手指間的煙就這樣突然掉落到了地上,他坐在路牙邊痛苦地揉著頭:“是和我在一起, 我把其他人都趕出去了, 想問問她到底怎麽回事?”

蕭銘猛地捶了下自己的腦袋, 力道之狠讓楚楚驚了一跳,緊接著問道:“然後呢?”

蕭銘喘了半天才低低地回答了楚楚:“然後我把她睡了。”

楚楚踉蹌了一下, 真的是就這樣踉蹌了一下, 一時無法承受這個消息帶來的威力,然而蕭銘卻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情緒激動地對楚楚說:“我真不知道她是…她是第一次,我自己也懵了, 楚楚, 到底他媽的怎麽回事啊你告訴我?”

楚楚此時此刻也懵了,已經不僅僅是蕭銘把劉佳怡睡了這個消息,而是震驚於劉佳怡結婚這麽長時間,姜烈居然沒碰她?

她感覺自己手心冰涼一片,聲音都有些淒厲地質問蕭銘:“你特麽給我說清楚點!”

於是蕭銘斷斷續續地說, 楚楚被楊帥帶走後,那個小鮮肉被打翻在地給他的人帶去醫院了,然後他就讓其他人都出去, 本想好好問問劉佳怡最近搞什麽鬼?整天作什麽玩意?

結果劉佳怡跟他嘴硬,蕭銘脾氣上來後話就難聽了些, 問她是不是好好的日子不想過?整天在外面浪是欠操還是咋地,劉佳怡一聽這話當場爆發了,對著蕭銘就罵道,就是給所有人男人操都不會給他碰一下。

蕭銘當時大概也失去了理智,就在包間裏強行要了她,那時所有的仁義道德,禮義廉恥全都被他拋在腦後,直到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遲了。

然後劉佳怡就這樣跌跌爬爬地從包間跑了出去,等蕭銘反應過來自己幹了啥再追出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她人了,打她手機關機,附近能找的地方找遍了全都找不到人,他也頓時慌了,所以第一時間聯系了楚楚,本來指望劉佳怡會去投奔她,但顯然楚楚並沒有接到劉佳怡的電話。

楚楚氣得一腳就朝他膝蓋蹬去大罵道:“蕭銘你就是個畜牲!”

蕭銘被楚楚蹬得彎下腰痛苦地說:“我是畜牲,我他媽畜牲都不如,先找到她。”

兩人把手機通訊錄裏所有能打的電話打了遍,開著車滿寧市地繞,幾乎把所有夜場也都尋了個遍,一直到淩晨三點都沒有找到劉佳怡。

於是兩人商量過後,怕這件事驚動劉佳怡的婆家,因此他們先謹慎地趕往她的娘家,蕭銘坐在車中,楚楚進去敲門,沒敢說蕭銘對劉佳怡做的事,只提到晚上大家在一起玩,劉佳怡離開後就聯系不上了,問她有沒有回過家,或者往家裏來過電話,劉母趕緊把楚楚讓進家,當著楚楚的面打給了姜烈,但看劉母的反應,劉佳怡也沒有回她和姜烈的家,其實出了這個事,楚楚能猜到劉佳怡大概率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面對姜烈,只是到底要問一下才能安心。

出了劉佳怡的家,蕭銘已經在車裏等得不耐煩,站在車門旁邊一根煙接一根煙地抽著,楚楚走過去沈著臉對他搖了搖頭:“沒回這裏,也沒回自己家。”

蕭銘急得一拳頭就砸在旁邊的樹幹上,手上血肉模糊一片,楚楚根本不想再去看他,絞盡腦汁地想著劉佳怡還有可能去哪?

最後他們兩連母校都跑了一趟,依然沒有找到人,晨光微微從天邊升了起來,蕭銘的情緒終於到了崩潰的邊緣,他望著天際邊的微光自言自語地說:“小七要有事,我拿命賠她。”

楚楚頭疼地揉著額冷冷地說:“她可能並不稀罕你的命,報警吧。”

……

楚楚那夜並沒有回去,楊帥半躺在沙發上等到天明,下半夜的時候,他開了瓶威士忌,就這樣一手拿著酒,一手拿著手機,楚楚最後發來的一條信息是:我晚上過不去了。

直到曦光微亮,他手中的酒瓶才滾落到地上,他松掉手機閉上了眼。

但是楊帥在第二天清醒後,還是第一時間打了個電話問楚楚那邊情況怎麽樣?

楚楚告訴他劉佳怡失蹤了,找了一天一夜都沒找到,現在已經報了警,姜烈也已經知道了,暫時不知道有沒有驚動姜家人,當然關於蕭銘對李佳怡做的那件事,楚楚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楊帥問她需不需要幫忙,楚楚說警方那邊在調取監控,試圖排查劉佳怡失蹤後的行徑路線,先等待那邊的調查結果,蕭銘也在動用關系到處找人。

電話沈默了幾秒,兩人一時之間都有些無言,最後楊帥叮囑她需要幫忙跟他說聲。

整整兩天的時間,楚楚幾乎都沒合幾個小時的眼,蕭銘更是幹脆兩天沒睡,就開個車滿大街地找,沒日沒夜。

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楚楚接到了姜烈的電話,姜烈約楚楚出來見一面。

直到很久以後唐楚楚依然清晰地記得,姜烈約她見面的那晚,寧市下了一場初雪,那天特別冷,比往常都要冷很多,她裹著皮毛一體的大衣,按照約定地點早早到了那家清吧,清吧隱在一個胡同的深處,很幽閉也很有格調。

那天晚上人很少,只有角落一桌有幾個年輕人,很清冷,放著舒緩的流行音樂,她坐在吧臺,因為開車所以沒要酒,就要了杯汽水。

她到早了,便等了一會,而姜烈是在他們約定的時間,不多一分不少一分走進來的。

楚楚記得那天姜烈穿了一件黑色長款的羽絨服,踏著工裝靴,很挺拔的樣子,羽絨服上的連衣帽戴在頭上,落了一層白色的雪,他進來的時候放下了帽子,但並未太在意肩上的雪,徑直走向坐在吧臺邊的楚楚對她說:“抱歉,讓你久等了。”

楚楚搖了搖頭:“沒有,是我到早了。”

姜烈要了杯伏特加,大概怕自己剛帶進來的寒氣沾到楚楚身上,還特地往旁邊坐了坐。

他喝了口酒暖了暖身子,對楚楚說的第一句話是:“不好意思,這兩天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知道你們也一直在費心找佳佳。”

唐楚楚註意到姜烈稱呼六加一的時候喊她佳佳,很溫暖和煦的一個稱呼,就像熟知已久的家人。

楚楚在面對姜烈時,心裏到底有些忐忑不安,雖然才接觸過兩次,可她作為六加一的朋友,姜烈對她一直很友善。

他給人感覺很會照顧人,也很細心的一個男人,可為什麽和劉佳怡結婚這麽長時間以來卻沒有碰過她,楚楚很想當面問一問姜烈,可是她問不出口,因為她一旦提起這個話題,蕭銘做的那件事勢必隱瞞不住,她猜測劉佳怡之所以不肯露面,恐怕也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姜烈,無論如何,這件事在劉佳怡回來前,就是爛在肚子裏她也不會對任何一個人提起。

那天晚上,姜烈喝了好幾杯酒,而且喝得還挺急的,第三杯快結束的時候姜烈跟楚楚提起了他和劉佳怡小時候的事情。

他說在他當兵前收到過一封劉佳怡寫給他的情書,情書裏還畫了很多幼稚的小心心,青澀內斂地表達了她對姜烈的愛慕。

那時候劉佳怡也不過只有15歲,在姜烈眼裏只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妹妹,所以他沒有把那封信放在心上。

在後來的歲月裏,劉佳怡並沒有在他的生活中留下過太多印記,也只有每年過年跟著他父親出去應酬時,偶爾能碰見劉佳怡跟著他父親,兩人的交情大概也就點頭之交而已,甚至不能算得上多熟悉。

只是隔了幾年再見到劉佳怡時,她給姜烈的感覺變化挺大的,從一個有些青澀害羞,看到他會臉紅的小妹妹,慢慢蛻變成了一個自信開朗熱情的姑娘,甚至在姜烈的記憶中,劉佳怡好像酒量還不錯,有一次他從部隊回來,參加了一個長輩的飯局。

劉佳怡的爸爸那時才動完一次小手術不能喝酒,她代她爸喝了兩斤白酒,最後還能臉不改色心不跳地讓服務員上紙筆,當著那麽多叔叔伯伯的面,臨場發揮了一幅駿馬奔騰的水墨畫,那揮灑自如,酣暢淋漓的手筆隨意灑脫,根本不像出自一個小姑娘之手,那次畫成後很給他爸長臉。

在姜烈的印象中,劉佳怡就是那樣一個姑娘,活得肆意張揚,無拘無束,像日頭最旺時,向陽而生的葵花。

之後姜烈喝了整整一杯酒,停頓了很長時間,中間也似乎跳過了很多無法窺探的歲月,直接說起了他和劉佳怡婚後的事。

他說他沒看過這麽笨的女人,第一次下廚的時候差點把他們新房的廚房給炸了,把菜放進油鍋還要戴個防毒面具。

姜烈搖了搖頭,半明半暗的輪廓有些憂郁,他說劉佳怡對他真的很好,她一直在為他不斷嘗試,不斷改變,再不斷突破,哪怕她那麽討厭洋蔥的一個人,卻一邊流著淚一邊為他炒洋蔥。

姜烈側過頭看著楚楚,不知道是不是他原來當特種兵的緣故,眼裏有種讓人無法躲避的專註和銳利,他對楚楚說:“我可能這輩子也不會遇到像她對我這麽好的女人了,昨天晚上我回了一趟父母家,把原來的東西都翻了出來,我找到了她15歲那年寫給我的情書,我現在終於信了。”

楚楚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裏熱淚盈眶,她不知道劉佳怡用了多少年才走進面前這個男人的生活中,小心翼翼地愛著他,藏著自己的心為他一點一滴地付出,這個男人卻連碰都沒有碰她。

可是在蕭銘對她做了那件事,在她失蹤以後,姜烈才終於信了她,這一切多麽諷刺啊,諷刺得楚楚眼睛幹澀,心尖顫抖。

姜烈說佳佳從前活得那麽自在痛快,嫁給他以後就像失去陽光迅速蜷縮衰敗的葵花,他問楚楚自己是不是應該還她一片陽光?

這個問題,楚楚沒法回答,無論是感情的角度,還是他們家族的利益來看,這都是她一個外人無法判斷的事情。

那天姜烈從清吧離開時,他對楚楚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最後悔的事,就是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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