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情況啊，只能穩固，不能根治。”錢老先生老神在在地道，謝茂衍的情況他通過望聞問，就已經了解大半了。

程恩妮眼睛一亮，她不求根治，能夠穩定下來就好的，謝茂衍的情況本來就還不錯，如果能夠再穩定一定，說不定都不會再有覆發的可能。

“等我們處理好於楊的事情，就過來。”這種事，謝茂衍向來是聽程恩妮安排的，他牽著程恩妮的手，目光專註。

程恩妮重重地點了點頭，她很高興。

從錢老先生這裏離開，謝茂衍和程恩妮直接回了蔣猛那裏，一到地方，程恩妮就聞到了濃郁的雞湯味兒。

才進門，藍思恬就笑嘻嘻地湊上前來，給程恩妮拿拖鞋，然後非拉著她去餐廳。

“嫂子，聞著挺香的吧，快嘗嘗，我燉了一天的。”藍思恬獻寶一樣端上一碗雞湯來。

雞是上好的老母雞，也不知道這大過年的，他們去拿裏買來的，湯的賣相看上去也很好，但就是過於好的，上面一層黃澄澄的，其實就是油。

一看就是沒有下廚經驗的人，肯定是燉雞的時候沒有把雞油剔出來，而是一股腦地丟了進去。

怕雞燉不爛，一直在燉，程恩妮瞟了眼湯鍋，果然不出所料，肉多湯少，都要見底了。

也實在是難為他們，從沒下過廚房的人，要親自跑去市場買雞，還要親自來燉。

瞟了眼杯盤狼藉的廚房，程恩妮默默地收下了這份心意。

程恩妮拿勺子撇掉油，嘗了一口底下的湯，笑瞇瞇地稱讚，“味道很不錯，就是缺點鹽。”

“很難喝嗎？”謝茂衍看出程恩妮笑容裏的勉強，立馬就要阻止她再喝下去。

再貴重的心意，如果喝得不舒服，那就沒有喝下去的必要。

程恩妮忙攔住他，舀了一勺子給他，“是還不錯，就是缺了些鹽味。”

謝茂衍嘗了口，看了滿臉期待的藍思恬一點，沒再阻止程恩妮，而是轉身去了廚房。

“不錯就行，不錯我明天繼續給嫂子燉湯，我們還買了鴿子，聽說鴿子也挺補的。”對藍思恬來說，謝茂衍沒有批評就是最好的誇獎了，他頓時滿臉驕傲，跟程恩妮邀功。

站在旁邊的蔣猛看了他一眼，“雞是我買的，是我剁的。”

“但是我下的鍋。”藍思恬強調。

蔣猛，“哦，放到鍋裏加上水而已，姜片紅棗還是我加的。”

“……！”藍思恬，還是不是好兄弟了，至於這麽拆他的臺。

看著他們兄弟互懟，還挺下湯的，程恩妮心情都跟著好了許多，接過謝茂衍遞過來的鹽罐，程恩妮加了一點點調味，然後繼續擡眼看藍思恬和蔣猛。

然而這時候，蔣猛和藍思恬已經停了下來。

“幼稚！”蔣猛鄙視地看了眼藍思恬，沖謝茂衍使了個眼色，直接轉身去了客廳。

藍思恬氣得跳起來，“我幼稚你不幼稚！你說不過亂罵人才是真幼稚！嫂子，你看看他，是不是很幼稚。”

程恩妮只笑，不發表任何意見。

看到程恩妮笑，藍思恬得意地沖還沒去客廳的謝茂衍甩了個得意的眼神，笑瞇瞇地坐下來，陪程恩妮聊天。

也沒聊他現下最感興趣的化妝品的問題，就講謝茂衍以前的糗事逗程恩妮高興。

程恩妮這裏有人陪，謝茂衍才轉身去了客廳。

“阿衍，去書房，查到了一些比較緊要的事。”蔣猛站起來，壓低了聲音同謝茂衍道，然後跟謝茂衍一起進了書房。

程恩妮看了那邊一眼。

直覺有些不對，這兩天有任何事情，他們都沒有刻意避開過她的。

“嫂子，你想不想知道老謝小時候的小名？我告訴你啊。”藍思恬聲音裏帶著刻意的活潑，其實程恩妮一早也感受到了。

程恩妮笑起來，“想知道，你快告訴我。”

……

書房裏，氣氛是與餐廳截然不同的沈重，謝茂衍看著手頭的資料，臉色黑沈，“消息確定？”

“確定。”蔣猛沈聲回答。

謝茂衍凝視手中資料良久後，放下了下，“這兩天發生在恩妮身上的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以前提前跟張偉幾個說好了，這份資料他們也沒有看到過，並不知道具體情況。”昨天在家裏的，不止蔣猛和藍思恬兩個。

謝茂衍點了點頭，只要把謝令君這個麻煩解決掉，程恩妮的事瞞好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於楊現在人在東郊廢棄的鋼鐵廠那一塊，已經一周沒有轉移過地方了。”書桌上還有張本省地圖，蔣猛已經把於楊現在所處的地方標記了出來。

除此地圖上還有幾個，於楊可能會被轉移到的地方，包括路線都有預估和防備。

狡兔三窟，謝令君現在的模樣，明擺著就是要引君入甕，他們就算做好了入的準備，後路總是要考慮清楚的。

像謝令君這樣無牽無掛，從不給自己留後路的人，是最難對付的，他沒有任何在意的人和事務，唯一的執念，大抵就是要拆散程恩妮和謝茂衍，把謝茂衍逼成如他一樣的瘋子。

“你當年明明早發現謝令君意圖不良，為什麽還把他放在身邊？”以至於現在養虎為患。

這個問題蔣猛一直就想問了，他跟藍思恬不一樣，他是謝茂衍後成年後結識的朋友，那時候謝茂衍剛開始接管謝氏，少年陰郁而又老成。

謝老大留下的爛攤子，他必須一點點親手收拾，捅的窟窿，他必須自己一點點親自補上。

“那時候，我沒想到會遇到她。”謝茂衍揉了揉太陽穴，頭有些隱隱作疼起來。

當然，謝茂衍當時也沒有察覺到謝令君的變態，只察覺到謝令君在公司裏大肆發展親信，組建自己的勢力，他太過於無聊，冷眼旁觀而已。

遇到程恩妮之前，謝茂衍其實跟謝令君是一類人，沒有軟肋，沒有短板，對生命漠視沒有敬畏，枯燥的人生不是上天的禮物，更像是上天的惡作劇。

對謝氏謝茂衍本來就沒有責任沒有使命感，謝令君想要做什麽，他都由著他去，不僅默許，還有縱容。

所以說世上沒有早知道，如果早知道會有現在的局面，一開始，謝茂衍絕不會坐看謝令君的那些小動作。

蔣猛嘆了口氣，沒有再追問謝茂衍之前的事情，事情走到這一步，追問本來就沒有了意義。

現在確定了於楊的位置，他們馬上就要開始著手營救了，兩人在書房裏商量了一下具體的情況後，各自行動起來。

蔣猛帶著資料離開，找了個安全的地方，點上了打火機，隨著紙張被火舌卷過，程歡、頭痛就醫、致傻、退智等字眼，通通消失在了火光中，化成了灰燼。

客廳裏，程恩妮已經喝完了湯，在教藍思恬怎麽化妝，怎麽利用化妝品遮蓋臉上瑕疵，揚長避短。

他出去的時候，藍思恬臉上的妝已經到了最後一步。

即便是不化妝，藍思恬也是美的，但化了妝到，藍思恬臉上的美更加地精致，哪怕是戴上程恩妮路邊隨便買的假發，也美得分不出性別。

“你有一雙魔術手，真的，恩妮，你太厲害了！咱們一起幹事業吧！”藍思恬瞅著謝茂衍沒在的時候，就喜歡直呼程恩妮的名字。

向來游手好閑的他，是真的對程恩妮的技術，和程恩妮手裏的化妝品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話音才落，他就在鏡子裏看到了謝茂衍的臉。

藍思恬，“……”

“如果你想做，我可以做你的合夥人，但產品這一塊我真的不懂，化妝手法的話，比我好的大的人在，你應該去找那些專業的人。”程恩妮誠懇地建議。

投資的話她沒有問題，自從結婚以後，謝茂衍的財產都成了她的財產，手中可動用的資金非當大。

程恩妮對別人的投資沒有太大的興趣，但這個人如果是她和謝茂衍的朋友的話，程恩妮是願意去做的。

合夥人，風險共擔利益共享。

“好……”藍思恬都沒仔細聽程恩妮的話，趕緊答應了，他隱約記得剛剛有開關門的聲音，應該是蔣猛出了門，他趕緊麻溜地跟上。

“誒！”程恩妮想喊住藍思恬，但他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一看就是長期的條件反射所致。

程恩妮看向謝茂衍，“他還沒有卸妝……假發也還沒有取下來……”

其實以藍思恬的臉，他直接那樣走出去並沒有多大的問題，反正漂亮就好。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沒有卸妝，頭上還戴著女式假發，身上穿的卻是剪裁合身的男式西裝，怎麽看怎麽怪異。

謝茂衍笑了笑，“其實也還好，現在很多白領都是穿西服的。”

可……

問題是藍思恬前面是平的啊，比飛機場還平，也就是板上釘釘的程度。

這個問題，謝茂衍也無解，誰叫藍思恬跑得那樣快。

樓下藍思恬追上蔣猛，蔣猛才剛把資料燒掉，一轉頭差點沒把自己嚇死，他嫌棄地看了眼藍思恬，“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鬼樣子？”

藍思恬一撩長發，“美嗎？”

剛剛他在鏡子裏可是看了的，他這張臉，長得可是比程恩妮還要美，尤其是程恩妮給他加了淚痣後，就更加楚楚可人，我見猶憐，更加勾人了。

“……”蔣猛，他是造了什麽孽，要看到這人。

蔣猛什麽也沒說，伸手在藍思恬胸口拍了兩下，藍思恬還沒反應過來，蔣猛搖搖頭，什麽也沒說，扭頭走了。

藍思恬不明所以，歪頭跟上。

出了大樓前面的小道，往停車場方向走了才沒有幾步，路邊就有車跟上他們，搖下車窗沖藍思恬沖口哨，“美人兒，交個朋友唄。”

藍思恬腰細腿長，但肩寬，身材極好，從身後看認錯成女人的幾率很小，但從側面看，是纖細的，再加上西裝領口有時動作稍大會拱起來……

“誰要跟你交朋友，你可真壞！”藍思恬聲音是男聲，但說這話的時候，他惡作劇般地沖車裏的人擠了擠眼睛。

“……”

蔣猛快走幾步，只當不認識藍思恬。

車裏的人正茫然呢，驚訝於這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怎麽長了副鴨公嗓子，就見到美人兒平展而又廣闊的胸膛，“媽呀，人妖！！”

然後不等藍思恬反應過來，人踩著油門，一溜煙就跑了，只在藍思恬腦海裏留下一張震驚恐懼到變形的臉。

藍思恬，“……！”

再看看前面走得飛快，好像跟他完全不認識的蔣猛，藍思恬咬了咬牙，“猛哥哥！”

蔣猛，臥操！

……

屋裏，程恩妮和謝茂衍一起窩在沙發上。

“頭還難受嗎？”謝茂衍環抱著程恩妮，臉枕在程恩妮的頭頂上，只是輕輕地挨著，並沒有用力。

程恩妮輕輕搖了搖頭，“不難受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謝茂衍也搖頭，只緊緊地抱住程恩妮，夫妻倆倚靠在一起，互相從對方身上汲取力量。

“剛剛蔣猛告訴我，於楊的位置已經確定了。”謝茂衍把在書房的事，挑揀了一二再跟程恩妮說。

程恩妮遲疑了兩秒，“是不是於楊出了什麽問題，所以蔣猛要背著我說？”

見程恩妮會錯了意，謝茂衍也沒有解釋，而是順著說，“生命危險沒有，但被關了這麽久，於楊的身體和精神受了不小的創傷。”

程恩妮沈默，說實話，她不是很能接受這個結果，但她心裏更知道，沒有什麽比人活著更重要。

“人活著就好。”她沈重地說。

謝茂衍輕輕地嗯了一聲，“蔣猛現在去調集人手，明天我們準備去接於楊回來，你在家好好等等，不要再做讓我擔心的事。”

知道昨天的事是真的嚇到了謝茂衍，程恩妮往他懷裏擠了擠，點頭。

“我不能失去你。”謝茂衍輕聲道。

程恩妮勾住謝茂衍的手，靠著他看著窗外，“我也一樣，你明天一定要註意安全，謝令君那個人，太危險了。”

說實話，程恩妮此時心裏非常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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