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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君子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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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鄭蘭重新找到工作,車慎恪對此非常高興,本來還想單獨約鄭蘭出來,替她慶祝一下,不曾想,從車筱筱進到廠裏後,他就開始焦頭爛額起來。

車家是的小廠子是生產水泥的,主要服務對象是江省各大工地,和建材市場的建材銷售商。

廠裏正在洽談一個大單,馬上就要簽約了,為此全力供應,他們推了不少小單。

不僅如此,因為對這一單勢在必得,他和父親商量後,把流動資金,又從銀行貸了筆款,全部砸進去又購置了一條生產線。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等約一簽,就開始投入生產,結果簽約當天車父帶著車筱筱去,就出了岔子。

“怎麽回事?”車慎恪聽到消息趕回家,發現家裏煙霧繚繞,他差點以為家裏著了火,趕緊把門窗都打開。

通了風才發現,是車父坐在沙發那裏抽煙。

也不知道抽了多久,茶幾兩個煙灰缸都滿了,車父皺著眉頭,一臉愁苦地坐在那裏,看上去仿佛老了十幾歲

“爸!你倒是說話呀!”車慎恪急得不行,把車父手上的煙拿走摁滅。

要是這單丟了,那些小單挽回不了不說,多餘的生產線也砸手裏了,硬投入生產水泥賣不出去也沒有用,再轉手轉賣出去,損失的可不是小錢。

車父沈默良久,才頹然嘆了口氣,“完了,這回真是完了。”

看車父的樣子,這事怕是沒有什麽回轉的餘地了,車慎恪想到從同去簽約的職工嘴裏聽到的話,目光下意識地四處找車筱筱。

家裏沒見著人,倒是車筱筱的房門緊閉著,車慎恪去拍門,拍了好一會也沒見開,火氣上來,軒慎恪開始用腳踹。

車父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房門很快被踹開,車筱筱瑟瑟發抖地站在房間裏,小臉蒼白淚流滿面,“哥……”

車慎恪扯抓緊車筱筱,不理會她的尖叫,把她扯到客廳裏來,“當著爸的面,你給我好好的,仔細地把事情說清楚!”

“哥……”車筱筱淒淒楚楚地看著車慎恪,見他不為所動,又扭頭看向車父,“爸爸……”

向來信奉女兒要嬌慣多寵一些的車父,默默地撇開了臉。

車筱筱沒有辦法,才抽噎著開始講述簽約當時發生的事,“我什麽也沒幹,什麽也沒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啪”地一巴掌抽到車筱筱臉上,車慎恪氣得青筋都爆了起來,“這種時候,你還推卸責任,不說實話?”

車筱筱被打蒙了,楞了好久,見車父不管她哥,也不理她,才知道沒人護著她半點任性的資本也沒有,這才老實起來。

這次跟他們車家合作的就是因心,車筱筱跟著過去“見世面”,車父跟因心的負責人談最後的細節的時候,車筱筱就在外頭閑逛,看看鄭蘭以前工作的地方。

之前車筱筱叫鄭蘭勾引謝茂衍,是她去找鄭蘭的時候,曾在因心門口和鄭蘭一起看到過謝茂衍。

那時候鄭蘭剛進因心一個人,還是在基層打雜的實習生,並不知道謝茂衍就是老總。

見他跟她們領導走在一起,以為就是個中層管理,當然就算知道,鄭蘭也不想跟車筱筱細說,只說是公司裏的領導。

之後又發生了夜宵攤事件,車筱筱見到過謝茂衍跟程恩妮在一起,就逼鄭蘭去自尋死路了。

簽約這天,車筱筱閑逛的時候,又遇到了謝茂衍。

這個時候,車筱筱依然不知道謝茂衍就是老總,想到在西餐廳丟的臉,以為當時是有程恩妮在,謝茂衍才會拒絕她。

當即不知死活地湊了上去,成功惡心到了謝茂衍,合作自然就吹了。

“我怎麽知道會弄成這樣,我又不是故意的!”車筱筱也很委屈,一個兩個地都來怪她,好像她是千古罪人一樣。

車慎恪這會已經進入到了一種奇妙的狀態裏,他很生氣也很憤怒,但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他看著車筱筱,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心死。

到了這個時候,還死不認錯,真是好樣的!

“爸爸,我們家的廠裏可是江省最大的私營水泥廠,再找別人的合作也一樣是不是,不一定非要找謝茂衍。”車筱筱跑去車父身邊坐下,挽住車父,急切地道。

車父把手抽出來,滄桑地道,“筱筱啊,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為了這次合作,他們準備得太久,投入得也太多,現在合作失敗,前期的準備和投入都變成了沈重的負擔,想到銀行的貸款,車父忍不住又點了一支煙。

這一次,要是不能解決危機,廠子抵給銀行還債都不夠。

“是他們不守信用,要他們賠啊!”車筱筱哭著道。

但屋裏已經沒有人願意理會他了,車父愁眉頭不展,車慎恪呆座了好一會後,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你去哪?”車父問。

車慎恪在門回房拿了一沓名片,“我去想辦法。”

說完,車慎恪就匆匆走了,車筱筱再嬌縱,也知道自己捅了大簍子,看了眼被踹壞鎖的房門,還是默默地縮進了房裏。

從來雪中送炭少,落井下石多,車家這些年發展,也沒少得罪人,墻倒眾人推,一個星期不到,他們家的廠子就已經面臨了停產的危機。

“鄭蘭,我知道你以前在因心工作過,你還有沒有那邊領導的聯系方式?”車慎恪實在沒辦法了,找到鄭蘭。

車家的事,鄭蘭已經聽說了一些,這叫什麽,自作孽不可活!

“我怎麽離開的,你應該聽車筱筱說了吧,你覺得我還有臉給你引薦嗎?”鄭蘭雖然不會落進下石,但要她伸手幫忙也是不能的。

但凡這些年,車筱筱能對她媽尊重一點,車父車母不慫容車筱筱,她都不會這樣。

他們從來沒有把她和她媽當做家人過,這種時候想起她來,晚了!

車慎恪聞言不說話了,他已經在外頭連續跑了一周,著急上火嘴上長了一圈燎泡,因為要見人,該收拾的也收拾了,但整個人格外憔悴落魄。

看到他這樣,鄭蘭其實也有些不忍,但她不會因為這點不忍,就忘記以前發生的事情。

再說,車家也需要得到一個教訓,看清自己到底教養了什麽樣的女兒。

“我在因心也不過是個實習生而已,我真的幫不到你。”鄭蘭沒有多留,她本來就是工作間隙被車慎恪喊出來的。

回到辦公室裏,同事問鄭蘭怎麽了,需要幫忙就吱聲,鄭蘭忙笑笑說沒事,趕緊拿起文件工作起來。

她之前的同學老師都有些惋惜她從因心換到服裝廠來,但只有鄭蘭自己知道,這一步陰差陽錯走對了。

一個多年前就發展壯大遷移過來的大公司,一個成立不久的服裝公司,同樣都能學到很多東西,但在服裝公司,發展的前景無疑要更大。

所有人都知道因心好,但在那裏想出頭,實在是太難了。

“那個是?”程恩妮一眼就看到了樓下抱頭蹲在路邊的車慎恪。

鄭蘭沒想到車慎恪還沒有走,“他是我堂哥,過來找我問點事。”

程恩妮點頭,上輩子車家倒不是現在,不過車筱筱豬腦子惹上謝茂衍,怕是要提前許多。

不過這樣也好,車慎恪不是沒有能力的人,要知道他以後可是江省建築行業的大佬,車筱筱這個隱患提前爆發說不定會是好事。

見程恩妮沒有多問,鄭蘭松了口氣。

在服裝廠工作了一段時間,她沒少見到以前因心雷厲風行的那位到這裏後變了個人的樣子,為愛化成繞指柔應該就是這樣了。

鄭蘭心裏清楚,車慎恪再找多人都沒用,找到因心的高層也不行,倒是求上程恩妮會有那麽一絲希望。

可是她憑什麽要告訴車慎恪呢?

做人要知道感恩,如果不是程恩妮,她自己現在都自身難保呢,她不會恩將仇報的。

車慎恪在樓下呆站了兩個多小時才離開,幾天後程恩妮就聽說了車慎恪轉賣水泥廠生產線的事。

“我沒有辦法告訴你理由,但我希望你能放車慎恪一碼,你可以嗎?”書房裏,程恩妮支著下巴問謝茂衍。

謝茂衍本來在看書,聞言立馬擡起頭來,眼神銳利,他看了程恩妮幾秒,“可以。”

程恩妮笑起來,“放心,我跟他沒有任何感情糾葛,他甚至不認識我。”

謝茂衍看著程恩妮,他自然是信她的,但是,“要怎麽謝我。”

“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你該怎麽辦還怎麽辦。”程恩妮把靠過來的大腦袋推開。

小樣,我還治不了你!

謝茂衍,“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我是女人。”程恩妮輕哼,繼續把大腦袋推開,誰跟你君子一言呀。

“……”謝茂衍。

生產線賣出得很順利,車慎恪終於能夠得以喘息,但銀行依舊有大筆的貸款沒有還清,還有一些材料商現在也天天在催債。

車慎恪把買了準備結婚的房子賣了,家裏的兩臺車也賣了,家裏現住的房子也賣了,一家人搬到了以前出租用的舊屋。

那還是最早的時候,車父下海以前單位集資建的房,狹小的兩室一廳,廳還是暗廳,也沒有餐廳。

車筱筱搬到老房子裏,滿心不情願,但又無可奈何,現在家裏已經沒有人會慣著她了,她半點也不敢鬧脾氣。

“這錢你們拿著,債慢慢還,生活還是要過的。”鄭蘭媽媽來幫著搬家,走時給車母塞了一千塊錢。

這是真正的雪中送炭,她們家裏已經連第二天買菜的錢都沒有了,“大嫂,謝謝你。”

車母抹著眼淚,真心實意地感激。

這麽多年來,頭一次聽到這樣情真意切的稱呼,鄭蘭媽媽沒有多大的感觸,只拍了拍車母的手,“一家人一條心,這個難關總會過去的。”

車母抹著眼淚,連連點頭。

送走了車大伯和鄭蘭媽媽,車母回房把錢放好,車筱筱在一邊看到,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就給了這麽一點。

轉頭就被車母打了一巴掌。

“媽!你怎麽也這樣!”車筱筱眼眶一紅,眼淚一下就沖了出來。

車母看著到現在還不懂事的車筱筱,自己也忍不住捂臉哭了起來。

車筱筱嚇到了,不敢再說話,卻傻站在那裏,也不知道上前去安慰安慰車母。

事實上,車大伯在已經借了三萬錢給車父還債了,車大伯反應慢,在水泥廠裏一直是幹體力活,拿工資也不算高。

早前鄭蘭和她弟弟兩個要上學,鄭蘭媽媽又沒有工作,還有鄭蘭生病的外婆要負擔,家裏經濟一直很吃緊。

一家人擠著舊房子裏,那三萬塊錢,還是鄭蘭上大學後,自己勤工儉學,不從家裏拿錢,車大伯家才慢慢攢下的。

現在能再拿出這一千來,已經是很難得了。

鄭蘭休息回家知道這事,氣得不輕,都已經給了三萬了,怎麽還給,給了那邊,自己家裏用什麽。

“你也別怪你爸,他是個老實人,自己兄弟落難,哪有不幫的道理。”鄭蘭媽媽怕女兒氣不過,細心地給她做工作。

鄭蘭氣了一會兒,“我不是怪我爸,我就是覺得你太不容易了。”

繼父是個什麽樣的人,鄭蘭很清楚,雖然沈默寡言,但是個好人。

小些的時候鄭蘭每次被車筱筱欺負,繼父都會偷偷買點小零嘴補償她,有時候正面遇到,還會訓車筱筱一句,倒是她媽,每次都讓她忍來著。

家裏條件不好,車家人其實明裏暗裏的都勸過她繼父,不要供她上學了,反正是個拖油瓶,供到高中畢業已經仁至義盡的。

但她繼父不,只要她能念,他就能一直供下去。

現在車家人出了危機,他更不可能坐視不理,她媽也一樣,心太好了,車筱筱欺負她,車母也沒少欺負她媽媽。

“說什麽容易不容易,我覺著挺好的。”鄭蘭媽媽笑了笑,拍了拍鄭蘭的手後,自己手裏的活也沒停,把家裏收拾得利利落落。

“以後再別給了,弟弟上學還要不少錢呢。”鄭蘭說完後就不再說這事,轉而跟她媽聊起工作上的事。

在家裏吃過晚飯,檢查了弟弟最近的學業,就匆匆回宿舍了。

“這孩子!”鄭蘭媽媽回房間才發現,枕頭底下鄭蘭給她留了八百塊錢。

鄭蘭媽媽拿著錢,抹了抹眼淚,要說心善,她們家蘭蘭也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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