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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6章 獨木難支的老金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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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熾並未宣揚此事,可朱瞻基卻覺得不能忍。

而且若是任由此事發酵下去,朱高熾好色而不顧孝期去親近女人的名聲就落實了。

這等君王秘聞歷來最為大家津津樂道,一分都能給你寫成十分。

“你等要站穩了,若是南方誰敢亂傳謠言,抓了再說!特別是讀書人,查明就抓!”

百姓愚昧,嚇唬一下就成了,可讀書人不同,他們會在自己的書裏暗自記錄這些事,慢慢的傳下去,那就是板上釘釘了。

六部尚書齊齊應諾,對於北平那邊的六部遇到這等事,他們自然是要鄙夷一番,並幸災樂禍一番。

……

“我要回京一趟,會盡量在你生孩子之前趕回來。”

方醒有些不舍和內疚,他拿出個小瓶子,說道:“這裏面的東西不可輕動,除非是你病了,那就每次吃一顆,每天吃三次,好了馬上就停。”

莫愁接過瓶子,小心翼翼的放進了自己裝契約的小匣子裏,然後上鎖。

看著她強裝鎮定,方醒嘆息一聲,就把她攬在懷裏。

莫愁無聲的哭泣著,方醒嘆息道:“殿下在金陵坐鎮,你這裏自然無憂,我會盡快趕回來。”

莫愁在他的懷裏仰頭,哽咽道:“老爺您是做大事的,千萬以國事為重,妾身在金陵會安心養胎,等著您回來。”

有了身孕的女人情緒會異常,方醒點頭道:“你放寬心,我只是回去當一條鯰魚,等把北平攪得亂七八糟的就算是完事了,然後就能回來。”

方醒匆匆的安排好了莫愁,然後和朱瞻基通了氣,就帶著家丁們出發了。

……

“他走了?”

曹瑾故作輕松的問道。

曹安拿著一本書在看,聞言他微笑道:“父親,孩兒會刻苦讀書,到時候去北平見識一番天下英才。”

……

“他走了。”

汪元似笑非笑的說道:“金陵今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自歡喜。”

黃儉笑道:“他這是折騰過了頭,老師,知行書院的那些學生又準備出發了,可方醒被召回,大抵是要責罰,那些學生……”

汪元微笑道:“要有禮有節,千萬不要出人命,那些蠢貨要是弄死了人,就算是方醒在北平蟄伏,可殿下還在呢!”

黃儉點頭道:“方醒被責罰,殿下在金陵大抵也只能蟄伏了,南方也算是安定了。”

兩人相對一笑,汪元隨即叫人上酒菜,算是慶賀一番。

可酒才喝了一杯,有人就來報信。

“初憲公,六部傳出的消息,李時勉氣病了陛下,陛下急招方醒進京。”

“呯!”

“呯!”

兩只酒杯落地,酒水四濺。

……

“陛下,各地衛所如今操練松弛,城墻壞了也不修,上官無所事事,從而貪暴,陛下,臣請派人拿了那些人回京處置。”

金忠越發的老邁了,可他卻再也沒有上書乞骸骨,每天堅持著。

堅持什麽?

楊榮等人看著這個文官中的異類,目光覆雜。

從李時勉事件後,金忠就開始了攪屎棍的生涯,每日看到不順眼的就開噴。

乾清宮中多了一個老邁的咆哮聲,他敢於指責任何人,哪怕是首輔楊榮。

只是今天金忠卻並未就此而沖著武勳噴口水,所以孟瑛趕緊出班道:“陛下,如今外敵並無威脅,各地都司衛所都有些懈怠了,臣等正商議著派人下去巡查,發現即處置。”

可金忠卻拿出奏章道:“保定侯,本官這裏名冊都有了,掩飾太平,互相庇護可不是臣子之道。”

孟瑛躬身請罪,金忠的目光看似沒有焦距的四處瞟著,說道:“有的人整日不琢磨正事,就想著怎麽爭權奪利,就想著怎麽四處拉攏人,就想著去逼著陛下。這些人都是亂臣賊子,不得好死!”

大殿內鴉雀無聲,金幼孜幾番面露怒色,最後卻忍了下去。

敢和金忠對噴,那就等著不得安寧吧!

朱高熾看完了奏章,仿佛沒有聽到剛才的話,說道:“兵部所言甚是。國之重,莫過於兵備,天下雖安,可忘戰必危。此等人本該嚴懲不貸,可朕才將登基,德行淺薄,且容了他們一回。都督府和兵部要嚴加監測,再有此等事,罪在不赦!”

張輔等人馬上出班請罪,朱高熾微笑道:“嚴明軍紀,善待軍士,朕希望能看到大明軍隊做到這兩點。諸卿勉力。”

武勳們紛紛應了,文官那邊默然,最後呂震出班,讓人不禁心中一驚。

這是要開戰了嗎?

呂震出班道:“陛下,衍聖公本是二品,陛下您賜予他一品金織衣,過厚了。”

呃!

群臣頓時為之啞然,然後就開始低聲嘀咕,嗡嗡嗡的聲音在大殿內回蕩著。

衍聖公可是天下文人的精神領袖,你呂震居然說陛下賞賜過厚,你這是站哪一邊的?你瘋了嗎?

心中如是想,可卻沒人出班反駁。

你反駁個啥?二品爵位賞賜一品的金織衣,這個確實是有些過厚了呀!

正所謂是名正言順,呂震這一下就站在了制高點上俯瞰群臣,那神色卻異常肅穆,正氣凜然。

朱高熾楞了一下,目光轉動,把群臣的神色都收入眼底,然後微笑道:“大明用孔子之道治家國天下,爾等為孔子之徒,也有官居一品者。孔子之後襲封承先師之祀,有何過厚?況且先帝在時也曾賜予五品文官二品冠帶。這不過是表明朕崇儒之心罷了。”

呂震躬身回班。

群臣的神色有些覆雜,他們覺得這是朱高熾在主動示弱。

朕都表明要崇儒了,大家消停些,同舟共濟吧。

於是大殿內的氣氛漸漸的融洽起來,君臣之間笑意盈盈,隨便議了幾件事之後,朱高熾就令群臣散了。

走出乾清宮,陽光居然有些明媚,大家的心情不禁都跟著天氣變得晴朗起來。

張輔走到了金忠的身邊,卻沒扶他,只是說道:“金大人,上次德華在時就提過軍心渙散之事,此事卻被……攪亂了,至今還沒有去厘淸。”

“文武之爭嗎?”

金忠瞇著眼看著前方,臉上的皺紋深的讓人想起了那千年的老樹。

“不能再爭了呀!”

金忠跺跺有些發麻的雙腿,眼神蒼涼,“先帝才將打垮了外敵,可眼瞅著內鬥又要愈演愈烈了,德華當時跟我說過,外敵從來都打不垮咱們大明,唯一能擊敗我們的,只是我們自己罷了。內鬥!”

“內鬥會導致糜爛,除非出一個先帝般的君王,否則再難收拾破爛的河山。”

張輔淡淡的道:“是文官先挑起的爭鬥,我們若是退讓了,金大人,大明就危險了。”

“老夫知道。”

金忠揉揉眼睛,摳去一小粒眼屎,嘆息道:“你們是武勳,不好幹涉政事,老夫獨木難支啊!”

張輔心中悲涼,止步,看著金忠蹣跚的往外去,不知怎地,就有些頹然的情緒生了出來。

文官在和武勳的爭鬥中不勝不敗,可他們馬上改弦易轍,從皇帝的身上下手。

這就是權利之爭,雖然不見血,可卻比戰陣更為血腥!

孟瑛跟了上來,看到張輔的惆悵模樣,就說道:“朝中死氣沈沈,長此下去,咱們都得靠邊站了,這就是潤物細無聲啊!說起來咱們還是比不過文官們,看看,他們什麽手段都不用,武勳就漸漸的日落西山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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