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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0章 召喚,虛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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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熾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了,他覺得胸口有些悶,看看燭光黯淡,就低聲道:“什麽時辰了?”

一直站在邊上的梁中一個激靈,歡喜的道:“陛下,您可算是醒來,現在已經戌時了。”

“哦!”

朱高熾覺得口幹,就讓人伺候著喝了一杯茶,然後靠在床頭上回想著先前的事,面色漸漸的冷了下去。

“讓孫祥來。”

孫祥一直在殿外候著,很快就進了寢宮。

“陛下。”

燈光下,朱高熾的眸色變換著,問道:“外面的傳言如何?”

孫祥想起皇後的叮囑,說道:“陛下,外間的傳言已不可追溯,奴婢拿了兩人,都是證據確鑿。”

朱高熾的嘴角微微翹起,譏諷的道:“是啊!朕當初的一念之仁,卻放縱了那些人。父皇在時誰敢如此?看來是朕的德行不夠,不足以讓人臣服。”

孫祥跪在床前,悲聲道:“陛下,那些都是亂臣賊子,您勤政於此……他們是想讓您……讓您最好呆在宮裏……”

梁中的心中一顫,他和孫祥不怎麽和睦,可此刻也忍不得了,不禁同仇敵愾的道:“陛下,那些外臣從何得知宮中的密事?不過是信口造謠,該殺!”

孫祥突然捶打著踏腳哭道:“陛下,您在宮中如何奴婢們再清楚不過了,可那些外臣卻大膽如此,長此以往,這天下就是他們的了……”

朱高熾靜靜的聽著,嘴角的譏諷一直都在。

從剛接手這個帝國時的親密期,再到改元之後的隔閡,君臣之間的矛盾無非就是權力之爭罷了。

輔政學士是朱棣的一個緩沖,有他們在,各部尚書就不可能直接威脅到皇權。

可現在輔政學士卻在這場風暴中顯得格外的被動,或是…...無動於衷。

這是什麽意思?

朱高熾上臺後就給這些輔政學士們加了官階,甚至是直接掛職,讓他們的權利更上一層樓。

“作繭自縛啊!”

對自己的人格魅力過於高估的後果出現了,朱高熾卻微微一笑,說道:“馬上派人去金陵,讓方醒立刻回來。”

孫祥的身體一顫,知道朱高熾終於是放棄了和文臣們和睦相處的初衷,要用方醒這根‘攪屎棍’來打破朝堂上的那股子默契了。

梁中脫口而出道:“陛下,殿下怎麽辦?”

說完他就後悔了。

作為朱高熾的身邊人,他卻去關註朱瞻基,這個說輕了是不分輕重,說重了就是有異心。

可朱高熾卻微笑道:“他們把南邊弄的草木皆兵,那些傾訴被迫害、南方民不聊生的奏章已經堆滿了半個房間,有王琰在,當無恙。”

孫祥回去安排,皇後帶著婉婉來了。

“父皇,您可好些了嗎?”

婉婉提著個食盒進來,朱高熾看著她亭亭玉立的模樣,不禁想起了多年前,那個為了朱棣去做叫花雞,而被燙傷雙手的小女孩。

“為父好了,婉婉可吃了嗎?”

婉婉歡喜的道:“沒有呢父皇。”

朱高熾也眉間舒展的道:“那就一起用飯吧,來人,扶朕起來。”

皇後看著歡喜的父女倆,突然覺得那些紛爭再無意義。

“父皇,今晚可沒有葷腥!”

“好,就吃素。”

……

金陵嚴家,春天的氣息已經來了。

言秉興覺得自己的春天也來了,他在書房中滿意的看著自己剛寫的一幅字,說道:“今日筆隨心動,酣暢淋漓!”

飛燕在右邊幫他拉住宣紙,這就是美人鎮紙。

言秉興把筆洗幹凈,然後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指指自己的大腿。

飛燕白了他一眼,然後坐了上來。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啊!”

言秉興唏噓著,然後不規矩起來。

飛燕的臉上浮起了厭惡之色,然後趕緊嬌嗔道:“老爺,殿下可是在金陵呢!要是奴懷孕了,老爺您可會被罪責?”

言秉興聞言就大笑起來,結果手重了,引得飛燕尖叫了一聲。

尖叫聲就像是號角,言秉興興致盎然的一邊動手,一邊得意的說道:“魏國公死了,哈哈哈哈!死的不明不白啊!”

飛燕一怔,然後順從的躺下……

……

言鵬舉正好休沐來見言秉興,在書房外被攔了下來。他聽到了裏面的聲音,不禁微笑著。

老父依舊龍精虎猛,這是做兒子的福氣啊!

退到遠遠的地方後,言鵬舉想起了國子監裏對徐欽的死因的議論,不禁不屑的冷笑著。

學生們大多猜測是朱瞻基逼死了徐欽,而老成些的,有政治經驗的人,大多猜測是徐欽在贖罪,為了徐輝祖當年的事贖罪。

“太祖高皇帝果然說的不錯,天下事天下人皆可說得,就生員說不得。”

言鵬舉對那些學生的幼稚言論和肆無忌憚的揣測有些不滿,為此昨天他還去找了祭酒提意見。

只是祭酒卻有些懶,對此事不怎麽熱衷。

這就是天高皇帝遠的結果,官吏懶惰,抱團貪婪。

哎!

言鵬飛嘆息了一聲,擡頭一看,正好看到飛燕面色緋紅、腳步踉蹌的出來。

看到言鵬舉後,飛燕舉袖遮住臉,然後飛快就走了。

走遠後,飛燕回頭連續呸了幾口,低聲道:“好臭的嘴!”

幹嘔一下後,飛燕往左邊去,卻看到守外面大門的王三在內院的門那裏往這邊窺望。

看到飛燕後,王三的眼中貪婪之色大作,甚至還擦擦嘴角,那惡心的模樣讓飛燕不禁呸了一下,然後疾步去了。

“臭娘們!”

王三看到內院無人看守,就悄然摸了進來,等再出來時,已經是面色潮紅,雙腿發軟。

……

“徐欽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言秉興在打瞌睡,他強忍著疲憊說道:“此事應當要為魏國公討個公道,明白嗎?”

言鵬飛愕然道:“父親,徐欽應當是自盡啊!”

“放肆!”

大早上歡愉的代價就是萎靡不振,言秉興只覺得胸腹處一股邪火沖了上來,就隨手把掛著的毛筆扔了過去。

“你懂什麽?他自盡誰看到了?”

言秉興看到沒砸到言鵬舉,就忍住邪火說道:“那些刺客被一網打盡,金陵的豪商都屈膝拜服,那些學生到處跑沒人管,南邊要亂了!要亂了!懂不懂?!”

言鵬舉喃喃的道:“父親,興和伯不好鬥啊!”

一句話就把言秉興憂國憂民的假面具給摘下來了,他惱羞成怒的一揮手,桌子上的那幅字飛了下去。

重重的喘息聲在書房裏回蕩著。

良久,當言秉興再次擡頭時,看著好似老了幾歲,他沮喪的道:“方醒不身敗名裂,不離開金陵,嚴家就再無出路。”

“父親……”

看到老父的模樣,言鵬舉心中不忍。

言秉興嘆息道:“為父老了,不在意這些,可你呢?孩子們呢?難道他們以後就得背著個惡名走下去嗎?你能忍下去,為父忍不下去啊!”

“嘭嘭嘭!”

“父親!”

看到言秉興拿頭去撞書桌,言鵬舉大驚,急忙過去抱住了他。

言秉興的額頭有些青腫,他老淚縱橫的說道:“我的兒,為父這些日子寢食難安啊!”

“父親……”

一個是身敗名裂,一個是飽受連累。那哭聲越發的淒涼了。

父子倆在書房裏抱頭痛哭,讓門外的丫鬟不禁捂嘴偷笑。

這時飛燕怒氣沖沖的回來,丫鬟看到後急忙就躲到了屋後。

飛燕走到書房外面,正準備進去,卻聽到裏面說話的聲音,就止步。

漸漸的,她的面色變得覆雜起來,然後又躡手躡腳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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