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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睡覺,別吵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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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仲修遠躺在地上, 憋著氣,他瞪大了眼睛, 看著睡在自己面前的李牧, 他緊緊拽住李牧的手,生怕李牧再把他的手抽開。

看著閉著眼睛睡著了的李牧,仲修遠有了那麽幾分委屈, 明明是李牧自己要牽手的。

明明就是他先牽的手,做什麽現在卻不牽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李牧察覺到自己手中又多了個軟乎乎的東西,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一睜眼就看見仲修遠那張憋得通紅而且放大的臉。

下一刻, 他皺起眉頭,他已經被這人吵醒第三次了。

盛夏的午後, 陰涼的林中, 正是最好睡的時候, 他又正困, 這人怎麽總是這麽淘氣?

仲修遠見李牧清醒了,頓時緊張起來,他趕緊拽著李牧的手。

李牧動了動, 發現自己的手無法從仲修遠的手中抽出來之後, 他擡起手看了一眼緊緊握在一起的兩只手, 又看了仲修遠一眼。

就在仲修遠全身都因為李牧的註視而緊張得不行時, 李牧向前挪動了幾分,在仲修遠緊張得連呼吸都忘了的時候,李牧突然伸過手, 一把摟住了他,把他塞進了自己懷裏。

李牧迷迷糊糊地看著被自己塞進懷中蒙住的腦袋,他那已經被睡意完全侵占的大腦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把這人蒙住抓住,這人就不會再吵他睡覺了。

“睡覺,別吵……”睡意正濃的李牧聲音低沈而沙啞,帶著幾分溫柔,帶著幾分不高興。

原本緊張兮兮的仲修遠,突然被李牧拉進懷中摟著後,整個人都懵了。

他瞪大了眼睛,望著自己眼前李牧的胸口,他忘了呼吸忘了心跳,只剩下一股灼熱的熱氣湧上大腦。

寂靜的林中,仲修遠聽著耳旁李牧的心跳,呼吸著屬於李牧的氣息,感受著來自李牧的擁抱,他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

李牧抱著他,腦袋裏有這個認知之後,他更是把自己憋得整張臉都成了豬肝紅。

李牧抱著他睡覺,哈哈,仲修遠再也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他眼中氤氳著一層興奮而幸福的水汽,嘴角更是不受控制的向著兩邊咧開,開始無聲地傻笑起來。

他沒有再亂動,而是安安靜靜的維持著被李牧抱著的姿勢,他生怕自己再稍微動一下,就又被李牧推開。

他就怕自己再稍稍動一下,這得來不易的幸福,就突然又化作泡沫,消散無蹤。

失去意識最後一秒,李牧懵懵地摸了摸自己懷中的腦袋,他為自己的做法感到慶幸,因為這人果然沒有再吵他睡覺了。

這一覺,李牧睡得很好。

他清醒過來時,已是半下午時分,鴻叔他們那些人早就已經起了床,已經幹了一會兒活了。

李牧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後,正準備做起來,才發現自己懷中有個滾燙的東西。

低頭看去,只見好像快要悶熟了的仲修遠,一動不動地躺在他的懷中,正瞪著兩只眼睛滴溜溜地轉。

“嗯?”李牧帶著睡意的沙啞聲音在兩人間傳開,那帶著些許的疑惑懶散得可愛,讓仲修遠心跳不禁慢了一拍。

仲修遠不敢動,只是僵直了身體,乖乖地躺在地上。

林中一陣微風拂過,吹散了兩人之間微弱的汗意,讓李牧清醒了些。

大腦還有些遲鈍的李牧擡手,抵在仲修遠的肚子上,用力,推著仲修遠滾了半圈,推開還躺在他手臂上不動的人。

做完了想做的事情,李牧從地上坐了起來,他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了幾分。

被推開的仲修遠摸了摸自己被李牧摸過的肚子,也跟著坐了起來。

李牧睡醒了不抱著他了,這讓他有些遺憾。但是李牧剛剛摸他肚子了,這又讓他不由得興奮起來高興起來,心裏更是抹了蜜一般的甜。

李牧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清醒之後起身走到一旁,拿了杯子,打了些涼水,一仰頭,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

山裏頭的井水好喝,帶著一股淡淡的清甜,即使是盛夏的時節,也有幾分冰涼爽口。

喝完了杯中的水,李牧抹抹自己的嘴巴,放了杯子,去一旁拿了鋤頭準備繼續幹活。

把這一幕全看在眼中的仲修遠坐在地上,眼中冒著淡淡的興奮光芒。

李牧雖然並不是屬於乍一眼看上去長得特別好看的那一類型,但是他身上的氣質還有他深邃立體的五官,讓他整個人看上去英姿勃發沈穩颯爽,屬於越看越耐看的類型。

此刻剛剛睡醒的李牧,眼中還帶著幾分困倦幾分慵懶,那仰頭喝水的動作,滑動的喉結,與身上淡淡的汗意,這些再摻雜了慵懶與他特有的穩重,他的一切都變得那麽的誘人,讓仲修遠忍不住頭發發麻背脊發熱。

仲修遠坐在地上,望著李牧望得發了呆。

另一邊,睡醒了的李牧加入了挖地基的隊伍之後,卻換來了一陣嬉笑。

“李牧你不熱啊?”徐田一邊幫著把挖出來的那些大石頭扔遠,一邊笑著看著李牧。

這種大熱天的天氣,兩個人挨著睡都嫌熱,李牧剛剛卻是把人抱在懷中。

兩人剛剛的親密,他們其餘的人都看見了,就是因為看見了,所以此刻才覺得好笑。

徐田的話出口之後,旁邊他那口子還有鴻叔兩個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李牧被眾人笑著,他回頭看了一眼,還傻傻地坐在地上望著自己發呆的仲修遠。

他其實還有些懵,他也不知道怎麽的一覺醒來,這人就睡到他懷裏了。

李牧在眾人的笑聲當中,茫然地撓了撓腦袋,低了頭繼續做手上的事情。

見李牧懵懵懂懂的模樣,眾人頓時笑得更加開心了。

徐田一家一開始都有些怕李牧,但是與李牧相處了一段時間,清楚明白李牧是什麽樣的性子後,如今已敢跟李牧開些玩笑。

在一旁幫著找石子的仲漫路見了,也忍不住跟著紅了臉。尚還年幼的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況,更何況被眾人調笑的其中一人還是他的哥哥。

而且兩人剛剛親昵的舉動,他也全部都看見了。

想著,仲漫路又忍不住多看了自己哥哥一眼,這一眼卻讓他臉上的紅暈更甚,因為他哥哥仲修遠此刻眼中的灼熱,即使是他也能讀出。

在嘻嘻鬧鬧的歡笑聲中,眾人花了兩三天的時間總算是把地基全部打完。

暫作休息了一天之後,第三天,眾人便又開始忙了起來。

地基打完,剩下的就是埋木樁。

李牧要建的是鴨籠,比修房子要簡單得多,但是也並不是隨便弄兩個籬笆圍一圍那種,而是要先修建成涼亭的模樣再在四周圍上籬笆,因此這柱子還有屋頂都要費時間精力。

雖然這樣有些麻煩,但是這樣建出來的鴨籠才經得起風吹雨打,可以多用上好些年。

涼亭建得頗長,差不多有李牧家屋子四個那麽長,所以柱子也就埋了很多,前後算起來埋了將近有二十來根。

木樁全部都是李牧和鴻叔在山上選的粗細差不多的樹削砍而成,都是結實上好的杉樹。

杉樹原本是上好的建材,若是擺在和平繁華的年代那定然是搶手的好東西,然而這年代修房子的人極少,這東西也就沒了用處,所以便宜了李牧。

樹樁打好,梁上好,剩下的事情就沒那麽快了。

鴨籠大致的模樣成型之後,剩下的就是需要編制大量的竹籬笆,這看著比打地基什麽的簡單多了,但是真的要忙起來,卻更加的麻煩熬人。

砍竹子,削枝葉,削成竹篾子,再編織成大小一樣的竹籬笆,這一樣樣的活幹下來,一天下來也就編那麽十來塊。

一開始李牧還琢磨著把竹子弄到鴨籠附近編,後來拖來拖去煩了,他索性搬著個小板凳,直接跑去山裏編。

就地砍了竹子就地編,編完了再把那些竹籬笆運回鴨籠那邊,這樣一來倒是省了不少時間。

鴨籠那邊前後加起來得需要百來塊的籬笆,然而這還只是小頭,李牧還準備把山的其中一部分給圍起來。

鴨子以後長大了肯定會滿山遍野地跑,再找個人看著就有些不現實了,所以李牧索性想著把整座山圍起來,讓它們在裏面瘋。

他家以前的飼養場也是這樣子的,不過那時候簡單,只要舍得錢,什麽建材都是現成的,圍一座山前後可能也就需要個幾天。

現在不同,鴻叔幫他大概估計了一下,他想要把他劃出來那片圍起來,前後得需要將近三百多塊籬笆。

一根竹子砍下來也就編那麽幾塊籬笆,也就是說他光竹子都得砍一兩百根。

這事情就枯燥了,就算你整天的忙,到頭來也看不見什麽進展,只日覆一日的枯燥無味作業。

因為這事兒太繁雜,即使是鴻叔、徐田家還有仲修遠都幫著,等李牧把所有的東西弄完,也花了將近有二十天左右。

把所有的籬笆都扛到了相應的位置做了準備,李牧遠遠地站在山間看著那一排排的籬笆,從退役之後就一直都有些不安的心,如今終於是穩定了些。

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當初剛來到這世界時,他才做好心理準備想著得過且過,才把地裏的兩畝地給翻了,就被拉進了軍營中。

隨後的幾年軍營生涯,雖然讓他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確實是穿了,是回不去了,可他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直到如今,直到現在,直到最近在一番枯燥無味的忙碌之下,他才有了幾分真實感。

即使他百般不願,即使他有多想回去,發生的事情都不會改變。

接下去的時間,他將以李牧的身份生活在這山上。

李牧在山中站了良久,看著自己包下來的這兩座山,看著這一切。

等他收起心中覆雜的思緒回到家中時,一進院,卻發現仲漫路正鼻青臉腫的坐在屋子裏,仲修遠拿了藥在旁邊幫他抹。

允兒蹲在兩人旁邊,眼睛紅彤彤的。

女孩子的龔茵茵避嫌站在院子裏,氣呼呼的,顯然氣得不輕。

“這是怎麽了?”李牧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幾分疑惑。

002.

“小叔叔他被打了!”蹲在屋子角落看著仲修遠幫仲漫路抹藥的允兒,聽了李牧的聲音,立刻站起來,咚咚咚的就跑到了李牧的面前,一把抱住了李牧的腿。

“被打了?”李牧不茍言笑的臉上真真切切的露出了幾分驚訝。

仲漫路這孩子他雖然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他是在皇宮裏面學過功夫把式的,袁國那些人一直想著讓他做仲修遠的備用,怎麽可能在這上面不教他?

之前他也曾見過仲修遠和仲漫路兩人對招,仲漫路的底子還是不錯的,雖然可能比起他和仲修遠還差一些,但是在這小山村裏那定然是無敵的。

這樣的人,怎麽會被人打了?

李牧凝目打量了一下仲漫路,仲漫路確實被打的挺慘,鼻青臉腫不說,身上也臟兮兮的。

看他這模樣,李牧越發的不解。他這模樣不像是被什麽大人給打了,反而像是一群小孩子的打鬧。

允兒見李牧來了,趕緊奶聲奶氣的跟李牧告狀,“是村裏那些個小孩子打的,他們說小叔叔來路不明,是小乞丐!”

在允兒的心裏,仲漫路是與他年齡相差不多的好朋友,仲修遠是他欽佩的厲害的嬸嬸,可是李牧卻是他最了不起最喜歡的叔叔。

有好吃的好玩的了,他都記得給李牧留一份,開心了不開心了受委屈了也都是先找李牧。

聽了允兒的話,李牧不喜皺眉。

村裏頭的那群小鬼一夥將近七、八個人,平日裏經常都在村裏玩,他也經常遇見。

小孩子都熊,平日裏連他都不怕,但胡鬧歸胡鬧,這打人就有些不對了,還打得這麽重。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李牧抱著允兒進了屋,看向被打了的仲漫路。

仲漫路原本長得白白凈凈的,現在一張臉上卻被打得開了花,一邊眼睛青腫著,額頭有道傷口,嘴角也帶著幾分腫。

除了臉上之外,他身上也有著好些淤青,深淺不一的痕跡在他有些瘦弱的身體上,觸目驚心。

聽了李牧的問話,在一旁幫他抹藥的仲修遠淡淡地開了口,“無事,鬧著玩而已。”

仲修遠小心的幫他弟弟仲漫路抹藥,他不是不心疼仲漫路,他也心疼,他也想去找那群小孩理論,可是他們的身份本就尷尬。

村裏的人雖然一直都以為他們是逃難來的,但謹慎些是好事。

如若不然,萬一暴露了身份,那樣會連累到李牧。

這些道理仲修遠早在帶著仲漫路來這邊的時候就與他說過了,讓他本分些,不要惹太多的事。

特別是在如今袁國那邊正在翻天覆地的尋找仲漫路,大寧這邊則在翻天覆地的找他的時候,他們更是要低調。

他們編了一套逃難的說詞,也藏起了自己的身手,種田、養鴨、抄書,只做普通人。

“鬧著玩能把人打成這樣?”李牧聲音低沈了幾分。

他又看了看仲漫路,想了想後道:“收斂鋒芒不惹事情是好事,但是如果事情找上門來,也不必畏怯。”

李牧說的話和仲修遠之前與他說的話不同,這讓仲漫路不禁擡眼看著李牧。

他之前在皇宮當中學的都是兵書,看的都是打仗的實例,那樣幾個孩子聚在一起打架的事情,對他來說其實也十分的新鮮。

他懂事,他謹記著他哥哥仲修遠對他的教導,不惹事,隱藏身份,但李牧說的與他哥哥說的有些出入。

李牧冷眼看著仲漫路,他眼中的殺意讓仲漫路眼中都露了幾分怯意。

“這山裏頭的人和外面的人不同,這裏的人,只有他若是用哪只手打你你就把他哪只手打斷這樣的方法,才能讓他們真真切切的記住教訓。”李牧道。

仲漫路微微瞪眼,若說之前李牧說的和仲修遠說的有所出入,那現在已然是截然相反。

“你要是不一次讓他們怕了你,下一次他們會得寸進尺。”李牧道。

想了想,李牧又道:“下次遇見這樣的事,他們怎麽打你你就怎麽打回去,若要算賬,讓他們直接來找我。”

當年那些人把他押著送上戰場的時候,不就是仗著自己厲害仗著他無力反抗嗎?

如今他回來了,那些人卻立刻擺出一副弱勢的姿態,其實不過就是因為他們怕他,他們打不贏他。

如果他們打得贏,恐怕現在也不是這樣的情況。

仲漫路聽了李牧這一席話,臉頰微微有些發紅,眼中有了光彩,帶著幾分興奮。

李牧這幾句話說得簡單,但聽在他的心中卻是截然不同的。

他自小就生活在皇宮當中,從記事開始,他母親就一直教他要懂事要收斂,夾縫中生存不易,所以他小小年紀就收斂了所有的任性,學著懂事學著成熟。

離開皇宮後,他哥哥也教他收斂,不要惹事。他已經懂事,所以他知道這是為他好,為他們好。所以他聽話,他不惹事。

在所有人裏,只有李牧告訴他,別人若是敢欺負他就直接欺負回去,若是別人要算賬,直接讓他找他。

仲漫路穿上衣服,情緒覆雜,帶著幾分覆雜與興奮的眸子卻一直沒有離開李牧的臉。

仲修遠收了藥,正準備說些什麽,仲漫路卻站了起來。

他有些忐忑地看著冷著張臉好像生氣了的李牧,片刻之後,他才鼓起勇氣開了口,“我知道了,謝謝你,哥。”

喊完一聲哥,仲漫路立刻向著門外跑去。

他耳尖微有些發紅,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但他是想要把李牧當哥哥的。

聽著那一聲哥,屋內的李牧和仲修遠兩人都楞了一下。

隨即兩人對視一眼。

下一刻,仲修遠脹紅了一張臉,李牧眼中卻帶了幾分笑意。

兩人一個紅了臉,一個笑著,被李牧抱在懷中的允兒卻不幹了。

他見仲漫路跑了,龔茵茵也追上去了,連忙掙紮著從李牧的懷中下來。

落到地上之後,小小的一個人學著李牧剛剛的模樣,道:“下一次他們敢欺負小叔叔,我就打他們。”話說完,允兒還舞了舞肉乎乎的拳頭,“打痛!”

見著允兒這模樣,李牧更是開心,面無表情的臉上溢出笑容,他蹲了下去,和允兒平視,“行,允兒厲害,把他們全部打跑。”

允兒被誇獎,高興得不行。

又抱著李牧脖子蹭了蹭之後,趕忙出了門去追仲漫路,“小叔叔、小叔叔……”

允兒眼睛不好,仲漫路一直顧著,現在跑了一路聽見允兒的聲音,又連忙倒回來把他抱懷裏再跑。

見著這一幕,屋內的兩人都忍不住搖了搖頭。

其實仲漫路大可以更加孩子氣些,他本來就是個孩子。

三人跑遠,仲修遠一邊把要藥收起來準備拿屋裏去放著,一邊輕聲對李牧說道:“謝謝你。”

李牧回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到底是我小舅子。”

已到了門前的仲修遠聞言腳下步伐一頓,一個踉蹌,他面色微紅有些憤憤地回頭看向李牧,這人居然還記著霍雙那事,這都多久了!

李牧見狀,卻是心情大好。

竹籬笆編完之後,李牧就又開始忙了起來。

他這些竹籬笆都編得有兩人高,是算著鴨子和雞都飛不過去的高度。籬笆編好之後需要打樁,再把它們全部圍起來。

東西都是現成的後,這些事情就簡單了,李牧和鴻叔兩個人就忙得過來。

兩人早出晚歸的忙了十來天後,大致的雛形總算是出來了。

從山上往山下望去,新建的鴨籠,還有新編的籬笆院都十分清晰。從他們住的村子往下望,甚至都能直接看見鴨籠那邊的情況。

這些都做完之後,李牧卻並沒有把鴨子立刻就趕過去。而是下了一趟山,在鎮上找了幾個木匠。

當初和秦老爺說的時候,這兩座山是都歸他的,山裏的東西也全都歸他。

如今他準備在山裏種些東西,雖然山大概的布局沒辦法改變,但是有些地方他卻要改改。

這山已經荒廢了一些時間,一些樹都已經長得非常的大,有好些棵樹都長在位置非常好向陽的地方。

李牧準備在山裏種些果樹,那些地方肯定是要留給果樹的,所以他索性下山找了木匠,讓木匠把那幾棵樹砍走。

先把地方騰出來了,他後面也好考慮到底種什麽。

至於具體要種些什麽,李牧現在還有些沒拿定主意。

諺語常說桃三、杏四、梨五,核桃、柿子六七年,酸棗當年就賣錢!

他這包山的時間不長,肯定是要結果時間短的,桃樹、杏樹和棗樹是首選。

桃樹和棗樹都適合種在山上,這兩個他是肯定都要種上的,至於杏樹李牧還要考慮考慮。

因為桃樹和棗樹,夏天這季節都能種,但是杏樹就算中了也要等到明年才會發芽。

如今大概要種什麽李牧是已經有了打算,但是具體要怎麽種,種多少,也都是問題,所以他還在觀望中。

除了決定到底要種些什麽之外,李牧還必須提前把山裏的情況摸索清楚,還要去尋找樹苗。

這年頭,戰火連天,說不定什麽時候仗就打到這邊來了,所以往山裏頭種的這些樹苗他們這一代都不多見。

想要大批的找果樹苗,還得往裏面走,往那些打仗一直打不到的地方找。

這也是一個耗時間的活,李牧不急,所以他決定先把山裏頭的情況摸索清楚了,然後挖了坑提前育了土,再去找樹苗。

費了些時間,把山裏頭那幾棵大樹砍了用樹抵了勞工費以後,李牧把一些對鴨子來說有危險的地方全部填平後,趕著鴨子去了鴨籠那邊。

到如今為止,離李牧把第二批鴨子買回來,已經過了快有兩個月時間,之前那一批毛茸茸的小鴨子,如今已經成了半大鴨。

個頭長大了,占的空間也就大了,全部一群放出來之後,密密麻麻的滿地都是。

原本李牧還擔心前後兩批鴨子怕是要合不來,畢竟大小差了那麽多,大的鴨子又是那德行,大的不欺負小的就不錯了。

然而他之前養的那群鴨子果然是已經成了精的,他把兩群鴨子放在一起之後,非但沒有出現他擔心的欺淩現象,反而是大白天活見了鬼似的,那群小鴨子居然開始跟著大鴨子反過來兇他!

這毫無天理!

這群小鴨子明明都是他一個個手把手的帶大,小時候吃喝拉撒都是他照顧的,可是一旦長毛了一旦嘴巴變硬,就立刻倒戈相向了。

這也就算了,李牧惹不起他還可以躲!

可是那群大鴨子卻像是記恨上了之前他想把它們扔掉的事情,原本還只是偶爾出現的追著他跑的情況,自從這群鴨子被他又帶回來之後,就天天發生。

追著他跑也就算了,它們居然還給他玩策略!

003.

被追著跑,李牧大不了就往高處爬,他惹不起躲得起。

可這群鴨子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以前只知道伸長了脖子嘎嘎的叫著沖著他一通追,如今卻已經學會了包抄、圍堵和誘困。

它們不再是一群一群的直接沖上來,而是分散開來,像一條線一樣從兩邊包抄。

它們不再是傻頭傻腦的一通追,而是專把他往一些躲不開的地方趕,好像他才是鴨子。

它們還會放誘餌釣魚!

有一次,李牧見著這群鴨子都四處散開來沒註意自己這邊,只有一只鴨子在水槽旁邊。他就難得的沒有拿上棍子,而是直接過去添水了。

結果好了,就在他靠近那只鴨子的一瞬之間,那鴨子突然嘎的一聲叫。

下一刻,將近三百來只鴨子同時從四周一起沖了過來,把他圍在中間一通兇!

那無數只鴨子從世界所有角落沖著他一起撲過來的那一幕,李牧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忘掉的那天了……

也是因為這事,李牧和這些鴨子的梁子——結大了!

原本這群鴨子不追他的時候,李牧對這些鴨子還是挺溫柔的,如今李牧卻是只要看到這群鴨子,眼裏就帶著陰測測的寒光。

以前他到了餵食的時間,怎麽的都會去餵食。

如今卻是把所有的事情推給了仲漫路還有允兒,如果實在不行,他也非得拿上掃把防身,不然是絕對不願意靠近這群鴨子的。

以前他見著鴨子就躲,如今,呵,如今他也躲,但他也開始報覆了。

如今新的鴨籠和籬笆院都已經建好,這群鴨子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撲向他,他膽子就大了起來。

時不時的就能看見他在那群鴨子吃東西的時候,隔著籬笆拿著根細細長長的長竹子,去欺負鴨子,去把低著頭忙著吃東西的鴨子掀倒在地,讓它們吃不痛快。

通常,他面無表情的一邊搗亂,一邊嘴裏還會嘀咕著什麽……

仲修遠曾經趁著李牧沒註意偷偷聽過,多是些‘讓你欺負我……讓你追我……’這樣的報覆話語。

李牧隔著籬笆院狐假虎威,面上功夫卻做得極好,對外提起,他那是關心鴨子吃得怎麽樣,關心大鴨子是不是搶食。

他揣著張面無表情的臉嘴上這麽一本正經的胡說,眾人也沒有點破他,一個個的也就笑著‘哦哦’地點頭,當真是這麽一回事。

可就連允兒見了,都知道偷偷的和仲修遠與他爺爺說,“叔叔又去欺負小鴨子了。”

這麽兩個月下來馬不停蹄的忙,李牧忙完的時候,仲修遠這邊也差不多收了工。

仲修遠之前在幫山下的人抄書,工作量挺大,但實際上賺到手的錢不算特別多。

拿出一部分補貼家用之後,剩下的就沒多少了。

仲修遠拿著自己第一次賺到的錢,思考了很久,最終下了山,然後買了一套新衣服回來。

衣服的料子並不算特別,只能說是普通。鎮上的人山裏的人都穿這種料子,便宜。

衣服仲修遠是按照李牧的身材買的,也是買給他的。

最近一段時間,李牧一直在忙著山裏山外的到處跑著,他身上原本就有些舊的衣服,這麽一折騰之後更是裂了好幾個地方。

好在現在是夏天,隨便縫一縫倒也能穿。

李牧自己是就沒把這事情放在心上,因為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惦記,但仲修遠卻一直把這事記在心裏。

拿了自己的工錢,買完需要的家用之後,仲修遠便找了成衣店,按照李牧的身材買了一套衣服。

這一下來,他之前忙了兩個月賺的錢也就基本沒了。不過仲修遠自己卻是十分的開心,拿著那一套新的衣服寶貝了好久。

上了山,回了家。

仲修遠見李牧並不在家中後,把那衣服小心地疊好藏在了被子裏,準備晚上睡覺的時候再拿出來。

李牧最近一直往山裏跑,仲修遠知情,他早早的就做了晚飯,等著李牧回來吃完飯之後,就無聲地回了房間靜靜的等著。

月上山頭時,忙了一天的李牧總算洗漱完,回了房間。

進了屋,見仲修遠坐在床邊,李牧自己也坐了過去休息。

他才沖完涼,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披著,身上還帶著幾分水汽。

早就已經在吃飯前就沖完了涼準備好的仲修遠,察覺到身邊的人,緊張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大夏天的,窗戶並沒有全合上,下午燃了些艾草葉後屋子裏沒有蚊子,仲修遠便把窗戶半合著晚上好透風。

油燈搖曳,火光晃晃悠悠,連帶著讓屋子裏的光暈也時暗時明。

仲修遠起了身,從被子下拿出自己早就已經疊好的衣服,放在了李牧的腿上。

“嗯?”李牧翻看了一下。

那是一套湛藍色的衣服,衣服款式簡單,但一看就知道是新的。

“給你買的。”仲修遠把自己早已經想好的說辭一句句說了出來,“我看著你身上的衣服都壞了。”

李牧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這衣服確實是壞了,但按照村裏的習慣也不會就這樣扔了,也還能穿。

李牧把衣服拿過來看了看,放在旁邊,算是收下了。

同樣都是男人,這衣服他也確實是需要,也就沒那麽矯情謝來謝去。

仲修遠也明白李牧的性格,見李牧把衣服放在手邊,就知道他已經把東西收下,他那高高懸著的心也隨之放下。

家裏如今條件並不寬裕,他賺的錢立刻就被他自己花光了,這事情確實有些不好,可是因為是給李牧買衣服,所以他當時也就沒小氣。

這會兒見李牧沒有生氣,他也松了一口氣。

松了口氣的同時,仲修遠又站了起來。

他走到一旁的桌前,從旁邊找出一個像是香爐的小東西,打開蓋子,把裏面的幹草樣的東西拿出來點了暗火。

下一刻,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屋內散開。

李牧擡頭朝著桌上看了一眼,他深吸了一口氣,嗅著桌上淡淡的清香,身體放松了不少。

仲修遠把那爐子拿了放在了床角後,一邊小心的放著東西,他一邊對李牧說道:“這東西有鎮定心神、舒緩緊張、驅除疲勞的作用。”

最近一段時間,李牧一直忙著山裏的事情,仲修遠看得出來他十分的疲憊也有些多慮。這東西有利於他放松身體,緩解疲勞。

放完東西,仲修遠站起身來時,忍不住偷瞥了一眼李牧。

那東西確實是有鎮定心神、舒緩緊張、驅除疲勞的作用,但那東西並不只有這三樣作用,它還具有微弱的調興的作用——山下的那年輕的大夫友情提供。

仲修遠原本是想要找些能夠讓李牧放松身體,好好睡一覺好好休息的熏香,可是那年輕大夫卻笑嘻嘻的給了他這個。

直到他把東西收下,那年輕的大夫才告訴他,這東西還有第四樣作用。

仲修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才並沒有把東西還回去,而是帶了回來。

他與李牧相識到如今已有六年,他來到這山上與李牧一起住,也已經有小半年的時間了,這小半年的時間以來兩人卻相敬如賓……

事已至此,仲修遠臉上忍不住的發燙。

他又看了一眼李牧,眼神有些糾結又有些期待。

他倒並不是放浪到想要和李牧有點什麽,不,他是期待有點兒什麽的。

雖然不一定是要做那樣的事情,可是這麽久以來他與李牧之間的親近次數,他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這讓他十分的不甘心。

自從從袁國回來之後,仲修遠就試探過了,他敢確認李牧並不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的,正是因為知道李牧並不是不喜歡他,所以他才有今天這樣的膽子。

李牧這不溫不火的模樣,叫他捉急。

“衣服,你不試一試嗎?”仲修遠深吸了一口氣,替自己壯了膽,“如果不合適,我明天可以拿下去找店家換。”

李牧聞言,這才起了身展開衣服在面前比劃了一下,他脫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把那衣服隨意套在身上。

仲修遠見狀,連忙上前去拉住了衣服的衣擺。

李牧才洗完澡,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水汽,此刻湛藍色的衣服隨意的披在他的身上,在黑暗中近乎黑色的衣服把他麥色的身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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