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裏屯。

白天的時候這裏遠沒有那種燈紅酒綠的瘋狂感, 赫萊爾走在繁華的商業街上，風衣下擺隨著腳步一蕩一蕩，他左右看看，鉆進一間俄羅斯風情的異域酒吧。

“赫萊爾。”調酒師是個漂亮的混血年輕人，看到他進來，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來拿我的東西，”赫萊爾笑著說, “我們馬上就成功了。”

“找到天狐了？”

“不只找到天狐，”赫萊爾眨了眨眼，“甚至策反了他, 我甚至猜測，中國人所尋求的前世今生，輪回轉世，也可能已經找到了。”

“我們將覆活路西法。”赫萊爾拿過調酒師遞過來的藥盒, “很快，我將成為路西法宗真正的領導者。”

“祝您好運。”

青年微笑著, 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

孫大聖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球球，何堪甚至善解人意地提前準備好了貓窩和貓砂，孫大聖好奇地看輕霓拉粑粑，“為什麽還要埋上？不用水沖嗎？”

“不要盯著我的……菊花！”輕霓慘叫一聲, 又要炸毛了。

屋子裏很暖和，在它有生之年的冬天沒有享受過這樣的溫暖，包括跟屁蟲似的孫大聖，一切都很完美, 輕霓自覺地接過伺候孫大聖吃奶拉粑粑的活，潔癖貓無法忍受何堪的邋遢，還要費心費力地咬著抹布去拖地，它卻樂在其中，終於找到一件比給赫萊爾賣命，和飛狼勾心鬥角，甚至出去殺人更有意義的事。

孫大聖和靈九生活的太久，所有的生活習慣都和人一模一樣，睡覺要枕著枕頭，蓋著小被子，奶粉要諾優能二段，沖奶要溫水，上廁所要上馬桶還要沖水擦屁屁。

輕霓面無表情地叼著孫大聖，把它懸空在馬桶圈上，孫大聖哼哧哼哧，又要用嬰兒紙巾擦屁屁。

輕霓依舊面無表情，靈九一直在忙，時不時過來看他們一眼，孫大聖擡起屁股等擦，忽然看到輕霓漂亮的異色瞳滿是笑意。

“喵？”

輕霓忙挪開眼睛，神情很不自然地給他擦屁股——粉紅色的，好可愛！

孫大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切準備就緒，美美地霸占了輕霓的貓窩，開始睡覺了。

輕霓哄它睡著，躡手躡腳地去找靈九，它伏了伏身，做出臣服的姿態。

“天狐，”輕霓開口道，“赫萊爾想利用您偷取那具屍體。”

“嗯，”靈九看了看表，“距離師兄回來還有三個小時，把你知道的所有東西都告訴我。”

輕霓後腿支起，前爪不住抓撓地面，疼地渾身發顫，將肩胛骨上畸形的翅骨撐起來，“在水下基地的實驗中產生很多副作用，這是其中一種，我、飛狼、飛熊，都是手術改造的……怪物。”

“我們第一次去密雲水庫那晚，是你在指揮亡鴉？”

“是我，”輕霓收起翅膀，坐在他面前的地面上，擡頭道，“赫萊爾看不到大聖，但是能感受到神獸的磁場，所以他一方面要求我監視你們，一方面要我把神獸偷出來……人總是很貪婪，那晚老龜現身，赫萊爾覺得老龜守護的東西說不定已經在您身上，所以讓我一路去追……後來，我騙他說沒有。”

“他知道實驗室裏的屍體是誰？”

“他進過檔案室，天狐。”輕霓緩緩道，“飛熊只是個靶子，赫萊爾會一種法術，只要檔案室的門打開，他可以從任何地方進去，他沒有告訴我那具屍體是誰，只說讓我幫他得到那個人的一塊骨頭。”

“他似乎打亂了自己的計劃，曾經他一心求一顆天狐的內丹，但是現在轉移了目標。”輕霓靜靜地看著他。

“我知道的只有這些，不過我猜很快赫萊爾會有下一步動作。”輕霓舔了舔爪子，“感謝您的信任。”

十七局。

“喲！鄭老師？”

劉薇歡天喜地，迎面撲過去，“鄭老師您回來啦！”

何堪聽到聲音探出頭來，“喲！鄭老師！覆職啦？請客慶祝一下下不？！”

鄭法祖比之前更加清瘦，兩腮的肉幾乎塌陷進去，他擡頭看了看劉薇，疲憊地抹了一把臉，“我不在，你們好像也沒什麽變化。”

“楚隊領導有方啦！”劉薇猛地捂住嘴，訕訕一笑，“我是說，楚隊深得您的精髓，還是按您那一套來的，大家都等您回來呢。”

“你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鄭法祖瞇了瞇眼，“楚隊呢？”

“楚隊在訓練呢！今年新人您還沒見過呢，我喊他們來……”

“不用了，我還有事。”鄭法祖打斷她的話，徑直去了辦公室，劉薇和何堪隔著半個樓道面面相覷，劉薇大叫一聲，“鄭老師！我想死你了啊！！”

“……”鄭法祖飛速把抽屜裏的東西收起來，惱火地看著闖進來的劉薇。

劉薇眼淚汪汪，“您都不知道，上次那個假鄭老師非說我是他的……小蜜！”

鄭法祖嘴角抽搐，竭力擠出一點笑容，“哈哈真是……我怎麽會看上你……我出去一趟，你們千萬不要離開這裏。”

劉薇，“……”

“我怎麽了嘛！！！”劉薇尖叫一聲，哭唧唧看著鄭法祖離開，沖走過來的何堪吼道，“老娘配不上他嘛！”

“喲，因愛生恨啦？”何堪沒心沒肺地調侃片刻，在劉薇發飆之前趕忙道，“我去通知楚隊。”

“放著我來！！”劉薇砸了咂嘴，“我預感到楚隊升職加薪的機會來了，我要先去和楚隊套好近乎！”

“楚隊升職加薪又不是你，你激動個啥？”

“他升職加薪不得請客吃飯嘛？！狠宰一頓的機會為什麽不好好把握！”劉薇翻了個白眼，“沒追求！”

何堪笑地抽氣，忙不疊逃了。

訓練基地。

呂飛擦了擦額上的汗水，“什麽？加強保密級別？”

“對，”楚穆看著自己的身體，“除了我、陳部長、何主任，不許任何人接觸非天。”

“鄭老師也……”

“就是為了防他，”楚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防萬一，等我們真正確定鄭法祖的意圖再說。”

楚穆說著話，電話突然響了，是靈九的電話，他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故作鎮定的接起電話，“餵？”

“靈九先生暈倒了，他在公園玩……突然就……”那邊是一個陌生的聲音，隱約還有點抽泣聲。

孫大聖眼巴巴地看著靈九被眾人擡上救護車，輕霓躲在一邊，“對，120已經來了，去武警總醫院，您快去看看。”

楚穆掛掉電話，風馳電掣地往醫院趕，想了又想，還是給何堪發了個信息。

“別哭，我們也去。”輕霓飛到救護車頂，“我抱著你，風太大會冷。”

它回頭看向遠處的赫萊爾，微微點了點頭。

夢境。

滄海、大地，在星輝斑斕中鋪展至無邊無際地宇宙邊緣，大地中央，惡魔路西法雙手交叉放在胸口，身體浮於半空，低頭垂眸，天地之中無數發光的塵埃以路西法為中心徐徐轉動，拼湊成碩大的翅膀光羽，隨著黑暗中看不到的呼喚，再次飛向四面八方。

路西法居高臨下地看著靈九，雙眼無神，沒有魂魄。

他明白了，這就是路西法宗的核心——所有信徒的力量從這裏開始，最終歸於此處。

路西法緩緩地擡起頭來，目光呆滯地看向他的胸口——那裏，一顆白色的內丹散發出溫柔光芒。

“餵，”靈九對著虛空說，“外國佬搶地盤了，你們真的光看著嗎。”

怎麽會呢，直播屏幕刷地出現，彈幕滑過——我在給你搖旗吶喊！

“這就是路西法宗的聖地。”赫萊爾自虛空中走來，“每一個入門的聖徒都會來這裏朝拜惡魔，以期得到他的寵愛。”

赫萊爾仰望路西法，虔誠地在胸前化了十字，“簡單地說，在進入實驗室之前，我不希望你和那些中國人有過多接觸。”

靈九疑惑不已，“什麽意思，你要把我困在這裏？”

“是這個意思，也希望你能得到路西法的青睞，可以加入我們的教派。”

完蛋，靈九心想，勿進傳銷了。

武警醫院。

“怎麽回事！”楚穆奔進病房，靈九安靜地躺在慘白的病床上，醫生跟進來，“禁止喧嘩！這位……同志。”

他看了一眼楚穆的肩章，“同志，要先例行檢查，不要著急！請您出去。”

楚穆暴躁地在病房外走來走去，白貓低頭走過來，楚穆楞了。

“噓！”輕霓放下孫大聖，小聲說，“醫院不準寵物進來，楚先生，請跟我來。”

輕霓將他引至無人處，認真地看著他，“靈九先生暈倒前吃了別人給的一顆藥，您不要急！那是一種致幻劑，吃下之後會進入一個共同的夢境，靈九先生囑咐我一定要告訴您，只有食夢貘才能入夢。”

楚穆明白了，靈九這是在以身犯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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