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22日, 冬至，晴。

下午三點，天‖安‖門人山人海，楚穆開車將他們送到對面國家博物館，跟守門的武警打過招呼，回頭說，“可以使用武器, 不過千萬不能毀壞文物，十倍賠償啊！”

楊健和梁昊坐在最後，梁昊吞了吞口水, “師傅，你行嗎。”

“我……”楊健嘭地一聲把自己黑色的布包提起來，掏出兩把大斧，“我這個……”

童謠, “楊叔！你是要去砸場子嗎！！”

“一定小心一定小心。”楊健連忙投降，看向楚穆, “楚隊，你應該知道我。”

楚穆戴著墨鏡，酷酷地向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唔, 註意點，千萬別砸到地磚。”

他眼神一轉，從墨鏡後面看著湊過去和童謠一起看呱兒子的靈九，自從那天晚上之後靈九便有意無意地疏遠他, 這讓楚穆很是郁悶了一段時間。

靈九低著頭，時而露出一點驚奇的笑意，睫毛長長的，映著屏幕光，雙眼清澈地出奇。

“謠謠要多照顧新人。”楚穆意有所指，然則童謠沒有一點眼力見兒，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繼續和靈九玩游戲。

“楚隊這麽年輕就當領導啦，”魏蓉晴笑著說，“楚隊有三十嗎，我看最多二十七八。”

楚穆笑了笑，“李教授囑咐過我，你沒練過散打跆拳道什麽的是吧？”

“這裏有人練過嗎？”魏蓉晴不以為意。

“我紅帶。”梁昊說。

容濛濛，“我黑帶。”

“真爺們兒！！”梁昊豎了個大拇指。

童謠，“我是特種兵。”

靈九，“我修天師玄檀。”

楊健，“我……”

“你別說啦！！！”眾人異口同聲。

“這精鋼板斧這裏只有楚隊能拿起來。”童謠踢了踢楚穆的靠背，“老大我這是給你爭面子，不修幾十年硬功拿不動的，何況雙手斧。”

“你們好厲害啊，”周雅怯怯地鼓了個掌，小聲說，“我不太好，沒考過級。”

“沒事，我保護你！”容濛濛喜歡這個靦腆的不行的小姑娘，親切地攬著她的肩膀。

魏蓉晴打臉有點疼，悶悶不樂地坐好，半晌又纏著楚穆，“楚隊那誰保護我啊，我跟著你好嗎。”

楚穆，“故宮很安全，何況第一次實訓也不會太難，最多有些不能安息的鬼魂，你學過那麽多神秘文化，應該了解他們怎麽應對這些東西。”

“以防萬一嘛！”魏蓉晴嗔道，“我還小，經驗不豐富，還要楚隊多提點。”

楊健卻忽然說，“我想帶老婆孩子來天‖安‖門看看，他們還沒來過北京呢。”

“師傅！太不厚道了你！不把我當一家人是不是！改天就接師母過來，我家好幾幢別墅呢，絕對讓你們住的舒舒服服的！見外幹嘛啊！你看靈九小帥哥第一天來的時候我就讓他去我公司當前臺，有什麽不放心的，做人最講究一個猿糞是吧！”梁昊就差把楊健供起來了，“想玩兒啥想吃啥我奉陪啊！絕對不讓你掏一分錢！朋友嘛！”

楊健則滿臉通紅，心道這小富二代實在太缺心眼了。

梁昊紈絝子弟的氣質異常地明顯，容濛濛看的慘不忍睹，這種傻子，以後嫁給他的那姑娘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上輩子作孽太多，太可憐了，為那個姑娘默哀三分鐘。

五點，故宮開始清場。

“好了。”楚穆示意他們拿著東西下車，再三囑咐，“千萬不能破壞文物！否則就把你們上交國家！”

國旗護衛隊就住在故宮裏，帥的慘絕人寰，清場之後楚穆帶著他們大搖大擺地走進去，便衣看著那兩把大斧頭差點當場開槍。

楚穆亮了證件，“晚上千萬別出來，聽到什麽聲音都別出來。”

十七局第一次選在這種地方實訓，楚穆自己也提心吊膽，生怕破壞文物組織不給掏腰包，眾人和護衛隊一起吃晚飯，周雅幸福地要暈過去了，臉紅紅地偷看兵哥哥，容濛濛簡直要笑瘋了。

十一點，子時到。

楚穆將他們帶到太和殿前，夜晚故宮內不許有任何明火，這個時候太和殿不負白日威嚴莊重，反而有種陰森空蕩的寒氣。

“就在這，胡靈九，過來畫個招魂陣。”楚穆板著臉。

哦，靈九拿出朱砂化水，以指為筆，在地上畫了一個不甚明顯的陣法，楚穆挑了挑眉，朱砂化水法力大減，召喚不出什麽厲鬼惡靈，喲真可愛，還知道體貼隊友。

“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童謠配合地碎碎念，然後並起手指畫了個圈，學李小龍怪吼，“嘿——哦噠——”

靈九以手臂為軸，在空中劃出太極陰陽魚，“煩請冥靈，速速歸位！”

冷風平地而起，在地上打著旋橫沖直撞，招魂陣發出靈光，照亮一切幽暗之地！

“啊！！！”

魏蓉晴一聲尖叫，梁昊一個趔趄忙把她扶好，“別怕別怕，沒事的哈。”

整個故宮的風景開始變化，積雪消融，樹木抽芽，身著清裝的宮人魚貫而過，兩旁武將林立。

“666666，”童謠說，“這是VR版的甄嬛傳嗎！”

“千萬別變成金枝欲孽，”容濛濛道，“活不過兩集的！”

那些虛影一如生前，井然有序，仿佛清晨時正要上朝，穿著補褂官服的官員在臺階下列成兩行，正好將他們圍在中間。

梁昊汗毛倒豎，“這這這……這有點太恐怖了吧。”

“這是亡靈的記憶，只要把他們凈化就行。”楚穆大手一揮。

童謠動了動，抱著手機躲在靈九身後，“阿貍，罩著我！”

靈九用一根手指抵著他腦門把他推遠，童謠又纏上來，抱著不肯撒手了。

魏蓉晴取出一尊巴掌大的青銅佛像，佛像全身銹跡斑斑，雙手合十，微微低頭，“這是墓裏出來的，教授為了保我平安特地送給我的。”

“合什如佛，合什頂禮，求之不得，滿天星鬥，何來佛神。”靈九看她拿出來便抱在懷裏一動不動，“要做什麽？當陣眼嗎？”

魏蓉晴白了他一眼，“佛像是有神力的，好像你沒有戴過一樣。”

靈九心說我是真沒戴過，自古佛道不共戴天。

但是那些虛影卻仿佛感性到了佛像，立在兩旁的大臣驀然回頭，眾人退開些許，來來往往人影頓時一停，春光明媚的盛世景象嘩然退去，變成北京冬日裏一望無際的皚皚白雪，四圍依然有無數宮女、武將模樣的人影站著。

“就是他們！”幾人齊齊出動，楊健板芙寒光森然，以斧背一側擋住飄飛而來的鬼魂，梁昊哇哇哇躲在他背後，時而偷偷出一拳，拳鋒打不中人，猶如打進一團冰冷黏膩的史萊姆裏一樣，恐懼壯大慫人膽，梁昊給楊健助威加油，“師傅最棒！師傅最好！！！”

“有點出息好不好！”容濛濛實在看不下去了，然而這個時候跆拳道黑帶也有點不管用，踢不到實質性的東西，差點讓鬼魂鉆了空子。

一只銀鶴翩翩飛舞，關鍵時候給容濛濛擋開迎面而來的一名宮女。

“謝謝！”

靈九對這種死了幾百年的鬼魂簡直是大材小用，加上八爪魚一樣的童謠，只好站在一邊給眾人保駕護航，防止出意外，童謠則沒心沒肺地趴在他肩上打陰陽師副本。

“茨木童子啊啊啊啊！！！”童謠差點跳起來了，“我的天哪！這什麽運氣啊！！”

“我看看我看看！運氣太好了吧你！”靈九百忙之中還顧得上看一眼童謠的屏幕——屏幕之上，恣木童子穿著惡鬼鎧甲，獨手囂張地伸著，童謠晃了晃屏幕，在茨木童子身後，一個黑色的輪廓好奇地盯著他們。

“……”

“……”

“小心！”楚穆回身開槍，槍聲沒入夜空，巨大黑影從頭頂滑翔而過。

“什麽東西？”

容濛濛、楊健等人被鬼魂纏著，魏蓉晴則抱著她的佛像躲在一邊，也沒什麽東西敢靠近她。

轟隆！

悶雷炸開，在蒼穹之中反反覆覆地回響。

“躲在這裏？”楚穆楞了，連忙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額的老家嘿就住在這個屯兒……”

喜慶的鈴聲驟然響起，伴隨著嗡嗡的震動，楚穆簡直無語了。

“氣氛都沒了！”靈九祭出滿天銀鶴，飛舞的銀鶴在眾人上方回旋，擋開黑影第一次攻擊。

“你們怎麽樣，又聽到聲音了？！”何堪在電話裏說。

“它在故宮啊！！”童謠怒吼一聲，“何摳摳你不厚道！！！”

“別急別急！這就去！”那頭傳來起床穿衣服的聲音，還有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不服氣地大叫，“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何主任生小孩了？？！！”童謠瞠目結舌，“速度夠快啊！”

“救命啊！！！”

一個穿著官服的大臣向容濛濛靠近，容濛濛一個飛踢，卻被大臣扭住腳踝摜在地上，周雅嚇地不住尖叫，抓著大臣胳膊一個過肩摔！

“好可怕好可怕！！”周雅躲到容濛濛身後，容濛濛坐在地上哭笑不得地揉腳腕，“高人！！你才是爺們兒啊！！”

“這不是鬼魂的力量，”靈九看著楚穆，“鬼魂沒有實質，不會傷人！”

然後他想起直播間兌換的未蔔先知，“這是幻境的力量！”

“足夠真實的幻境會讓人受到真切的傷害。”楚穆踢飛撲到周雅背後的一個宮女，那種實實在在的打擊感卻讓他有些疑惑，“這也……太真實了。”

“阿貍！！”童謠大叫起來，“轟”地一聲，大火騰空而起，童謠整個人被大火包圍，成了一個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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