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聖鼻子一抽，睜開眼睛。

“噓……”靈九連忙捂住他的嘴，“是鐵屍。”

孫大聖瞠目結舌，伏在靈九懷裏瑟瑟發抖，又頑強地挺起胸膛，站在靈九面前。

男人躲在門後的陰影中，眼角一撇，看到靈九放在桌上的面試簡歷，藍底二寸照片上少年帥氣溫柔，旁邊寫著靈九的名字，以及特管局面試幾個小字。

“嗬嗬……”

鐵屍從走廊另一頭返回來，無聲地停在靈九門前。

“呲——”靈九躍起伏在門裏，雙眼赤紅，化形時露出狐耳與尖牙，尾巴微垂，惡狠狠地盯著門外的僵屍——那是動物遇到危險時本能地進攻姿勢。

鐵屍高大身影擋住外面的光，房間裏瞬間黑下來，男人無聲地向靈九做了個手勢。

彼時生長於貴州大山裏的靈九並沒有見過這個手勢，卻瞬間恍然大悟，兩人極有默契地配合，鐵屍發動襲擊那一剎，靈九向著男人相反的方向，抱著孫大聖高高一跳，尖爪抓緊布滿灰塵的空調，鐵屍背對男人，一爪在墻上撓出深痕，電光火石，男人無聲無息地扣動扳機，一槍打在飛僵後頸上，特質的子彈入皮即化，瞬間將可比金石的堅硬皮膚軟化，鐵屍嘶吼一聲，男人出手如電，在虛空之中點指畫符，金色符文旋轉著打入鐵屍體內。

靈九在高處看著他們，鐵屍被打入符咒之後一動不動，男人利落擡腿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拔刀時，靈九清晰地看見僵屍的胸膛極不明顯地起伏了一下。

那真是太過微小的一個動作，靈九忙道，“小心！”

僵屍尖爪往前一送，胸口伸出一顆幾近腐爛的頭顱，白影一閃，男人被靈九推倒，頭顱沒能咬住男人，轉而嘶吼著撲向靈九！

男人呼吸一滯，發狠操起匕首往飛僵後頸上，子彈融化地地方狠狠一捅，切斷脊椎神經，鐵屍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軀殼僵立不能動彈，孫大聖“嘶”地一聲露出滿嘴獠牙，擋住那只小僵屍，護在靈九面前。

房門無聲地打開，又一個身穿作戰服的人擠了進來，房間狹小，兩人扯開一張鐵網迎頭罩住飛僵，網口一收，男人祭出金色符文，將鐵屍和他體內的小屍體團團包裹，那人看了看縮在床裏的靈九，又轉頭看了看那男人，“組長？”

與此同時，走廊裏無數人湧了進來，“警‖察！警‖察！幹什麽呢！回屋去！”

男人擺擺手示意無妨，兩人小心地擡著鐵屍撤出房間，男人走在最後，出門時回過身來，將房門小心掩好——房門行成地暗影一點一點地將男人的身影擋在外面，那雙蒼鷹一樣的眼睛帶著微微地笑意，男人一指豎在唇前，仿佛一個無聲地約定，意思今晚的事一定要保密。

靈九怔怔地點了點頭。

此刻，洪亮地鐘聲震響，夜十一點——子時到了。

警‖察在外面處理後事，挨著樓梯的房間，一個女人被謀殺，直到屍體被搬運走，人們才被允許打開房門，樓道裏只剩穿著一般警服的警‖察，那些穿著黑色作戰服的人已經消失無蹤。

靈九躲在門裏看著包裹屍體的屍袋，在他的眼睛裏，女人的鬼魂亦步亦趨地跟著自己的身體，茫然地走出房間，走下樓梯。

“我們可什麽都不知道啊！這是自殺吧！”樓下，接待尖聲叫道，警‖察挨個敲開房間，將所有人叫醒，開始例行審問。

折騰了一夜，淩晨三點，被挨個審問過的眾人下樓退房，將第一現場讓出來。

靈九抱著孫大聖坐在火車站廣場上，深夜的帝都燈火通明，巨大的LED屏幕輪番廣播高端大氣的新聞和廣告。

“XX大以來，黨和政‖府不忘初心，牢記使命，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覆興的中國夢不懈奮鬥。”

睡在露天廣場地上的一個民工翻了個身，鼾聲震天。

深邃的蒼穹被人造光映得五顏六色，高科技的光芒將星光擋在天外，死海般黯淡，此時依然有無數車輛奔馳在深夜的北京街頭，車流，人潮，希望，心臟，匆匆奔跑，不知所蹤，過路人跨過睡在地上無家可歸的漂泊者，忙忙碌碌地奔赴前途。

遠處幾個人圍在一起，一個人彈著吉他，歌聲年輕卻蒼涼——

當燈光每夜閃亮

人便開始去流浪

繁華鬧市徘徊夜裏

沒有終點並無路向

靈九低頭，發現一棵從臺階石縫裏生長出來的小草，已經幹枯發黃，只有一茬短短的根苗。

“你好啊。”靈九向它打了聲照招呼，聽著斷斷續續的歌聲，靠著行李箱，模模糊糊地睡了過去。

漆黑夢境中，一面淡綠色的屏幕徐徐展開，與人間不同，此時天界大佬直播間裏一片歡騰，彈幕一條一條地飛過——

ID戰神蚩尤：鐵屍？人間還會有僵屍這種東西？

ID九天神龍：只有我的關註點在咱們小九真空上陣還被占便宜了嗎。

ID軒轅帝：6666666話說這是誰在唱歌，一點都不積極向上，好難聽啊

ID九頭鳳凰：我覺得還好吧，人吶，話說小九進攻那姿勢，屁股是不是很翹……

ID青鳥：鳳哥，你別老這麽沒正經，不要看別人的。

ID魔佛波旬：秀恩愛滾！那男人看見沒有？話說他壓倒了咱們小九你們沒註意嗎！！！！

看見了看見了，ID魔帝姬麒說，哇這個姿勢我最喜歡，下次我試試。

ID九頭鳳凰：這個姿勢我也喜歡，下次青鳥你試試。

ID魔帝姬麒：小九打車去找個賓館，不要睡在外面，我給你打點錢過去。

那些迷茫的落寞一掃而空，靈九捂著臉，從指縫裏盯著越來越沒節操的彈幕，哪個長尾巴的妖怪會喜歡內‖褲這種東西啊！

叮！

魔帝姬麒打賞一萬魔力值，附上一句誇獎：沈著冷靜，表現良好。

大氣！靈九忙道，“感謝魔帝陛下的打賞！”

隨即樂呵呵地點開兌換商城。

這個直播間屬性類似於遠離人間的神魔管理人間的次元窗口，靈九前世是已經修成九尾的白狐，為坑殺十萬戰俘而慘遭神罰的男神擋下滿天雷劫，本來已經魂飛魄散，硬生生讓這群歡騰的大佬們從虛空中抓了回來，重生到千年後的人間，成為一只剛剛修成人形的狐貍精，守護人間度過千年劫數。

並且一舉一動都被日常直播，美其名曰實時互動。

直播可以進行打賞，因為直播系統都是牛B哄哄的大佬們創造的，因此兌換商城也很特別，比如神獸蛋，無論胎生卵生，陸生水生，都可以從神獸蛋裏隨機爆出來。

沒錯，靈九臥床孵蛋一個月，孫大聖破殼而出，為了不帶著國寶遍地跑被人圍觀，還順便給孫大聖兌換了一個隱身功能——那是他再也不想提起的黑歷史。

人家前世可是走高貴冷艷人設的萬妖之王九尾大狐啊！

商城裏的商品隔一段時間就會更新一次，並且很多重要商品只能兌換一次，靈九看了看，竟然新添了召喚功能，隨機召喚一次直播背後的任一大佬，可是積分高的可怕——為了防止開外掛的靈九過分逆天，影響天道的平衡，每個商品的兌換積分都高的無法直視，除了魔帝姬麒之外，每個大佬的打賞簡直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摳，摳到沒眼看的摳。

坐擁魔界金山銀礦的九頭鳳凰從來沒有打賞過！從來沒有！

自己剩餘積分還有七萬點，靈九想了想，用魔帝打賞的魔力值兌換了一千元存在銀行卡裏，又用剩餘的三萬積分兌換了一條“關鍵線索”。

叮！關鍵線索提示，戰神牧野屍身位於特管局龍組訓練基地地下秘密實驗室。

靈九沈默地看著那行小字。

龍組——中國特種兵的終極！

連續幾天熬夜，靈九累極，醒來時已經是淩晨六點，天蒙蒙亮，漂浮著微微的霧霾，地鐵終於來了，靈九剩餘的現金買了張地鐵票，拖著大箱子，一手抱著孫大聖擠進地鐵。

地鐵票背面有一幅簡單的線路圖，靈九仔細地看了一會，片刻將整個線路圖記在腦子裏，地鐵轟隆作響，輾轉反覆，一個小時後，搖搖晃晃地停在靈境胡同站。

靈九打了個哈欠，眼下還有輕微的黑眼圈，出站時被冷風一吹，徹底醒了過來。

孫大聖在他肩上跳來跳去，地鐵口早點攤雞蛋灌餅的香味波浪線飄蕩過來，從鼻子地下輕飄飄地溜走，靈九咽了咽口水，給自己和孫大聖各買了一個汁水濃郁的雞蛋餅，站在路邊小口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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