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自己是有感覺的。對方的動作稱不上溫柔，占有欲十足，厲霜伸手扯開自己的腰帶，隨著腰封滑落，露出堆雪似的肩頭。

糕點的甜香從衣衫領口間散發出來，誘人去品嘗。厲夏從善如流地咬在那人頸項上，惹得厲霜輕呼一聲，瞬間軟了身子，伸手撐在了桌子邊緣。

對方的手還在他身上要命的地方作弄，到處點火，厲霜用力抓著桌子，因為忍耐，身體泛起細密的顫抖。

“厲夏……厲夏……”厲霜攀著對方的頸項低聲叫喚，眼角泛出明媚的胭脂色，讓他看起來如醉酒微醺一般。

忍不了了！厲夏將小主子抱在懷裏，身形一閃即逝。

等到厲霜回神，已經被人輕輕擱在寢殿的床裏，旁邊的床簾撇下，柔軟的床榻上除了他們再也沒有其他人。

厲秋呢？“……你要做到最後嗎？”厲霜試探地問。厲夏自然是搖頭，“我說過等到你願意為止，這只不過是討些利息。”

他掐掐厲霜腰上的癢癢肉，弄得厲霜渾身癢癢，一直躲閃，直到避無可避被逼近角落，他大著膽子攬住厲夏的頸項，附在對方耳邊輕聲說話。

厲夏一楞，舍了之前的輕松調笑，慢慢俯身欺上去。

***

熱鬧了一陣的小廚房重新安靜下來，有一道人影呆若木雞的站在竈臺邊，案板上還留著厲霜攪到一半的面粉，琉璃小罐就擱在他不遠處，裏邊的奶油潔白如霜。

兩人就在面前消失，沒有和他說一聲，厲秋感慨自己居然奇異地沒有一點妒忌之意，反而覺得理所當然――李天彤的出現刺激了厲霜，對方想讓他也難受一番，嘗嘗被人厭棄背叛的滋味。

只是……厲秋洩憤似的揉著面板上軟爛的面團，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幾分茫然。

他被那兩人拋棄了？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如洪流將他卷入深淵，厲秋坐在凳子上，幾乎要把房梁瞪出一個洞來。

即使知道有這麽一天，他心裏還是十分不舒服。李天彤的事情他可以解釋……但是貌似對方不給他機會……

厲秋感覺有些累，靠在桌子上，閉起眼睛。

千年之前，小世界。

“今年的收成不是很好，早些兒遇上蝗災，地裏寸草都不生。”

“可不嘛，聽說南家的媳婦又生了一個兒子，這怎麽能養的起？”

“是那個買媳婦的南家？”

“就是，這不，都說那小子克母，一生下來他娘就斷氣了……”

“真慘啊……”

窮山惡水，貧瘠的土地，還有那些被這些東西層層圍堵，糾纏了一生的村民。

自他四歲之後，每天的地裏勞作便是重頭戲，拿著木槌將結塊的土敲碎，將石頭砸成沙石，用來充當種植的土壤。從早到晚的勞作，使得小小的身體酸痛難忍，沾枕即睡，他和村裏的那些小孩一樣，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近乎瘋狂的勞作上，沒有半點玩樂的閑情。

在這無人願嫁，娶妻困難的村莊裏，死婆娘就相當於要孤苦一生。他父親嫌他克死親娘，平日裏鮮少對他和藹可親，二哥對他更是敵視冷淡。他自記事起便自己住在茅屋邊的柴房之中，裏邊唯一的擺設是個小木碗，用來裝飯菜清水，有時還會用來接漏在屋中的雨水。

若是就這麽過下去，他會和那些村民一般日覆一日地走在這沙石田中，向上天討糧吃。

十歲那年，父親爬山采藥不慎摔落進深谷，被村民找到時已經涼了。親大姐為籌集棺材錢，遠嫁出山村，留下幾百文彩禮，之後再也沒回來過，也從未讓人帶回口信。

家裏只剩二哥帶著他過活，他克死了父母，二哥待他自然比之前更為惡劣，他還是住在茅草棚裏，夏天蚊蠅亂竄，冬天寒風過堂，刺骨無比。

不好就算了，起碼有吃有住，他還能種田，不會餓肚子。

後來天不作美，歲逢大旱，二哥在與鄰村爭水渠的械鬥之中受傷，被送回來時已是出氣多入氣少。因為他是男孩子，根本就賣不出幾個錢，二哥的屍體被同村的人草草用草席卷了，隨便埋在山腳下。

他們家那一脈，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當時村裏有吃絕戶一說，他站在草棚裏，看著那些村人進進出出小院，將家裏的東西瓜分完畢，連他慣常用的小木槌也被人帶走，幾畝薄田被收到左鄰右舍的名下。

那些村民罵他災星，將他趕到山腳二哥的孤墳邊，自生自滅。

旱災連年，幾次械鬥之後村莊還是爭不到水渠，陸續有村民渴死或者離開，他在上山找野果時被冠以“妖孽”的名義，架上柴垛，數十人舉著火把圍著他大聲辱罵，要他償命。

腳下金紅色的火焰熊熊騰起，灼熱的氣浪讓視線裏的人面全都扭曲起來，那些火舌舔過他的小腿，他感覺不到熱意，心比寒冰還要冰涼。

幹燥到極致的木柴不時暴出沈悶炸響，火焰在熱辣的陽光下就像鬼魂一樣可怕，就在火苗徹底卷沒他小腿之際，有人從天而降，揮手掃開火焰，將他接住。

那人穿著他從未見過的好看的白袍子，生得與地裏的莊稼漢全然不同，眉目如畫，好似天上的神仙一般。對方無視燒得通紅的柴垛，將他救下，站在高處恥笑道凡人愚昧無知。

他還記得目光所及，平日裏對自己惡言相向的村民驚恐萬狀，陸續有人跪伏在地，高呼仙人饒命，施法降雨救他們於水火。

仙人滿臉鄙夷，將手裏的東西拋向天空，原本萬裏無雲的蒼穹瞬間聚起烏雲，甘霖降下，眾人高高聲謝恩。

他被仙人帶著飛到高處，俯瞰那些衣衫粗陋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房屋漸漸小如螻蟻，困住他們一村人的貧瘠大山漸漸狹長如蚯蚓青蟲，緊緊貼在遼闊的土地上。

河川縱橫，天高地廣，一眼看不到盡頭。生養他的小村莊漸漸變成一處黑點，被淹沒在萬裏錦繡河山之中，成為這處小世界裏不起眼的小瑕疵。

原來山外是這個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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