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方才攻擊他的舞姬一臉怒容，怒斥道：“將白，昔日你屠我天音谷滿門，今日我便要你血祭亡魂！”她看著厲霜，眼中全然只剩怨毒，“也要你的心上人，魂飛魄散！”

她十指結印，開落如蓮，隨著手印越發繁瑣，那法陣金光越發凝實耀眼，身後一眾舞姬身上凝視出金剛怒目之態，樂聲尖利，幾欲撕裂天穹。

那陣法一旦成功，威能之大，幾乎能瞬間誅滅化神巔峰，當然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數十元嬰交換幾個化神，是否值得得看所在的門派底蘊。

但是那些舞姬此番只為報仇，已經不論得失了！

眾家主紛紛動手攻擊中心光柱，威能碰上光墻便被吸納入其中，根本不能傷對方分毫。淩雲仙宗一眾去試，結果亦然，蒼梧客一眾臉色盡都煞白。

竹裏館這邊倒是並不慌亂，五個化神端坐桌邊，看那法陣接近完成，其中一人不確定道：“他們是找將白韶青報仇的罷？”

“我們要出手嗎？”之前敬酒的那位化神修士轉頭問道。

顯然，在他們看來這個法陣兩人隨手便可破去，根本無需擔心什麽。

但是兩人的血條現在根本就不滿啊！厲霜正要說話，厲夏已經將他的嘴捂住，低聲道：“別透露出去，一旦露怯，後果比這還嚴重。”

“但是你們……”

“目前得想方設法破除此陣。”那陣由聲樂所引起共鳴，若是有什麽能破掉其中平衡應該可解，刀嘯劍鳴都可行，只是這樣免不了兩人一同出手，只要眼睛沒瞎就能看出他們受傷未愈。

而將自己靈力輸入對方體內更是不可能，兩人靈根互斥，沒雙雙重傷就已經是很不錯了。

“霜少爺會什麽樂器嗎？”厲夏問道。

樂器？打退堂鼓算不算，震耳欲聾的那種。

厲霜急中生智，將自己的琵琶掛件拿出來端在手裏，手指隨意撥出“嘣嘣”幾聲亂響，這個背部掛件他之前經常背著，之後因為和衣服不搭，就放在掛件包裏了，不知能不能幫上忙。

琵琶？兩人稍微睜圓眼睛，他們居然都不知道，厲霜還會彈琵琶？

“怎麽做？”厲霜發覺能彈出聲音，焦急地問道。

“霜少爺隨便彈什麽，剩下的交由我們來便行。”

琵琶入懷，厲霜奇異的感覺分外熟悉，不得不感慨系統有時候就是好，像他連“輕攏慢撚抹覆挑”都分不清的人居然還會先調試長弦松緊。

彈個什麽好？有模有樣地將琵琶抱在懷中，十指按上細弦，厲霜在兩人驚艷的眼神中端起架勢。

後來才發現，他什麽都不會彈。

只熟悉琵琶是沒有用的，得有樂譜。“……”到最後還是他不靠譜嗎！厲霜身子都僵硬起來，指甲搭在弦上，遲遲不動。

系統裏的樂器有個自動演奏功能，比如獲得王遺風的雪鳳冰王笛，能自動吹出聲音，使用起來不僅聲音難聽，還會有飄雪的特效，在當時是人人都想要的武器，這個琵琶只是人手一把的背部掛件，不能驅使角色自動演奏，在系統那兒自然是什麽曲譜都沒有的。

“霜少爺？”兩人小聲問。

厲霜打開系統，想著隨便回憶起一段背景音都好，他在七秀的日子實在太短，並不曾接觸過樂器。

“……”好在一些膾炙人口的歌曲他還是記得的，厲霜默默回憶了一下旋律，認命地閉上眼睛。

兩人只看到那纖長的五指在弦上輪過，第一道聲音便攜著千軍萬馬的氣勢，迸發出來！

實在驚艷。

這首音樂節奏極快，厲霜五指幾乎轉得只剩殘影，樂聲如瀑布一般，從他指尖氣勢如虹地飛流直下三千尺，毫無遲滯。

一襲華麗粉衣的少年端坐晶石之間，手中一把琵琶彈奏出的聲音殺氣凜冽，銀發之下，眉眼怒意盤桓，淺色的薄唇緊抿，殺意使得原本就精致的臉龐更為奪人心魄，比之對面一群絲竹管弦不落下風。

都說越是厲害的毒物外貌便越是美艷，面容凝肅絕美的少年此時就像毒藥一般，將兩人的目光緊緊吸引，片刻不離。

指下若有風雷起，直上九霄引鳳鳴。琵琶節奏越快，漸漸在氣勢上壓過對方一頭。

厲霜只記得節奏，幾乎是想到什麽手指就自己動了，他在腦子裏一遍一遍過著音樂，就怕自己在哪裏出錯，然後發現只要自己想的沒錯，就算再快的節奏，都能準確無誤地彈出來。

刀劍齊鳴，裂帛聲起。

一道力量灌入厲霜體內，他想回頭去看，在他身後，厲夏悄聲道，“別回頭，只管彈就是了。”

厲霜見對方說得篤定，手指越發不停，聲聲若有實質，狠狠撞在那金色光柱之上。樂聲似在較勁，只看誰能將對方帶偏，誰又被打亂節奏。

雙方對壘，那天音谷的人雖然熟悉樂譜，之前也演練過不下數百次，到底是要靠身體來支撐演奏，厲霜一將樂曲節奏加快，他們為了蓋過厲霜的琵琶，自然也將演奏速度提高。

壞就壞在厲霜不用記著自己該按哪根弦，彈什麽音，對方卻是不行。

一遍遍的重覆法陣所用到的曲子，雖然爛熟於心，但是節奏已經被對方帶到極致，再快的話就算是身體的下意識時反應也會來不及。

嘣——！

法陣之中，一架古琴琴弦崩斷！

“不好！”為首的女子失聲驚呼，連忙攬過一把琵琶，坐在陣眼之中，與厲霜遙遙對峙。

同是琵琶，兩軍對陣，氣勢論成敗。厲霜只覺得自己手指都快抽筋了，偏偏不能問那兩人為什麽不能一力降十會。

他手腕都有些顫抖起來。陣法只差分毫便成，厲霜狠心再次提高速度，五指只剩殘影，最後當心一劃，五指朝前揮去，隱約可見聲音凝弦，洞穿光柱，只撞在女子所彈的琵琶之上，將那法器震裂。

樂聲陡然一停，厲霜按住琵琶，遠遠打量那光柱，見其沒有減弱之勢，正要開口詢問，夜幕下陡然出現兩處紫府小世界，一上一下，將那光柱截斷，厲秋手捏劍訣，劍意化為蛟龍，朝那群人湧去。

陣法雖然不成也不耽誤元嬰自爆，厲霜只看到眼前景物被一陣紅光徹底淹沒，天地化為血紅，急忙用手捂住眼睛。

天地瞬間靜默下來，靜到極致，他陷在一片黑暗中，竟能聽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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